城市並沒有因為經歷了一場血洗而有任何變化,或許是因為死去的人與他們無關,也可能是因為死去的並不是他們。 “外麵可是死了不少人啊,不知道我們宮中是否也會血流成河。”有人在悄悄討論著宮中的情況。 而那些人,有人神色淡定,有人翹首以盼,各有各的心思。 楚皇沒有動用自己的親信,而是挑選了幾個信得過的大臣,以及大公公在宮中搜尋,並且使用的方法與城中官員相同。 所幸,宮中沒有出現亂子。 “陛下,城中事宜已處理得當,隻是我的人手並沒有起什麼作用。南長平雷厲風行,行事之穩妥,讓臣毫無插手的機會。”姚卓的聲音響起。 “宮中的行動大致完成,這些事暫且擱置。譚正生的話,倒是值得深思。有些人已經開始不安分,朕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楚皇又道。 姚卓沒有回應,楚皇繼續說:“近些天,舒展好筋骨,朕可能需要你替朕出手。” “臣遵旨。” 姚卓眼神微動,似乎明白了什麼。 夏夜的風鉆進殿中,帶來一絲涼意,爬上了兩人身軀,可兩人似乎沒有察覺。 “看來這華京城並非表麵上的那樣平靜,我這宰相也確實需要施展一些手段了。否則,如何能穩固朝局呢?”南長平坐在太師椅上,揮動著扇子,對身旁的南沉說道。他揮了揮手,示意南沉靠近,然後低聲耳語,不知對南沉說了些什麼。但那簡短的幾句話,卻會在不久後引發令人難以想象的震蕩。 譚木帶著江心三人返回府邸的路上,腦海中回蕩著剛才那幾人突然暴起的場景,心頭不禁一顫。 “京城中竟然混入了胡人,這件事本身就非同小可。而這些身手不凡的人竟然也能混進京城,恐怕是背後有高官暗中操縱,而且這官員的權力極大,朝廷中能有如此權力的人寥寥無幾。” “譚木,在想什麼呢?你這表情,好像誰欠了你萬兩黃金似的。不要這麼苦大仇深。”江渙看著譚木一臉沉重,不禁開口問道。 “剛才那幾個胡人那種視死如歸的氣魄確實令人贊嘆。” “那也不如我們大楚的將士們英勇。” “江渙,聽你這語氣,也想從軍嗎?”譚木問道。 “我?贊嘆是贊嘆,我這膽小如鼠,上了戰場成了逃兵那就丟人了。”江渙雖然如此說,但眼中那份向往卻瞞不過譚木的眼睛。 幾人在街上漫步,似乎並不介意剛才城中的動蕩。而在他們經過的地方,暗處躲藏著幾個僥幸逃脫的胡人。正當他們準備對譚木等人動手時,他們周圍各個角落也紛紛閃出了人影。這些人是譚正生的人,雖然裝扮各異,但臉上那特有的麵具讓人一眼就能認出。 眼神銳利的譚木立刻辨認出了那些人。 刀光劍影中,那九名企圖作亂的胡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後來,官府得知有胡人在城中喪生,而且是他們未曾搜查過的地方。但官府並未聲張。 盡管正值正午時分,譚木躺在榻上,卻感受到了一種沉重的壓抑。 “我來這裡隻有短短幾天,但發生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至,如同飛蛾撲火一般。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一個可以被人隨意改變的劇本呢?” 譚木思考著近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他能夠感覺到,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他前行。 “我所遭遇的一切是否是按照既定的軌跡發生的?難道我的行為隻是徒勞?”譚木在思索中陷入了昏睡。 當他睜開眼時,譚木再次置身於那麵鏡子之前。 “你的存在是命運,也是變數。”這次,空間中的鏡子上不僅有倒計時,還出現了一行文字。 譚木的眼睛睜開,鏡中畫麵消失不見,一切都如過眼雲煙。 “夢,醒了。” 譚木醒來後,用清水洗了把臉,然後便來到了父親的書房。書房中悄然無聲。 “父親,烈安可以進來嗎?”譚木站在門外,輕聲詢問。 房間內的譚正生聽到譚木的聲音,便開口道:“進來吧!” 隨著房門的開啟,譚木看到的不僅是自己的父親,還有一個青年男子,大約三十多歲,比父親年輕幾歲。 男子的打扮卻像是一名刺客,這讓譚木心生警惕。 “烈安,他是我的老朋友,你不必緊張。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麼樣。”譚木聽到父親如此說,放鬆了許多,但心中的警惕卻未曾解除。 “譚木?都長這麼大了?”男子看著譚木,驚訝地問道。 “您是?” “想當年我和你父親征戰四方,殺得胡人聞風喪膽。” 譚正生聽著眼前男子如此吹噓,微微一笑說:“隻是當年,他並沒有你如今這麼囉嗦。” “人總是會變的嘛,你以前也這樣對待我的。”男子反駁道。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譚木打斷了沈歡的話語。 “我啊,我是你爹營中的千夫長,沈歡。” 譚木看向譚正生,譚正生微微點頭示意。 “既然您二位有要事商議,那我就先告退了。” “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告知父親嗎?”譚正生看向譚木。 “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譚木回答。 “那你先出去吧。”譚正生說道。 譚木轉身離開,隨手將房門關上。 “這人的修為不低,雖然與父親相比有所不及。” 譚木並不清楚沈歡的修為有多高,他知道的是,如果沈歡對他發難,他必定難逃一死,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也難以阻止。 “你兒子膽子不小,一來就試探我的底細。幸好是我,換了別人,非得給他一掌不可。”沈歡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若是敢動我兒子,我就劈了你。”譚正生語氣嚴肅地說道。 “哎,你還是這個老樣子,和當年一模一樣。” “少給我嬉皮笑臉的,今天你來,想必也不是為了想我,來看望我。” 沈歡聽後,連忙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道:“我這些年閑雲野鶴,早已不問世事。但最後還是回到了你身邊。前幾日,我在京城北麵的一處荒廟中看到一人與胡人密會,後來,我跟蹤那人一路北行,發現了約莫九十號人。不出意料,未來將會有一場大的動蕩,這場動蕩可能會直接波及京城。” “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膽子,敢與胡人勾結。”譚正生的臉上泛起了怒意。 “既然他們已經開始行動,想必不久後,事情的主謀自然會浮出水麵。” “譚笑幾天前告訴我,他見到了老朋友,但他不敢確定。那日,是你嗎?” “是我。” “是你。是你,你跑來跑去,幾年的軍營生活白費了?這點規矩都不懂?”譚正生抄起手邊的一本書,向著沈歡腦袋砸去。 譚正生手中的書飛向沈歡的腦門,險些擊中他。 “哎!哎!你怎麼動手呢?把書放下,別把自己當老師教訓人。哎呦,痛!”沈歡被譚正生整治得直叫疼。 “看你以後還敢開老子的玩笑。”譚正生咬牙切齒,似乎真的想要吃了沈歡。 在薄情樓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位說書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再說說那胡人,那胡人簡直無惡不作,闖入尋常百姓家中,隻顧燒殺搶掠,謀財害命,使得人們苦不堪言。” “這胡人如此作惡多端,為何我大楚不將其一舉消滅!”一人開口詢問。 “至於為何他們能存活至今,也不過是因為聖上宅心仁厚,不願再生殺戮,隻要胡人不來侵犯,我大楚就不對其趕盡殺絕。”說書人慢條斯理地說道,仿佛胡人的生死就在他們掌握之中。 “今天城中就有胡人的蹤跡,在座的各位也都親眼目睹了?你們說,聖上何時派軍出征?” “禁言。有些事情可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談論的。”說書人聽聞此言,開口勸誡。 眾人識趣地閉嘴,而樓中三四樓的權貴一片歡聲笑語,對下麵的討論似乎並不在意,仿佛一切與他們無關。 在一樓的一個角落,趙錯坐在那裡,換了一身灰色的衣服,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引人注目的人物。他隻是一個旁觀者,至少在那時他是。 趙錯沒有多做停留,他在吃完一碗紅燒肉並結賬後迅速離開,乾凈的飯桌讓人感覺仿佛那裡從未有人坐過。 “父皇,您手中的京城似乎有很多變數啊。隻是,父皇您又該如何解決這場即將來臨的禍亂呢?”宋崇光站在薄情樓的頂樓,俯瞰著窗外的景象,忍不住輕聲呢喃。 “可變數隻是變數,終究難以撼動大局。”說書人在收拾家當準備離去的時候低聲說了這麼一句話。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