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太多出乎我意料的事了,我不可能一一算計。或許,兵行險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譚木心中思忖。 譚木站在父親譚正生的書房中,沉思著剛剛在街上發生的事情。 突然,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譚正生走了進來。 “烈安,你以為,我總是讓你來這個書房,隻是因為這裡沒有閑雜人等嗎?” “我們父子間的有些事情不想讓別人知道。” “當然,這也算是一個原因。但我讓你來書房,更重要的是想讓你多讀書,了解更多的知識。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兵家常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非常有道理。隻有通過不斷研習,我們才能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所準備。” 譚正生看著譚木,語重心長地說道:“告訴我,你在永樂街看到的事情,有什麼感想?” 譚木回答道:“我知道有人想要殺我,但這麼大規模的行動,我確實沒有想到。更讓我意外的是,聖上的人也出現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在這樣混亂的局麵中生存下來。” 譚正生搖搖頭,說:“你隻想著生存嗎?不,烈安,你不僅要生存下來,還要成為這個遊戲中的棋手,要活得精彩,贏得這場棋局。” 譚木有些猶豫,問道:“我真的能成為這個棋手嗎?” “你還有很多時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些都是你布局的機會。身為一個男人,不要懷疑自己。” 譚木點點頭。 “好了,你先回自己房間吧,為父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譚正生的目光落在譚木挺拔的身影上,輕輕嘆息,從寬大的袖子裡抽出一封空白的信箋。這無字的信,其含義隻有寄信人和譚正生自己知曉。 譚木在院中舞劍,心中不禁感慨萬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煩惱重重。 自從成為少將軍,煩心之事接踵而至。然而,隨著汗水的流淌,這些憂慮似乎都被拋諸腦後。 就在今日,城中盛傳禮部尚書陳憐明日將慶七十大壽,將宴請諸多權貴。譚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陳府張燈結彩,賓客絡繹不絕,場麵熱鬧非凡。其餘五部的大臣們,有的親自前來,有的派遣親信,紛紛向陳尚書表示敬意。 “宰相大人到!” 隨著一聲通報,南長平從馬車下來,隨從將賀禮抬入,重達百兩的黃金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南長平一邊與賓客寒暄,一邊向內院走去,趙錯則緊隨其後。 南長平的目光一掃院內,立即鎖定了譚正生和譚木。盡管他的臉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已將二人咒罵了無數遍,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譚木的眼睛。 譚木微微一笑,並未再留意南長平,而是將目光轉向趙錯。 趙錯的眼神古井無波。 譚木向他微笑致意,但趙錯依舊毫無反應。 “陳大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南長平轉向陳憐,開口說道,“告老還鄉,安享晚年,著實讓南某羨慕。” 陳憐裝作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嘲:“多謝宰相大人的美意,我這把老骨頭是越來越不中用了,連走路都變得艱難。我現在就盼著能早點回到鄉下,安享晚年。” 南長平哈哈大笑,扶著陳憐走向主位,說道:“陳大人,今天是您的壽辰,不必這麼客氣。” 他小心翼翼地將陳憐扶到主位上,然後自己坐在了陳怡右手邊的首位。 眾人對南長平的舉動並無異議,紛紛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陳憐憫見大家都已落座,便舉起酒杯,開口說道:“感謝各位的光臨,今天是我的七十歲生日,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和大家再見一麵。明天我就會向聖上請辭,希望各位今天能盡情享受。” 眾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就在這時,連營的身影出現在府中。 “聖上有口諭,今日可以不用下跪。” 連營的聲音再度響起:“朕知道今天是陳愛卿的七十壽辰,特此賜黃金八百兩,良田五百畝。希望陳愛卿身體健康。” 連營說完,便迅速離去。 陳府中的宴會繼續進行,權貴們把酒言歡,不知是否有人真的醉倒。 隨著宴會的結束,眾人紛紛離去。譚正生和譚木也離開了陳府。 “把人帶出來。” 譚正生的話音剛落,他們便走進了一條小巷。周圍出現了許多熟悉的麵孔,這些都是譚正生的人。 被押送之人看起來都是普通的百姓,但眼中卻有著一種不尋常的光芒。 殺意彌漫在空氣中。 “你們是受何人指使,竟敢圖謀殺害朝中權貴?你們可知道,這樣的罪行是要株連九族的。”譚正生冷冷地質問著被押解的人犯,他們一個個都緊閉著嘴,拒不回答。 譚正生示意手下強行撬開其中一人的嘴,譚木接下來所目睹的一幕,讓他震驚震驚不已。 那人的舌頭被連根拔出,場麵殘忍至極。 譚正生又陸續的讓人撬開幾人的嘴。 “夠了,估計其他的也都是如此。就交給官府處理吧,也算是我們行善積德。” 隨著在場的人陸續離開,譚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父親,世上有多少人像他們一樣?” “像這樣的人充斥在世上的每一個角落,多如牛毛。”譚正生回答。 “這世上是否本該如此,這些人淪落至此又是否真是命中注定?” 譚木的疑問讓譚正生心中不由得震動。 “為父也不清楚。” “父親,兒隻是隨口一提,您不必過於憂慮。” …… 皇宮。 大殿之上,楚皇坐在龍椅上。 “連營,朕聽說城中出現了胡人的蹤跡,你可曾聽聞?”皇帝問道。 “老奴不知。”連營回答。 “你可真是一問三不知!算了,你先退下,召姚卓進來。” 姚卓正是當朝的禦前侍衛大臣。 隨著連營的離去,姚卓的身影出現在了大殿中央。姚卓腰懸寶刀,神情肅穆,身上的氣勢與譚正生頗為相似。 “你手下大約還有幾百人。明日分出一部分人,派到城中,暗中調查胡人的蹤跡。如果有官府的人插手,且其行為合理,就不必乾涉。但如果發現其中有隱情,就地處決,不必留情。” 楚皇的語氣不容置疑。 “微臣遵命。”姚卓應道。 次日早晨,楚皇在朝會上提出了胡人在城中現身的事情,朝中大臣們紛紛跪地請罪。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朝臣們驚慌地跪在地上說道。 “愛卿們請起,這並非全是你們的過錯。朕也有責任,你們說是不是?”楚皇安撫他們。 “陛下何罪之有,罪在我們身上。請陛下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將徹底調查此事,給陛下一個交代,給百姓一個交代。”大臣們紛紛表態。 “偌大一國,外邦人的蹤跡竟出現在京城,你們可真是朕的好臣子。是清官、明官啊!” 楚皇剎那間,滿麵怒色地說道。 在大臣們紛紛跪地請罪的時候,唯獨譚正生與南長平沒有俯身,依舊直挺挺地站立。這是先皇留下的規矩,宰相與將軍無需下跪。 “南愛卿,此事就全權交給你處理。朕也會暗中派人處理此事,想必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得到妥善解決。”楚皇沒有再看那些跪地的朝臣,而是轉向南長平開口說道。 “臣遵命。”南長平應道。 楚皇的目光落在了陳憐身上。 “陳愛卿,朕知道你年歲已高,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近日,朕就遂了你的意,可以告老還鄉了。”楚皇對陳憐說道。 陳憐驚愕不已,身子彎得更低,幾乎要觸及地麵。 “謝聖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來陳愛卿是高興得語無倫次了,又是聖上,又是皇上的。”楚皇打趣道。 “好了,今日的早朝就到此為止吧!各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 楚皇環視一周,朝堂上鴉雀無聲,無人敢再開口。 “既然無事,都退下吧!” 譚正生本不想離去,但聽到連營的聲音,他留了下來。 “譚正生,這件事你也上點心。朕知道,你對胡人的恨意極深,這天下恐怕沒有幾個人比你更恨他們。姚卓的人也會參與此事,你多加照應。” “微臣認為,這背後除了胡人作亂,恐怕還有其他勢力牽涉其中。”譚正生試探性地問道。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件事日後再議。” 楚皇意味深長地說,譚正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再多言。 …… 不久後,全城都貼滿了告示。 “今日起,全城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出城內外,違者格殺勿論。” 告示一經貼出,官府中的大量官兵便開始在全城各處巡邏,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嚴肅的表情, “查!”為首的官兵下令。 官兵們逐一進入城中的店鋪和居所進行搜查,對信息登記在冊的進行核查,對沒有登記在冊的則統一帶出,集中處理。當然,官員府邸也不例外,同樣接受嚴格的搜查,沒有任何例外。 官府的突然行動讓城中的百姓們感到困惑,但他們還是遵守了命令,為官兵的搜查提供了方便。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配合,因為對胡人的嚴打並非無緣無故。 在城東北角,一家店鋪中突然沖出一個神色慌張的男子,身後傳來官兵的喝止聲。但這人似乎並不打算停下,依舊自顧自地逃竄。 突然,風聲響起,一枝箭從弩弓中激射而出,正中那人的後心,他踉蹌了幾步,最終撲倒在地。 這樣的情形在城中各處都在發生。就連某些官員的府邸中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經過一番搜查,整個京城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 皇帝的行宮有專人負責,自然用不著這些官兵插手。 南府、譚府和譚府上都有一些問題。趙錯的丫鬟,宋明與江氏姐妹的,他們幾人,以及其他來自不同朝臣府中的幾個人,都沒有在戶籍名錄之中。 “在場的人,都是沒有籍貫的無名之士。”為首的官兵宣布。 場中眾人反應不一,有的麵色慌張,有的鎮定自若,但都無言。 “今日,我們自有辦法證明各位的清白。”為首的官兵說著,令人呈上了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個小瓷瓶,另一樣是一個木匣子。 “這其中的小瓶中所裝的粉末,名為‘化顏丹’,將它化入水中,讓人將麵部浸入,若是人皮麵具皮膚便會脫落,露出真容。另一樣東西叫作‘噬血蟲’,將血滴至其旁,若是胡人的血,它便會快速將之吸食。” 官兵們提起水桶,倒入盆中,將水盆置於桌麵上。 為首的官兵將臉部浸入水中,他的麵皮以驚人的速度翻起,隨之掉落。 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另一張麵孔,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子麵龐。 “諸位都看到了?那我們開始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官兵已經將東西準備好。在場之人逐一將臉浸入水中。 突然,其中兩人猛地起身,將身邊的幾個官兵當場殺害。弩聲響徹,迎接兩人的隻有死亡。兩人對應的木盆中赫然是兩張人皮麵具,他們的麵孔也顯露出胡人的特征。 “繼續,”官兵頭子冷聲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沒完。” 在場之人總共二十人,死去兩個,剩下譚木、宋明、江心和江瀾四人;來自其他地方還有十四人。 刀刃從他們手心劃過,其中大部分人噬血蟲都有極大的反應,對應的官兵見此情形紛紛舉起了武器。無一例外,這些人被當場處決。 “把剛剛那幾人所在的府邸、商鋪、住所通通錄入名冊。剩下的,抓緊時間,查明身份。”一眾官兵迅速整理了現場,然後離去。 城中的百姓們沒想到,身邊竟然有這麼多人潛伏。 但在官府一番徹查整治之後,放下了心。 譚木帶著宋明三人從刑場返回譚府。 “關於你們身份一事,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妥當。屆時,你們就可以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接下來的幾天天還是在我的府內等候吧。下個月你們再離開,這樣更為穩妥。” 江心對著譚木行了一禮,向他道謝:“謝謝公子。” 就在譚木聽江心道謝之時,他察覺到了一道目光直射向自己。 譚木感到詫異,因為之前的趙錯從未對他有過這樣的關注。今天不知為何,譚木微笑示意,並未多做停留。 趙錯的目光一直追蹤著譚木的身影,直到他從視野中消失才收回。 “錯哥,你在想什麼?”花錦看著身邊的趙錯,好奇地問道。 “隻是想起一些事罷了。”趙錯回答,罕見地提出了要帶花錦去街上逛逛。 花錦聽趙錯這樣說,十分的開心。用花枝亂顫來形容她現在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