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終日打鷹被雁啄了眼(1 / 1)

白天摸到的黑市,這個時候人已經不多了。   “我當時賣的比較急,錢和票子都收了一些,但是不太多。”   賣的比較貴的,是那張山麂子皮。   許望山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挺晚了,巷子裡隻剩了三三兩兩的人,不多人,但賣東西的還是有。   外頭天已經黑了,巷子裡卻還拉了兩盞燈。   有的人匆匆來了又匆匆去了,有的來來回回地踱步,顯然沒看中。   許望山在前,梁家興跟在後頭。   倆人進貨一樣,鹽也買,米也買,麵也要。   這倒是稀奇,其他人來黑市都是喜歡買肉買蛋的。   但是許望山他們這些都不要。   梁家興感覺頭都是暈乎的,隻知道許望山跟人家攀談,然後討價還價,果斷交易。   買了就往後一遞,他直接塞麻袋就行了。   有時給的是錢,有時給的是票,有時還會拿梁家興麻袋裡的肉直接跟人家換。   出乎梁家興意料之外的是,以物易物人家還挺樂意。   而且,他們買了這麼多東西,許望山卻還有錢。   甚至許望山還買了兩塊布,還買了一捆子毛線。   “這碎布就當搭頭了唄,孃孃。”許望山笑嗬嗬的,給錢爽快,砍價也痛快。   老太太就是這邊上的,收了他兩張肉票,也樂嗬嗬地點點頭:“成,給你。”   反正她媳婦子就是廠裡的,這種碎布頭有的是。   這碎布頭,梁家興皺了皺眉,他是覺得,這玩意沒啥用的……   不過許望山要,他也就沒吱聲了。   眼見許望山還往前走,又去看別人簍子裡的東西,梁家興看得都有些膽顫。   就算是從前,他都沒敢買過這麼多東西的……   “望山吶……”梁家興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擔憂地:“這麼多……你還有錢嗎?”   “有。”許望山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姨夫,我們不常下山,這下邊變化可快的。”   別看現在買啥都要票,後邊說不定哪天就突然不要票了。   他今天賣東西的時候可是等了好一會,尋了個好主顧賣掉的。   那張山麂子皮,非常完整,處理得又好。   還有幾隻鳥和兔子肉,都是他們非常需要的。   山上缺鹽,山下缺肉。   物以稀為貴,他賣的錢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你看看你還有啥要買的,不要舍不得。”   許望山想得很清楚,錢可以留一點,票是一張都不留:“最重要的是,我們有票也說不清來頭,反倒打眼,還不如直接換了。”   況且,肉票他們完全不需要。   “是的是的……”這一下,梁家興就懂了,連連點著頭。   天漸漸晚了,人也慢慢都散了。   許望山他倆已經塞滿了一個麻袋,手裡還剩了些錢。   “走吧,先回去。”   他們沒有去許成鬆定的房間了,而是找了個靠邊緣些的屋子,給了人家一毛錢,住一晚上。   兩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裡,一起清點著。   “這個是你的……這個是我的……”   基本上,兩個人想要的東西,都已經買齊了。   甚至許望山還買了一件小孩子的襖子,還挺新的,是一位嬸子買小了,孩子穿不了,拿出來賣的。   “哎喲真不錯!”梁家興摸著,感覺可軟和了:“正好你小妹能穿!這顏色可真喜慶!”   許望山也笑,挺高興的:“姨夫,伱的這捆毛線也不錯呢。”   兩人各分了一袋子,尤其是鹽,許望山這一次直接買了一大袋,按照往常,這是他們一年的量。   在他們高高興興分東西的時候,許成鬆悠悠轉醒。   一醒來,他就感覺喉嚨跟刀割一樣。   “師……師傅……”許成鬆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居然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明明旁邊就是被子,硬是沒給他蓋一根絲的。   幸好還剩了個大褲衩,不然他真是得光著起來了。   頭也暈得不行,整個難受死了。   “師傅……梁叔……二哥……”   許成鬆頭疼欲裂,到處翻找。   可是,不僅梁家興不見了,他的東西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難道是,他師傅見他睡著了,直接把梁家興拉去賣了?   那錢他就獨吞了?   想到這裡,許成鬆急了。   他師傅是真乾得出這種事的!   顧不上身體難受,眼見著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找老板賒了件衣服,才總算是不用光著出門。   隻是這錢他要是還不上,下回就不用再來住了。   許成鬆到處找,總算是找到了吳老二。   一看到他,吳老二還怔了怔。   嗯?他怎麼……   轉眼,他就笑了起來:“許老弟啊,你昨晚睡得好嗎?”   “二哥,我師傅呢?”許成鬆聲音沙啞,倒是聽得吳老二有些詫異。   喲,還真著涼了。   他笑了一聲,挑了挑眉梢:“你師傅在哪,你怎麼問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在哪瀟灑呢。”   “那昨天晚上……”   這才是許成鬆最擔心的地方。   梁家興不見了,他師傅也不見蹤影。   最關鍵的是,錢呢?   不管是賣了還是沒賣,錢呢?   沒錢他怎麼買槍?   吳老二瞅著他,怎麼看怎麼好笑。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誰。   不管怎麼說,他辦的這個事……是真的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許成鬆翻遍了整個村子,壓根找不到他師傅柯福才以後,吳老二就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柯老鬼,居然陰溝裡翻船了!   終日打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居然被雁啄了眼,真是笑死人了。   當然,吳老二是堅決不承認自己賣了人的:“昨晚我沒去啊,這不,我一直擱這邊等呢,你們誰都沒來,我就喊了幾個兄弟,一塊過來喝酒了。”   說著,他還陰惻惻地來了一句:“我還道是,你們要甩開我,多分些錢呢。”   許成鬆麵如土色,心裡直道:完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吳老二說的話,許成鬆全都聽進去了。   他師傅那人……愛財如命不說,還特別喜歡女人。   色字頭上一把刀,說不定就是他偷偷把梁家興給賣了……   想到這裡,許成鬆心都涼了半截。   連吳老二都甩開了,他師傅現在肯定躲起來了。   怪不得完全找不到人。   關鍵是,現在人也不見了,東西也沒了,他甚至連件衣裳都沒有。   他要怎麼回去?   看出他的為難,吳老二笑了起來,一把攬住他的肩:“哎喲,我的小老弟,乾嘛愁眉苦臉的,來來,哥哥帶你吃個早飯去!”   他不僅掏錢請他吃了飯,還給他找了身衣裳:“沒事,你師傅不靠譜,二哥靠譜得很,一回生兩回熟,這次你都能自己帶人下來了,下次你就別找你師傅了,直接找我,成吧?我按你師傅的份給你分!”   一聽這話,許成鬆頓時就來了精神:“真的?”   他眼睛一轉,立刻就有了主意:“我還真有一個,就我一堂弟……”   許成鬆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聊得起勁的時候,許望山就和他們一墻之隔,也在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