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許望山笑了笑,他這邊也挺順手的,一砍一條藤。 當然他也沒砍太多,稍微留了一些,做掩飾。 梁家興問他為什麼不直接砍完,許望山下來後仰頭看了一眼:“如果全砍完了,這棵樹肯定還會再長。” 那樣的話,離得遠遠的,也能一眼看到。 那明年後年,他們哪裡還打得到栗子? 現在給它稍微砍掉一些,這棵板栗樹一側至少不會死掉,隻是不會結板栗而已。 “那倒也是。”梁家興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來,望山,你來打板栗吧,我來撿好了。” 說著,他拿起柴刀,削了根半長的棍子。 許望山打樹上的板栗,梁家興就拿棍子把地上的板栗攏到一起,然後裝麻袋裡。 沒辦法,山裡的地麵總有草有落葉,撥開這些,地麵又是半潮濕又比較軟的。 在這種地麵,根本沒法磨板栗。 乾脆直接帶回去,到家裡再慢慢磨好了。 “就是這,太大了,沒法放。”梁家興很快就裝滿了一麻袋。 看著多,但其實搓出了板栗以後,就一點點。 “沒事兒,我帶了兩個麻袋呢。”許望山笑了起來:“你兩袋,我兩袋,然後我們挑回去。” 這倒是可以。 這一樹的板栗,還真就將將裝滿了四個麻袋。 刺都透過麻袋戳出來了,梁家興怕紮,砍了兩根硬實的木棍,兩頭各削了個凹槽,遞了一根過來:“給。” 許望山接過來,利索地把麻袋往上一搭。 凹槽正正好,就把麻袋的帶子挑上了。 這樣一來,這些麻袋就會離他們遠遠兒的,絕對不會紮到。 “那我們的竹子……還有木頭……”梁家興說著,有些憂愁。 許望山看了看天色,日頭還算早的:“沒事,這板栗又不太重,大部分都是皮……等會我把它們綁一下,我挑兩袋好了。” “我挑板栗吧!”梁家興想了想,樂嗬嗬地道:“四袋子板栗還是有點重的,你拿竹子好了。” 這些板栗,要不是許望山,他根本都打不著的。 “行。”許望山也沒跟他別扭,利索地跟他一塊拿了竹子就回去了。 許媽他們已經回來了,神色平靜。 看到麻袋裡的板栗,她很高興,進去拎了幾張椅子出來,趁著天色還早,一起搓板栗:“我早上去看了你姨,順道也給她講了下。” 不管許成鬆他們說什麼,這一回,他們怎麼都不能鬆口的。 那一家子,好的時候生怕他們沾了光,遭了事了倒是恨不得全家都靠著他們。 自家孩子自家疼,當時許望山被逼到那份上,上去借米,他們硬是糠都沒給一把的。 這些事,她一樁樁一件件都給她妹妹掰扯清楚了。 許媽動作利索地搓著板栗,狀似無意地道:“路上還遇著你桂嬸子,也給她嘮了嘮。” 這桂嬸子別的沒啥,就盡長了一張嘴巴。 不管是誰家雞毛蒜皮的事兒,但凡過了她的耳朵,那回頭所有人就都曉得了。 許望山便笑了起來,扒開手裡這板栗殼,剝出了果肉:“媽你故意的吧,哈哈。” “哼。”許媽還真就是故意的。 這次差點死了,她才明白,生死麵前無大事。 以前總是要麵子,總是想要跟所有人搞好關係,生怕得罪了人。 結果根本落不著好,她低頭用腳輾著板栗,細細地搓著它外邊那層刺:“我看開了,人吶,還是得像這板栗一樣,有點刺才行。” 太軟了,人家不會心疼伱,隻會蹬鼻子上臉。 “說的太有道理了。”梁家興深以為然,他媳婦就是太心善了,耳根子太軟和:“姐,以後你多上去坐坐,開導開導她!” 許歡本來在裡麵帶小妹,聽到動靜,也牽著小妹跑了出來:“我也要弄板栗!” 怕她紮手,許媽給她拿了火鉗:“你夾著放到腳下,來回搓。” 搓到天都快黑了,才搓出一麻袋。 留梁家興吃飯,他非不肯,挑了麻袋回家去了:“明兒我就不來啦,你大伯要上山了,聽說是埋祖墳那邊去……” 許望山嗯了一聲,他雖然不去打幡,但出殯他還是會去看看的。 倒不為別的,就隻是想看看熱鬧。 晚間時候,許媽還給他念叨:“你別湊太前了知道吧,那種場合,萬一你奶鬧起來,不好看的。” “嗯,我知道的。” 許望山怎麼可能靠前,他第二天啥都沒去接手。 純粹隻是遠遠觀望。 倒是許成鬆,拖著雙傷了的腿,硬是讓人扶了過來。 “爸啊……爸……”他哭得很淒慘。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就如此時此刻,許望山隻覺得他吵鬧。 路邊不少人也都放了封鞭炮,得了塊毛巾。 隻是他們的眼神,一直在若有若無地看許望山。 看來桂嬸子的威力仍舊,許伯母藏著掖著的事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恐怕已經傳開了。 也好,以後再出什麼事兒,他們總歸不占理。 是他們不義在先。 熱熱鬧鬧吹吹打打兩天兩夜,上山埋了以後,院裡一下就安靜下來。 許望山在小姨家裡坐了一會兒,準備回去的時候,看到許成鬆坐在院子裡麵。 他身邊空無一人,麵前隻有那把壞了的槍。 就是這把槍,把他的前途炸得粉碎。 看著他落寞的神情,許望山麵無表情,悠然走了過去。 等著吧,這才隻是個開始,他等著許成鬆的報應。 大概是父親的去世連帶著婚事告吹,還是給許成鬆帶來了一分打擊的。 就連許伯母都兩天沒出門了。 許望山和梁家興這兩天也沒進山,在家裡把這些竹子木頭給削成了長箭。 “可惜的是這鐵皮少了點。” 箭頭必須用鐵包起來,不然威力不夠。 “沒事,已經很好了。”梁家興是個容易滿足的。 他樂嗬嗬地試了試,感覺相當不錯:“望山其實你這手藝也不錯啊!” 不用尺子不用墨鬥,說割就割,筆直的。 “是嘛。”許望山笑笑,搖了搖頭:“可算了,那活我乾不來。” 不是木匠他不做,而是學徒難為,苦了望樹,竟一直堅持了下來。 “那倒也是……” 兩個人聊著天,定下了第二天進山的時間。 許望山讓他把箭都捎上,笑道:“趁著這兩天天氣好,我們再往裡頭進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