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唐的榮耀(1 / 2)

盛唐挽歌 攜劍遠行 9260 字 8個月前

最新網址: 唐代從長安西行,必須走隴關道。隴山一帶由東向西依次設有大震關驛、分水驛和馬鹿驛等,為來往其間的官員提供食宿和換馬的服務。

隴關道也稱隴阪道、隴坻道、汧隴道,是關中平原穿越隴山通往隴南(甘肅南部)的交通要道,開辟時間可以上溯到西周時期秦人對隴南的開拓。

隴山地勢險要,為甘、陜之間的天然屏障。它是甘陜交界處呈西北—東南走向的一座界山,也是渭河與千河(古稱汧水)、涇河的分界線。

分水驛就在分水嶺腳下,而分水嶺這個地方便是這個“形容詞”的出處,河流在此處分界。

分水驛門外,方重勇抬頭看著四周的茫茫大山,心中想的卻是:此地乃是秦漢甚至是大唐的龍興之地,誰會料到,千年之後,這裡會變得寂寂無名,徹底遠離政治經濟中心呢?

滄海桑田,不外如是。

不過現在的分水驛不僅不冷清,反而異常的熱鬧。

哪怕是快要天黑了,也依然是人來人往,不少官員開春後要去外地赴任,都要途經此地,甚至不惜趕夜路。

出長安往西的驛道不過兩條大路,一條是通往河西走廊的,一條便是往隴右而去的,也就是現在方重勇他們走的這條路了。

比起往河西那邊來往不絕的西域商人,往隴右而去的隊伍,卻多半為赴任官僚和運糧的民夫。這些人風塵仆仆,在分水驛稍作補給後就匆匆上路,顯得忙碌而寒酸。

反倒是方重勇一行人,看上去並不是那麼急切,典型的要住驛站的樣子。

“一驛過一驛,驛騎如星流。平明發鹹陽,暮及隴山頭。隴水不可聽,嗚咽令人愁。沙塵撲馬汗,霧露凝貂裘……”

方重勇身邊的岑參,忍不住吟詩作賦。

現在天將黑未黑,他們今晚肯定要在分水驛住上一晚再走。岑參作為方重勇的隨員,雖然隻是擔任“判官”,但他的權力大小,是跟方重勇密切相關的。

唐代的“判官”,其實跟刑罰一點關係都沒有,真要說的話,可以翻譯為“執行官”。也就是聽從主官吩咐,上麵讓他乾啥他乾啥,不需要去問明白原因。

監察禦史帶著判官上路,方重勇此行隴右,顯然是嚴肅公乾,準備齊全。

“誒,不錯嘛,岑判官的這首詩很不錯啊!”

方重勇還沒說話,身後傳來裴秀的驚嘆聲。

“你也懂詩麼?”

方重勇轉過身問道,他這話就好像是在問基哥:大唐也講法律嗎?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懂詩歌呢?”

裴秀一臉莫名其妙的反問道。

為了證明她自己是個“很懂”的人,裴秀還特意補了一句:“在聖人身邊當宮女的時候,我就沒少聽李太白吟詩,像什麼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入海不復回什麼的,都是好詩。”

裴秀一邊說,一邊看著岑參好奇問道:“岑判官,是你的詩更好,還是李太白的更好呢?”

她問了個隻有棒槌才會問的傻問題。

岑參看了方重勇一眼,見方衙內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岑參心領神會說道:“裴娘子說笑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敢說自己的詩是最好的呢?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比較的。”

看到方重勇饒有興致看著自己,岑參繼續說道:“詩詞隻是小道,說是百無一用也不為過。大丈夫要建功立業,而不是要在詩詞上耍小聰明。裴娘子提的問題,某不回答也罷。”

岑參雖然沒有明著說李太白就那麼回事,但言語之中,已經暗含“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自傲。

李白詩寫得再好,哪怕伱能比他寫得再好,又能怎麼樣呢?

能夠保家衛國麼?

能夠造福百姓麼?

都不能!

岑參的誌向不在於此,他想在邊關建功立業。岑參現在已經有了方氏父子的人脈,等於是當官進入了快車道,誰踏馬再回去跟那個誰誰誰去比詩詞“小道”啊!

詩寫得好難道還能多長一條胳膊出來不成?

果然,方重勇麵帶微笑走過來,拍了拍岑參的肩膀說道:“岑判官重擔在身,到了鄯州,那可得勤於公務才是哦。”

“得方禦史提攜,下官豈有不盡心之理,某必定鞍前馬後辦事。

請方禦史在此稍候,某這便去分水驛打點一番。”

岑參很是殷勤的叉手行了一禮,隨即解開了馬車的套索,牽著馬進了驛站。岑參情商極高,雖然是神童出身,卻完全沒有神童的傲氣。明明知道自己是官員,卻很是殷勤的乾仆從的活,可以說他在長安蹉跎的那幾年,已經把世道弄明白了。

而裴秀這樣的棒槌,卻連方向都沒找對。

“你看,好男兒都是想建功立業的。寫詩那種風花雪月啊,也就你們這樣的小娘子喜歡。”

岑參走後,方重勇冷不丁刺了裴秀一句。

後者恨得牙癢癢,卻又知道自己嘴笨,壓根說不過方重勇。其實裴秀不知道的是,方重勇肚子裡的“詩詞”,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她能想象到的極限。

隻是這些對於方重勇來說,不過是裝逼時的小工具而已,沒有任何實際上的意義。如果沒有必要,拿著抄來的詩詞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過是掩耳盜鈴,打臉充門麵而已。

今後的大唐,畢竟是丘八們的黃金時代啊!抄詩有個屁用!

方重勇輕嘆一聲,為杜甫的生不逢時而感慨。

“嘿,我看你就是不會寫詩才嘴硬的。”

裴秀在方重勇身後做了個豎中指的手勢,這還是她從對方那裡學來的。

忽然,裴秀發現何昌期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她立刻轉過身冷言嗬斥對方道:“何將軍是沒見過美人麼?需要這樣盯著我看?”

“哈哈哈哈哈,某見過會用劍的,也見過棒槌,就是沒見過你這樣會耍劍的棒槌。

嘿嘿,某去喂馬,喂馬。”

一路上裴秀已經知道“棒槌”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了,聽到何昌期取笑自己,連忙要拔出佩劍砍人,卻看到何昌期已經快步跑進了驛站,追著方重勇的腳步,似乎是在說些什麼,二人哈哈大笑似乎很高興的模樣。

“氣死了!”

裴秀恨得跺腳,又無可奈何。她也很清楚,自己隻是一個棋子而已。

……

分水驛是大唐驛道上數得著的大驛站,自然是屋舍不少,就連吃飯的大廳都有三個。現在正好是晚飯的時間,吃飯的人也很多,不過方重勇粗看了一下,在這裡吃飯的人,除了極少數的以外(比如他們這一行人),其他的都非常寒酸。

一看就不是有錢人或者混得不好。

吃飯的人裡頭很多都是非流官,很多人的官袍都像是用了很多年沒有換過的。

這種情況在大唐非流官圈子裡頭很普遍,甲穿過的卸任後交給乙穿,乙卸任後交給丙穿,官府的編製根本就不給他們公費換衣服。

好多官袍都是補丁上麵打補丁,本來是綠色的袍子,現在都洗白了快辨認不出顏色與圖案。

不僅穿得寒酸,這些人也是被驛站的驛卒們“另眼相待”。方重勇他們這一桌的免費飯食有碎羊肉和白吉饃,還有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春季水果,還有一些濁酒。

而那些人桌上就隻有粗糲的“蔬飯”,再加一點不知道什麼做的“醬料”,也就這樣了。

關中人吃“醬料”是有傳統的,自先秦時代就開始了,秦軍更是將其作為軍糧發揚光大。到了唐代,醬料的種類更是多到了“一地一醬”的程度,數都數不過來。很多地方都有本地獨特的醬料做法與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