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下,他緩緩地向下沉去,寂寥,周圍的食肉魚類虎視眈眈,似乎在懼怕,又似乎十分地想要吃下他身上的肉。 正是這種矛盾,使得他周圍的食肉魚類不敢上前,又不願離去,將他圍在了群魚之中,就那樣沉下去。 忽然,似乎是有魚發現了什麼,想要妄圖一隻獨占他的身軀,向著周圍的魚類發起了進攻。 所有的魚開始了相互的廝殺,鮮紅的血液在海水中蔓延,把他遮住。那本舒緩的眼睛卻皺了皺,微微張開,藍色的眼睛似乎宣示著他是海洋之主,那本黑色的頭發變得湛藍。 “記住,你一生還能睜開三次眼睛。” 他又想起了這句話,這是最後一次,他想把自己葬在深海中,他所愛的深海之中。 可是,他呆滯了,在那血色染遍的海水中,他看見了一個背影,但看不清細節,隻看得出那同他眼睛一般顏色的衛衣,和那湛藍色的麵具。 他笑了,放肆的笑,這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他用著不太熟練的華夏語自言自語道:“子魚,子魚,好,名字!” 他的眼睛再也無法閉合,但他不後悔,看著那身影,久久不能離開那視野,直至他的生機全部消散,化作泡沫消失在深海中。 一抹光落入深海之中,那廝殺的魚類停下了廝殺,看著那一束光,陽光本照不到的海洋中卻出現了一抹違和的陽光,照亮了這個黑暗的世界,這個血腥的世界。 …… 日本東京不算很亂,這屆日本首相與那些覺醒者或是傳承者組成的黑幫勢力簽訂了協議,讓其幫忙管理秩序,同時也在試著套出那些傳承者所擁有的傳承。 自衛隊的存在,還沒有讓那些等級較高的傳承者或覺醒者猖狂,畢竟甚至連成為半神的韓祁都不敢說自己敢抗衡一整個訓練有素的軍隊。 更何況他們,怕死。 但背地裡的東京早已變得黑暗,普通人已經不敢在夜晚出來,但在家裡都不太安全,海洋運輸業本就受挫的日本更加被打擊。 十一月的東京有些寒冷,李餘火來到小院,走了進去。 按照韓祁的指示,裡麵應該有個接應他的人。推開門,便是一股飯香味飄來,是日式料理的味道。 李餘火推開門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微皺眉頭,輕聲說道:“子非魚。” 女孩身體一滯,說道:“你是魚麼,在東京是不會有月亮的,你見過海底的月亮麼?” “沒有,但會有陽光。”李餘火繼續對上。 語罷,女孩轉身看了過來,那稚嫩的臉龐讓李餘火一愣。她是一個十三歲的華裔,華夏名叫沈魚,日本名叫觀月夜。他沒想到接應自己的竟然隻是一個這樣的女孩,第九局沒有人了嗎? 沈魚行了一個軍禮,湛藍色的瞳孔冒著好奇卻有有點失望的目光。李餘火微微一笑,也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行了,做的什麼?好香。” 可是沈魚低下頭,似乎害怕責備,嘟囔說:“沒有三文魚,資金都被花完了。” 她似乎把李餘火認為成了紈絝子弟,後者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不需要三文魚,什麼都行。” “真噠?” 李餘火眼神裡流出一絲疑惑,依舊笑著說:“真的,在哪裡呢?我看看。” 在這小院裡,李餘火將背包和行李箱隨手一放,循著香味找到了廚房,那是一碗拉麵,色香味俱全,但僅有一碗。 沈魚跟上,看到李餘火站在那一碗拉麵,腳步不自覺得往後退了一步。李餘火拿起旁邊的筷子,吃了起來,似乎吃的很香。 “咱們談談吧。”李餘火轉過身去,嘴角還有著湯汁。 夜深了,凜冽的秋風吹過,吹響了樹葉的沙沙聲,吹動了湖水的蕩漾,吹起了輕浮的衣袂。林梓涵依照著第九局的任務,巡視著,為防止覺醒者或某些傳承者為非作歹,更是預防神徒。 樓頂一人觀察,那是一名少年,和林梓涵同一年齡,正是在被第九局記作A-5的事件中師父被殺死的少年,名叫袁始。眼神中流露出警惕的神色,觀察著林梓涵的周圍。 人比較稀少,但還有著孤零零的身影在街上走動。林梓涵望向每一個巷陌中,搜查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驟然,一記長槍自一個暗巷中沖出,直直向著林梓涵刺去。 與此同時,兩箭自空中射來,一箭瞄向袁始,而另一箭則是林梓涵,很顯然,這一次的攻勢就是沖著林梓涵而去。 餘火之氣調動,伴隨著林梓涵手臂的一甩長槍被卷進那氣流中。但那氣流所形成的通道不是減速,反而成為了加速,但改變了長槍的方向。 林梓涵身形再一躲,箭飛馳而過,肩膀處被那其劃破,露出白皙的皮膚,絲絲的鮮血滲出。但同時,長槍與金屬交鳴的聲音響起,那長槍所去的方向,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 手中持著長劍,抵抗著長槍的手臂微微顫抖,可長槍似乎並非凡鐵所製,憑借著長槍主人和林梓涵雙重施加的力道,硬生生將那人手中的長劍刺碎,但偏差了方向,隻貫穿了肩胛骨。 隻是須彌之間,這一連貫的動作,極其流暢,就像是刻在身體裡的一般,不像是一個不會戰鬥的新手,更像是一隻身經百戰的獅子。 至於那預判,解釋不了,就恰似第六感,但所有人不會覺得有人會在戰鬥中無條件地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袁始憑借著強大的肉體,一拳轟碎了那一箭,轉身看去,隻有林梓涵一人站在原地,肩膀上破碎的衣服在風中飄蕩,氣息帶著凜冽的殺氣。 被長槍定在地上的人忍著疼痛,帶著長槍逃走,絲毫不顧傷口的疼痛。 林梓涵往前追去,餘火之氣附著在落葉上,伴隨著那殺氣飛去。 噗! 落葉穿過,那人倒下。同時那桿長槍從那人身上飛出,倒刺向林梓涵。 由於距離太近,而且還在加速奔跑,來不及停止,隻能強行轉身,卻因此摔了個踉蹌,另一個肩膀也被劃傷。 林梓涵剛想起身,又一人舉著長槍對著她刺來,槍尖帶著寒氣,月光下,那人的身影很模糊。 林梓涵甩出一道餘火之氣,同時向著側麵滾去。 樓頂,那名拿著弓箭的人正與袁始戰鬥。後者處於被動狀態,弓箭手的箭術很高超,袁始根本進不了身。 忽然,箭頭偏了個方向,黑色的箭劃破天空,攜帶著死亡的氣息,朝著林梓涵射去。 這一次的夾擊,林梓涵躲不了,無處可躲! 噗呲…… “所以,我的任務其實就是找到神徒的地下組織,然後斬除?”李餘火問道。 沈魚點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不需要你來,第九局的人好像說會派人來絞殺。” 李餘火笑了笑,但點點頭:“意思就是我隻要找到據點就好。” “嗯。” “我的身份是什麼?”李餘火換了個話題。 “一名高中學生,名叫黑川子魚。”沈魚給李餘火倒了杯水。 李餘火點點頭,舉起杯子,手卻不小心滑了一下,杯子落地破碎,水灑落一地,下滲到了木頭地板中,滴答滴答地響著。 沈魚原本稍有放鬆的心再次提起,連忙道歉,還慌忙地拿毛巾去擦。李餘火伸手,示意讓沈魚平靜下來,他對於這個敏感的小女孩還是有點無語。 剛剛那心頭一顫,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手依舊在抖動著,像是受到了驚恐一般。望向窗外,月兒依舊當頭,掛在那被風吹動的樹枝上。 第二天清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餘火便上學去了,上學,他很久都沒有到過學校了。 大阪中學,一所高中,身著校服的男男女女走進校園,其中不乏一些牽著手笑嗬嗬的情侶,校園裡有櫻花樹,但如今的季節不屬於它。 …… “大家好,我叫黑川子魚,”李餘火用著一口流利的日語說道,“請各位多多照顧。” “大家歡迎!”老師笑容滿麵地看著教室裡的人,鼓著掌。同學也被引領,一起鼓掌。 “來,黑川子魚同學,你坐在琳同學旁邊吧。”老師指著一個戴著口罩的女生旁邊的座位。 李餘火眉頭一皺,一股莫名的情緒交織,不過還是坐了過去,轉頭道:“琳同學,今後請多多指教。” 所謂的林同學也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遞給了李餘火。 “我叫琳,不需要多加同學兩個字。” 李餘火點頭:“好的,琳。” 與此同時,後方傳來幾道不善的目光,李餘火向後望去,幾名學生在後麵看著李餘火和琳,眼中帶著不善,從傷疤上來看,應該是校園內的混混,恐怕是有傳承或覺醒的。 “你為什麼一直戴口罩,琳?”李餘火沒有理會那群跳梁小醜,轉過來繼續問這名戴著口罩,把臉部遮得嚴嚴實實的琳。 “怕被發現。” 紙條傳來,李餘火看到後想了想,也的確,這時候的日本,長得看有實力叫美麗,長的好看沒實力叫羔羊,那群手中拿刀的人不會放過一隻待宰的羔羊。 一個唾手可得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