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聽雨樓的姑娘(1 / 1)

這還怎麼了得,楊崢想把這個念頭趕緊打消掉。細想之下,覺得不應該是現在的他的原因,而是以前那個楊曉蘇的記憶作怪,畢竟他對這個女子是動了真心。   剛剛看著她跳舞,無意間觸動了楊崢意識中的記憶碎片,將其刻入了鏡之空間,就像是楊崢穿越時帶來的那些技能特效一般。   隻是一個自己討厭的女人老在腦海裡跳舞,這算什麼事兒呢!   既然暫時解決不了,楊崢隻能先冷處理,看她會不會自己消失。   邵青青一曲舞畢,下場與崔三公子、封縣令等人觥籌交錯起來,席間談笑晏晏,封縣令上下其手,惹得邵青青臉紅耳赤,渾身嬌顫。   不待崔三公子安排,封縣令已經對邵青青耳語說道:“不如我們上樓說點悄悄話如何?”   邵青青自然不敢拒絕,二人便登樓而上,研究起在泥濘的小路中穿插的技巧。   楊崢看了一會兒歌舞,覺得沒啥意思,畢竟這時代的舞者都隻為身前幾人而舞,其中樂處也隻有近前才能感知。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遙遙觀望,楊崢愈發覺得自己像個屌絲,便準備和李二煌離去。   李二煌沒拿到糕點,也是坐不住了,二人便上了廊橋,沿原路返回。   哪知剛上廊橋,迎麵走來一個步履匆匆的丫鬟,正好撞到他的肚子上。   楊崢吃痛悶哼一聲,但那丫鬟卻從橋邊連接處摔下,眼看就要落入水中,楊崢懸著半邊身子連忙將其一把扯過。   丫鬟算是站穩了,他卻半隻腿掉進湖裡,好在湖水都不深,隻是下半身濕了。   楊崢忙爬了上來,丫鬟還是驚魂未定的模樣,看到他上來後,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沒事吧,都怪奴婢。”   這裡燈火暗淡,丫鬟看不清楊崢的麵孔,還以為他也是這裡的賓客,又說道:“公子衣服濕了,不如去前麵小亭擦擦吧!我家娘子的琴藝一絕,在聽雨樓那可是獨一份的!”   她指的方向就是廊橋邊的孤亭,也就是之前崔家下人跟王媽媽說的地方,那裡隻有聽雨樓的一位姑娘,一個人在那裡演奏,孤孤單單的,沒什麼賓客。   也不知這丫鬟什麼眼神,竟然想帶著一個馬夫、一個龜公去聽曲。如果知道了他們身份,不知會不會很失望。   楊崢不想耽誤她們的功夫,便擺手說道:“不打緊的,我們不是這裡的賓客,在這裡幫忙打雜的。姑娘可以自便。對了,這個小渚上沒什麼人,姑娘過來是要做什麼?”   丫鬟溫柔可人的說道:“奴婢可不是什麼姑娘,我叫閣雲,是聽雨樓的丫鬟,剛才過來是想繞個路,去給我家娘子找點吃的。為了今天的宴會,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怎麼吃東西呢!”   這個小渚連接著幾道廊橋,如果不想經過別家青樓的舞臺,從這裡繞一下是沒錯的,不過要走到後廚,這路程可遠了。   楊崢想起李二煌多少拿了點糕點回來,從他懷裡一把搶過,遞給閣雲,說道:“不嫌棄的話,這裡有幾塊糕點,可以墊墊肚子。這沁園太大,你這又沒光亮,又不認路的要去找吃的,那可難了。”   閣雲有些為難,楊崢說得沒錯。   一般來說,各個青樓都有人專門送吃的,不過聽雨樓在吳州城內的青樓中隻算第三等,不太被看重,因此崔府這次隻請了稍微有些名氣的宋小婉前來。   宋小婉歷來以琴藝築城,相貌上並不卓絕,又不像邵青青那般在穿著上下功夫,這次前來,隻穿著樸素絳色單衣,彈著清淡的曲子,不太招人喜歡。   想了一下,閣雲怕走得太久,自家娘子一個人在亭子裡未免孤單,便聽了他的勸,說道:“那就多謝公子了。”   楊崢忙道:“我可不是什麼公子。”   說著,便要上橋裡去,閣雲緊隨其後,很快到了小亭,閣雲搶先幾步跑到亭裡,對著裡麵的姑娘說道:“娘子,這位公子剛才救了我,還贈送了糕點,不然我差點迷路,回不來了。”   宋小婉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了句“你呀”,見閣雲笑嘻嘻的模樣,不忍再說他,轉向楊崢和李二煌,行了一個女子禮,說道:“多謝二位了。”   她的社會經驗更多,自然看得出楊李二人的身份,沒以公子相稱,這樣也好,也省得楊崢一再解釋。   不過宋小婉也沒看輕他們,而是說道:“二位既然有禮相贈,小婉就為二位演奏一曲吧。”   說話間,不待他們拒絕,徑自做到了琴臺之後,巧指弄雲,認真地演奏起來。   楊崢不懂琴曲,不過也能聽出曲調的悠揚,高明的音樂其實可以帶出畫麵的,曲到一半,楊崢感受到了琴曲之中似乎摻雜著演奏者的回憶,將他帶往了一個滿山茶花的世外桃源。   聽到這裡,曲調有些哀傷,楊崢忍不住吟出:“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詩句剛念完,宋小婉仿佛被利刃刺到了一般,手指竟然不小心被琴弦割出了一道傷口,隨即一道目光犀利的看向楊崢,忍不住道:“公子竟然為奴家做了一首詩?”   楊崢看她激動的樣子,又叫起自己“公子”,怕被有心人看穿自己的身份,忙道:“隻是感受到琴曲中的回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忍不住想起這首詩了。姑娘莫怪,在下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管李二煌怎麼想的,連忙拉著他往園子外跑去。   到了園子外,李二煌激動的一把拉住楊崢,問道:“兄弟,你竟然會作詩?這可是天大的新聞啊!”   楊崢冷靜下心神,對他說道:“不是我作的,我是以前聽有人作的,記下來了,剛剛是有感而發而已。你可別往外亂說。”   李二煌狐疑的看了他一陣,說道:“別處聽來的?我才不信。   那個宋小婉雖然隻在聽雨樓這中三等青樓,但戶籍可是落在教坊司,也就是犯官之女,與其他賤籍女子可不同,她可是個才女。這首詩她都沒聽過,你從哪裡聽的?”   楊崢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在李二煌笑著說道:“放心,我是不會亂說的,我就你這麼一個能瞧得上我的朋友。不過那個宋小婉會不會就說不定了,她一定會用那首詩給自己揚名的。青樓女子都是這個德性!”   楊崢想了想,卻不這麼認為,說道:“我不過是個馬夫,她看出來了。一個馬夫作的詩如何能替人揚名?”   這時代懂得詩詞的人不多,懂得的人作出好作品的更少。   李二煌沒讀過書,自然不知道楊崢剛才那詩的分量,隻當是打油詩了,即便不錯,也好的有限,便不再關心。   他哪裡會知道,這首詩對於宋小婉,乃至於整個陳朝而言,都是一顆重磅炸彈。   甚至標誌著在以武為尊的世道裡,文人重新走上了臺前,開始引領起時代的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