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雖好,仍有結束之時,繁華落盡,陸陸續續的有人出來,鉆入自己的馬車,各自回府。 楊崢是看著邵青青跟封尋上樓的,以為她今日就留宿在這裡了,沒想到她還是拖著疲憊的身軀,衣衫淩亂的回來了。 上了車後,一句話不說,便吩咐林柏誌出發。 楊崢搞不清楚狀況,一句話不敢說,在回去的路上,聽到馬車裡邵青青和翠微的對話,隻聽邵青青說道:“姓封的真沒意思,他自己不行,還怪得了我,這一頓好抽,我屁股都還疼著在。” 聽到這話,楊崢差點笑出聲來,老林同誌的臉上也掛滿了笑意,不過還是側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讓他注意。 楊崢點點頭表示理解。 裡麵的翠微趕緊說道:“娘子小點聲,外麵還有人咧。” 邵青青嬌聲嘟囔一聲,沒再說話。 這時翠微卻說道:“娘子,今天我倒是聽到了一件奇怪事。” “什麼事?”邵青青雖然興致缺缺,但還是豎起耳朵聽著。 翠微說道:“聽雨樓的宋娘子,娘子聽說過吧?這次也被邀請了,離我們的院子不遠,孤單單的在一個亭子裡彈琴,聽說今夜一個賓客都沒過去。” 邵青青冷笑說道:“都聽說她琴藝卓絕,又有什麼用。歡場女子,如果不能討客人喜歡,還怎麼生存?你忽然提起她做什麼?” 翠微說道:“剛才離開的時候,我聽她一直在念什麼,就跟在她後麵仔細聽了片刻,竟然是一首詩,我背下來了。” “噢,是嗎?你背來聽聽!聽說宋小婉是犯官之女,以前頗有文采的,能被她反復念誦的詩,應該不錯。” 翠微便念了起來:“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邵青青頓時也愣住了,翠微讀書不多,其實也感受到了詩詞的華麗和精美。 而邵青青比她強些,更能欣賞到其中的韻味,反復念了幾遍,她忽然說道:“不得了,這詩要是被她得了去,吳州的花魁恐怕要換做她了。明天你去打聽打聽,這詩到底是誰做的,是不是真的給了她?” 翠微點點頭說道:“好,奴婢明天一大早就去打聽。不過我看多半是她偷偷聽來的,娘子,其實這事要查清楚不難,甚至都不用問。 如果真是寫給她的,明日她自己就會往外傳,隻消明天讓二煌去街麵問問就知道了。” 邵青青思量一番,也覺得如此,於是說道:“也好,如果真是有人寫給她的,一定要問清楚那人是誰,這等才子出世,早別人一天知道,也許還能得其垂青。 若是晚了,被其他騷娘們搶去了,我邵青青這輩子就隻是個以色娛人的女子了。” 翠微也說道:“如果那位才子也能送姑娘一首詩,日後傳揚後世,大家念到這首詩時,就都會想起姑娘的名字,想象她的容貌,想象和那位才子之間的故事,多美啊!” 二人想得挺美的,但這事的始作俑者楊崢,是絕對不會給邵青青寫詩,噢,不,應該是念詩,畢竟這些詩都是從前世“偷”來的。 不過楊崢並不覺得羞恥,讓這些在另一個世界傳頌千年的詩歌,在陳朝重現,他覺得自己更像是布道者。 陰暗的文壇,就在我的手中復蘇吧!這般想著,越來越中二,楊崢連忙將惡念趕走。 快到醜時,一行車馬才回到玉春館,本來想直接走的,但果不其然還是被翠微叫住了,讓他跟著李二煌把屏風搬回房間。 楊崢真是恨死了這四扇屏風,看著奇醜無比,又死重死重的,搬上樓去,又是一身汗。到了樓下,看到翠微還在那裡守著,他忍不住上前問道:“小翠——” 話一出口,就察覺翠微眼神在變,他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習慣性的用楊曉蘇的口吻叫出了她的名字,好在他反應極快,繼續說道:“小翠姐,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翠微四處看了看,東西搬得差不多了,楊崢又不是院裡的人,不好死命的使喚,於是說道:“沒事了,你回去吧,記得明早早點來,我有事要出門。” 楊崢與她約好時間後,便匆匆離開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多想。 …… 第二天一早,老林帶著楊崢又來了玉春館,載著翠微往聽雨樓而去。 路上,翠微向楊崢問道:“昨天你有沒有見過附近那個小亭有人靠近?” 楊崢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天離開的早,沒見到亭子裡有人。” 翠微對他也沒抱什麼希望,聽他這麼說,又退回車裡了。 很快到了聽雨樓,這裡隻是個古樸的小院,前後隻有兩進,裡麵隻有兩座小樓,十來個姑娘。 好在這裡有一個宋小婉,她的模樣雖然稱不上驚艷,但細看下來還是別有韻味的。 用楊崢的心裡話來說,特別像後世的綠茶,看似清湯寡水,卻有著一股江南女子水一般的溫婉,就是不知道命中帶不帶婊。 之前聽到翠微是要來這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楊崢還擔心了一陣,但到了地方後,卻覺得自己想多了。一個馬夫而已,即便聽雨樓是三等青樓,也不是他能隨意進出的。 翠微進去,沒待多久,就怒氣沖沖的出來了,讓他們往回趕路。 一路上就聽著她不斷的詛咒著:“好你個宋小婉,油鹽不進的,怎麼說都不肯透露那人是誰,你是想獨占了他,我偏不讓你得逞。” 回到玉春館後,自然就沒老林和楊崢的事了。翠微匆匆上樓,叫醒了還在補覺的邵青青,說道:“娘子,娘子,你怎麼還在睡啊!事情可不妙了啊!” 邵青青一聽睡意全無,詳細問起來,翠微將她與宋小婉的對話與她說了,最後說道:“聽她的意思是,這首詩是那位才子有感而發念出的,宋小婉那騷蹄子還問了他,是不是專為他而作的。好在那位才子沒這麼說,隻說是想起了這首詩。” 邵青青問道:“她不肯說那人的身份?” 翠微搖搖頭:“奴婢好說歹說,她都不肯透露,甚至連年齡大小,高矮胖瘦都不說。” “這說明那人身份很特殊。” 邵青青撐著有些頭疼的腦袋說道,“有幾種可能,要麼這人大家都認識,一說就露餡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位才子特征非常明顯,比如特別高,或者特別矮,很容易辨識。這騷蹄子不說,就是想自己霸占了他。” 翠微有些不解道:“那位才子有如此文采,做出如此佳句,為何故意隱瞞呢?” 這下邵青青也想不到了,才子的思想,豈是她一介女流能猜到的?
第14章 這是火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