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金老板受審 鬆江派出所的審訊室內,金大力金老板被銬在審訊椅上,目光遊離,方澤和丁小輝坐在他對麵的桌子後,方澤就這麼平靜的看著他。 幾分鐘過後,方澤打破了寧靜說道:“說說吧。” 金老板迷茫的回答:“說啥啊?” 方澤用冷冷的聲音回答了這個問題:“就說說你是怎麼殺害王大趙二李四三人,之後又拿走他們錢的。” 金老板聽到方澤的提問大聲喊冤:“冤枉啊!冤枉啊!方警官,就我這樣的,怎麼敢殺人吶?王大他們三個的死跟我沒關係啊!” “跟你沒關係?那跟誰有關係?”方澤反問道。 “這,這我怎麼知道啊,他們三個是死在我家旅店,可是咋死的我哪裡知道啊?”金老板不斷的辯解著。 方澤不禁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知道?那好,我問你,你吧臺抽屜裡的紅包是哪來的?” 一問這個金老板明顯慌了起來,因為他也能猜到那些禮金包出現在他的抽屜裡意味著什麼,連忙解釋道:“方警官,我真不知道那些紅包是哪來的?我也不是一直在吧臺守著,總有外出或者上廁所啥的,別人放進去的我也不知道啊!” 方澤冷笑了一聲反駁道:“別人放進去的?你那抽屜可是有鎖的,你說過,你離開吧臺就鎖上抽屜,鑰匙你隨身帶著,別人怎麼放進去啊?” “這?”金老板一時語塞,方澤繼續質問道:“更何況,隻要你拿過那些紅包就會留下指紋,等到比對結果出來你了就沒機會了,想要從輕處理你現在就要如實交待!” 卻沒想到金老板一聽這話馬上強硬的說道:“那就比對吧,那些紅包我不知道咋回事,我也沒碰過,要是上麵沒有我的指紋,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我跟那些紅包沒關係了?” 方澤聽了輕輕一笑道:“你沒碰過就清白了?且不說你是否還有同夥,先說說保險櫃裡那些錢是咋回事吧?” 對於這個問題金老板並沒有猶豫,張口答道:“那些錢是我的。” 方澤問道:“你的錢?你沒事在旅店放那麼多錢做什麼?” 金老板麵露淒涼的說道:“方警官,你也知道我媽常年臥病在床,從今年過完年我媽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好,估計沒多少時間了,當時我就尋思著,我媽受苦受累了一輩子,到頭來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我就想等我媽去了我也讓我媽享享福,給他買塊墓地也算死後有個房子,所以這大半年旅店賺的錢我沒往銀行存,就這麼放在保險櫃裡攢著,碰到百元麵值的就留下來零錢就找出去,攢著攢著就攢了6萬塊錢。” 聽了金老板的解釋,方澤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些,這些錢的來源你雖然能說通但是無法證明,而王大三人死後,身上的現金不見了,就裝在那三張紅包裡,並且一共是六萬元,拿走這錢的就是殺人兇手,現在這紅包在你的抽屜裡,而你又有無法證明來源的六萬元錢,你說你不是兇手誰信?” 聽到這話金老板連忙解釋道:“方警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王大他們三個,那些錢真是我的……嗚嗚嗚……方警官你要相信我啊!……嗚嗚。” 看著泣不成聲的金大力方澤一時憐憫的說道:“我也希望跟你沒關係,但是一切還是等比對結果出來再說吧。” 說完走出了審訊室。 劉大能所長在審訊室外等了半天,看到方澤出來立即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他認罪了嗎?” 方澤搖了搖頭說道:“他沒有承認,目前情緒有些激動,並且那些錢的來源他也能說清楚,依據目前的證據想要認定他是殺人兇手肯定不夠,還得等待指紋的比對結果。” 劉所長聽後想了想說道:“嗯,目前的證據雖然不能認定他就是兇手,但是證明他有重大嫌疑是沒問題的,可以先刑拘,物證我已經派人送去鑒定了,等待比對結果出來之後在做打算。” 方澤點了點頭說道:“目前也隻能這麼辦了,比對結果出來之前,我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證據。” 劉大能用力的拍了一下方澤的肩膀,鼓勵的說道:“去吧!放開膀子乾,明天我讓別人替你值班,這案子你要是能破嘍,我們所可就牛了。” 方澤擺了擺手謙虛的笑了一下,之後帶著丁小輝又來到了幸福裡7號。 第二十八章幸福裡7號的房客們 失去了金老板的幸福裡7號旅店,到了晚上依然燈亮房明,隻是吧臺後麵顯得空空的寂寥。 方澤和丁小輝到來的時候,103號房間的出租車司機林克已經出車了,102號房間和105號房間的住客還沒有回來,隻有104號房間的修鞋匠王老哥和106號房間的力工孫強在旅館內。 方澤向他們兩人通告了金大力因為涉嫌刑事案件需要在公安機關協助調查幾天,讓他們房客幫助金老板管理一下旅店的事宜。 好在金老板的旅店也沒有什麼貴重物品,房間都租滿了並且住著的都是一些常客。 方澤仔細的打量104號房間的王老哥,王老哥就叫王老哥,年齡雖然隻有五十多歲但是麵容蒼老的像是六十多,焦黃色的麵容見人就帶著笑,為人和氣老實甚至有些膽小怕事,平時就在街前麵的市場裡擺一個修鞋的攤兒。 王老哥的穿著打扮比較簡樸,雙手粗糙布滿了老繭和傷口,就跟其他修鞋的師傅沒有什麼兩樣,不過言語之間王老哥卻顯出與其他一般平民不同的睿智來。 而106號房間的孫強,膚色黝黑,身強體壯肌肉結實,年紀三十歲左右一副傻憨憨的樣子。他老家是附近郊區農村的平日在城裡務工賺錢。 王老哥和孫強倆人聽說金老板因為涉嫌刑事案件被公安機關帶走了,不僅麵麵相覷,眼神中隱隱露出一絲不安。 看著麵前的兩人方澤沉聲問道:“前兩天咱們這旅店101房間裡死了三個人,這件事情你們知道吧?” 孫強和王老哥點了點頭,沒有吱聲。 “你們不要有顧慮,畢竟死了兩個人,雖然當天我們派出所已派民警對你們住客了解了情況也去錄取了筆錄,但是為了查清事實真相和案件的確實情況,還需要再次向你們確認一下。” 王老哥和孫強再次對視了一眼,仍然並沒有出聲。 看到這種情況方澤不僅眉頭一皺。 “這樣吧,鑒於我們公安機關走訪調查詢問的要求,你們回到各自的房間,我們一個一個單獨的詢問。” 聽到方澤的話孫強轉身回到了106號房間,王老哥看了一眼孫強也走進了104號房間。 方澤首先問的是孫強。 孫強是個力工,雖然老家就在濱江市的郊區,但為了賺更多的錢來養家,他不得不隻身在濱江市乾零工,平日裡就在街前的市場站大崗找活。 雖然乾的是出大力的工作,但是因為年輕力壯,每日的進項也是不少。 看著渾身腱子肉的孫強,方澤不僅笑著說:“兄弟啊,你這渾身的腱子肉不錯呀,怎麼沒考慮去當兵啊?” 孫強咧嘴嗬嗬的笑道:“嗐,沒文化沒知識,部隊不收咱這樣的。” 隨後方澤話鋒一轉問道:“你是什麼時間來濱江市的?什麼時候住在這幸福裡?7號旅館你住了多長時間了?” “啊,我在市裡打工有兩三年啦,我在這個旅館住了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平時在咱們市做力工,這個旅館的金老板人比較厚道,就長住下來了。” 方澤點了點頭然後問道:“說說你當天晚上是什麼時間回來的?都做了些什麼?” “當天晚上我跟其他時間一樣乾了一天的活兒,是給一家裝修的搬運裝修材料整整搬了一整天呢,累得筋疲力盡賺了四百多塊。晚上吃了一頓好的,然後大概在七點多鐘就回到旅館了。回到旅館之後因為累了一天我洗漱後就先睡下了。” 方澤點了點頭:“你睡著後是什麼時間醒的?” 孫強說:“這一覺我睡得比較實,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是聽到了金老板的喊叫聲,我出來看熱鬧後才知道,原來住在101號房間的三個人死了,之後我就隨著金老板一起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了,再之後就是看熱鬧了。” “那天晚上回旅店之後,你是否看到了什麼異常的情況,或者有什麼跟以前不同的事情發生?” “沒有啊,回來後我早早的就睡了,什麼事都沒看著,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的。” 方澤“嗯”了一聲,接著問道:“那你睡覺的時候聽沒聽到旅館內有什麼聲音?或者什麼動靜把你驚醒之類的?” 孫強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警官,我這一天乾的都是體力活,真的挺累的,晚上睡得就特別的沉有啥動靜也聽不見。” 方澤笑了一下,繼續問道:“說說你對旅店101號房間死了三個人這件事的看法?” “我能有啥看法?就是覺得他們死的挺奇怪的。” “哦?怎麼個奇怪法?” “我聽街坊說是金老板他娘金老太太的屍體被附體了,半夜起來吸人陽氣,死了的那三個人就是被吸光了陽氣才死的,我當時也很害怕,本來嘛,我在這旅店住了有大半年,跟金老板還有一些常住的都很熟悉了,那天他母親突然去世,金老板說要在旅店停屍一兩天,大家雖然心裡有些不願意,畢竟誰也不想住在屍體旁邊,一個是有些避諱不吉利,另外也覺得慎得慌,我們農村人比較迷信嘛,但是沒辦法,金老板的麵子在那裡,可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附身屍體吸陽氣,還吸死了三個人這種事。” 方澤點了點頭“像你說的附體之類,也就是這三人死亡是鬼怪之類作祟,你認為這種事情會發生嗎?” “哎呀,怎麼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在我們老家偶爾也會聽說的,但是以前沒有親眼見過,這次在住的旅館發生了這種事,真是晦氣。” “據我們了解,張三被追出旅館的時候,曾經在旅館內呼救喊叫過,你當時沒有聽到嗎?” “沒有聽到啊,那天晚上我睡得實在是太沉了,而且我感覺,如果說那天晚上有什麼與平常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睡得非常非常的沉,就好像被夢掩住了一樣,聽不到外麵的一點動靜。” 聽到孫強一問三不知的回答,方澤並沒有意外然後問道:“你跟其他的房客都熟悉嗎?平時相處的怎麼樣?” “還行,在這畢竟也住了大半年,大家相處的還是比較融洽的。” “那你說一說其他房客都是一些什麼人,他們平時在旅館都做些什麼?生活中都有一些什麼獨特的性格和特征。” 孫強一看就是一個比較直爽簡單的老實人,他想了一下說:“金老板這個人比較實在,雖然有時娘們唧唧的還有點摳門,但是平時也比較照顧我們這些苦哈哈,並沒有瞧不起或者刁難的事情,這也是我在這家旅店一住就是大半年的原因了,唉,金老板也不容易,養著個臥床的老娘也沒娶媳婦。” 看了看對麵警官示意的眼神,孫強繼續說:“102號房間住著一個小兄弟,聽說是在什麼公司打工的。這小兄弟平時挺懂禮貌的也不太吱聲,就是多少有點神經兮兮的,有時候喜歡自言自語,每天早出晚歸的,我跟他接觸的也不多,知道的就這麼些;103號房間裡住著的是一個出租車夜班司機林師傅。平常我們是早出晚歸,而他是晚出早歸基本上碰不上麵。但是林師傅看著比較瘦弱,病殃殃的,其實挺有勁的,有一次我們喝多了掰腕子,我跟他掰了一個半斤8兩啊。” “104號房間的王老哥呢,歲數比較大嘛,比較照顧我們這些年歲小的。而且,別看王老哥是個修鞋的,文化水平可不低。我們有什麼不懂的事都問他,而且王老哥啊,人比較聰明,我們在一起打撲克下象棋啊,贏的都是他。王老哥修鞋的手藝真的不錯,縫縫補補的確實是把好手。” “105號房間裡住著一個大姐,三十多歲將近40的歲數。平時啊,就在前麵的夜市賣化妝品,還有給人縫縫補補謀生。這大姐呀,確實對我們也不錯啊,像我這孤苦伶仃的一個老爺們兒,有時候衣服褲子破了開線了,都是大姐幫我們縫的。” “107號房間以前住著的是一個酒魔子,我們都叫他錢五,這個錢五比較討人厭,平時不喝酒,撿點破爛,賣點廢品都還過得去。不過他喝酒後,不是吵吵鬧鬧的讓人睡不著覺,就是拉著這個罵罵咧咧數落半天或者拽著那個吹牛,沒完沒了的,大家都比較討厭他。” 方澤點了點頭,向孫強告辭之後,走出了106號房間,來到了104號房間。 第二十九章雲山霧罩 王老哥的房間比較雜亂,擺滿了各種修理工具還有各式各樣的皮鞋和皮革材料各種鑰匙胚子等等,看到方澤和丁小輝進了他的房間,王老哥靦腆的搓了搓手,笑著說:“哎呀,不好意思警官,我的屋裡比較亂又不乾凈,你們坐你們坐。”說著將旁邊的床鋪用衣袖擦了又擦。 方澤禮貌的說著謝謝,然後四麵打量了一下。104號房間確實不大,擺滿了各種的工具和材料發出了淡淡的皮革和煙熏味,隱隱約約中還有種特別的味道。 方澤仔細的聞了聞,是中草藥的味道,不由得問道:“王老哥啊,你這平時熬中藥吃啊。” “是啊,我這身體不好,沒事吃幾劑中藥養一養,成藥太貴就自己熬,要不這身子真用不下去了。” “老哥啊,看你的歲數是本地人嗎?” “是啊,我是本地人。” “那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唉,家裡人都沒有了。現在啊,死的死散的散,就剩我自己一個了,茍且為生吧。” 方澤和王老哥嘮了兩句家常之後,言歸正傳的說道:“這次還要麻煩你,雖然我們之前也問過了,但是畢竟人命關天,還要對整件事情再詳細的核實一下,還請老哥多配合啊。” 王老哥點頭說道:“是是,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那你說一下當天晚上你是什麼時間回來的?” “當天晚上我是在夜市收攤之後,大概八點多鐘就回來了,沒有什麼活計就早點回來休息了。” “那當時在旅館的都有什麼人?” “當時在旅館的有我還有106號房間的孫強,之後105號房的張嫣老妹子也回來了,再有就是金老板。” 方澤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其他房間的人呢?” 王老哥低頭想了一下:“啊,我想想啊,啊,想起來了,102號房的那個小夥子是個公司職員,當天早上他說是公司加班,今天晚上就不回旅店住了,是一直到第二天白班後,再次晚上下班才回來的;103號房間的林師傅是個夜班的出租司機,他不到晚上下午就接班出車去了,第二天早晨才回來的,嗯,平時他都是這樣,雖然我沒有看到他回來,但平常都是早晨五點來鐘才能回來;至於107號房間的那個酒鬼錢五呢,他是比較隨意的,嗯,那天晚上是在我之前就回來了,具體什麼時間回來我也不清楚。” 方澤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事發當天你回來後旅店裡發生了什麼事嗎?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或者聽到看到了些什麼奇怪的事?” 王老哥又是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說:“這個真沒有啊,那天晚上大家都跟之前一樣,都各忙各自的事情,即便在走廊裡碰到了,閑聊兩句後,也就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該睡覺的睡覺,該乾嘛乾嘛,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或者特別的事情啊。畢竟大家都知道金老板的母親剛去世,心情肯定不好,也不會在一起聊天啊,或者開玩笑什麼的,而且呢,金老板的母親就停放在101號房間,我們也比較避諱這個事情,尋思早早到回房休息第二天還要忙生活呢,畢竟都累了一天了是不是啊警官?” 方澤點了點頭:“你確定沒有聽到一些聲音或者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沒有啊,這個真沒有啊,我早早就睡了,沒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更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是這樣王老哥,根據當事人張三說呀,他當天晚上跑出旅館的時候,曾在咱們旅館走廊裡高聲呼救,你睡覺的時候沒有聽到嗎?” “沒有聽到啊,當天我睡得比較沉呢,其實到了我這個歲數啊,平時睡眠都不是很好的,尤其我的身體不太好,你也看到了,平時我都是用中草藥來調養身體的,睡得是比較輕的,按理說呢,這個張三跑出去的時候,如果高聲叫喊我是會聽到的,但是當天我真是沒有聽到啊,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是比較奇怪,難道說當天夜裡真發生了什麼鬼神亂力之事啊?嗯,一定是這樣,否則我不會睡得那麼沉,聽不到聲音的呀,當天睡的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還感覺頭昏腦脹、身體酸痛的,一定是有什麼陰穢的邪物來這個旅店了,我這身子虛對這些比較敏感。” 方澤連忙將說話的內容引向其他方麵:“老哥,麻煩你說說這個旅館其他人的情況,包括他們都是乾什麼的,平時的生活作息時間規律,還有他們的性格什麼的。” “這個呀。”王老哥低下頭又是一陣思索,然後回答:“這個,平時啊,我們都是早出晚歸的各自討生活,大家本來就是住旅店也不是很熟悉,雖然我在這個旅店也住了一兩年的時間算是老戶了,但是畢竟這個旅店人流比較雜,來回住的時間都是不一定的,所以大家也就是表麵上聊聊天,見個麵打個招呼,並沒有深入的了解,所以說他們的具體情況還有什麼性格品性的情況,我都不太知道啊,不好意思啊警官,沒有幫上忙啊。” “這樣啊,那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這些住客平時相處的怎麼樣?有沒有特別討厭的?” “沒有,大家相處的都不錯,都是住小旅店的苦哈哈,哪有那麼多毛病呀。” 聽到王老哥的回答,方澤心裡已經有數了。正想要起身結束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麵走廊裡有人說話的聲音。 “金老板!金老板在嗎?”旅館的走廊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呼喊聲。 方澤聽到聲音後出來一看,站在旅館走廊裡呼喊金老板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姐,手裡還拎著一個包裹。 因為之前看過戶籍照片有印象,方澤連忙招呼:“你是張嫣吧?” 張嫣看到104號房間裡走出了身穿警服的方澤和丁小輝也是一愣,目光越過兩人與後麵的王老哥對視了一眼,然後答道:“我是張艷,這是怎麼回事啊?警官同誌怎麼還來了呢?” 方澤沒有直麵回答:“啊,我們例行公事過來檢查一下,你現在是剛收工還是什麼情況啊?” “今天比較辛苦,哎呀,不做了,早一些收攤兒好回店裡休息,我正準備找金老板說說下個月房租的事情,這叫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金老板呢。” “你先不用找了,金老板因為涉嫌刑事案件,現在我們公安機關協助調查,大概有幾天不會回來了,你們常年租住的住客先幫他照看一下,這也是金大力的意思,畢竟在這城市裡他也沒什麼親友了,能幫襯就幫襯一下吧。” “還有啊,既然你回來了,我們警方還要需要詢問一些有關案件的事情,請你配合一下。” 張嫣聽後明顯一愣,“啪嗒!”一聲,手中拿著的包裹掉到了地上,一些針線碎布料還有一柄長刃剪刀散了出來,方澤瞅著心中略有所思,然後俯下身將散出的東西攏了攏,把包裹撿起來遞給張嫣:“張姐,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沉的一個包女同誌拿著比較辛苦吧,這裡麵都是什麼呀?” 張嫣回過了神連忙說道:“哎呀,不辛苦不辛苦,就是一些裁剪工具我乾活的家什,剛才手一滑就掉下來了,謝謝警官了。” 說著打開房門,帶著方澤、丁小輝兩人進到了她所暫住的105號房間。 張嫣的房間畢竟是女人住的,相比較其他房客的房間要乾凈整潔了很多,而且還有著淡淡的香水味,這與張嫣白凈的皮膚和那雙杏眼瑤鼻比較相配。 可以看出張嫣這個現在風韻猶存的女人,在年輕的時候也一定曾是貌美如花,生活中也是比較乾凈和規律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個人而且要靠出地攤為生。 看到方澤進屋之後打量房間,張嫣有點不好意思:“警官,你看我這屋裡比較亂,你們坐,坐,別客氣。” 方澤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坐下後問道:“張姐,給你添麻煩了,畢竟這也涉及到三條人命,我們來也是想核實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情況,你有沒有什麼當時沒有想起來的就跟我們說一下。” “沒有什麼沒想起來呀,之前問的時候我都說過了。” “是這樣,案件發生的當天,我們所裡派出了全部警力將咱們旅店和圍觀群眾逐一的詢問過,但是現在這個案件歸我負責了,我還要重新的再核實一下當天的情況,我想當時大家都很忙亂,也許會有沒想起來的細節,現在過來走訪一下,希望張姐能夠幫幫忙好好想一想。” “警官同誌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隻不過當天問我的時候,我該說的都說了,實在也沒有什麼再想起來的事情了。” “這樣吶,我問一問你就如實回答好了,說說當天晚上你是什麼時間回來的?你回來後,當時在旅館的都有些什麼人?你們回來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當天晚上的生意比較好,我接了一個大活,乾的比較晚,十點多鐘才收攤回來的,回來後我就知道孫強還有王老哥應該已經回來了,因為我聽到他們房間裡傳出了聲音,但是他們具體什麼時間回來的我也不太清楚,還有金老板當時是在店裡的,我跟金老板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回到自己房間,洗漱之後就睡下了。” 張澤又問道:“那當晚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情況或者事情啊?” “沒有啊,我沒注意到有什麼特殊的情況發生啊,都跟平時是一樣的,我回來之後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哦,是這樣啊,那你在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喊叫之類的聲音呢?因為據當事人張三反映,他跑出旅店前曾經呼救過,聲音很大的,你沒有聽到嗎?” “沒有聽到啊,警官,真的沒有聽到,當天晚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睡得特別地死,就跟死過去了一樣,什麼都沒聽到。警官,我也聽街坊們說了,說那個張三是被詐了屍的金老太太追出去的,不說張三呼救,就是當時連跑帶蹦霹靂撲隆的,按理說我都應該被吵醒的,可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偏偏睡得特別特別沉,就跟夢魘了一樣,之後我還後怕呢,我想這旅店會不會是有什麼鬼怪當天晚對我們施了法,讓我們睡得那麼死不能醒過來,否則我怎麼會聽不到的呢?” 方澤瞅著張嫣沒有做聲,張嫣被方澤瞅的尷尬的笑了笑:“警官,你別笑話我迷信,我們女人膽小,一想到這旅店裡有臟東西我都害怕,要不是一下交了三個月的房租我早就搬到別處住了。” 方澤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心理作用,你不胡思亂想就不會怕了,現在說說這旅店裡都住些什麼人?他們當天晚上都做了些什麼事情?他們的性格怎麼樣?平時你們的關係怎麼樣呢?” 張嫣想了想說:“警官,當天我晚上回來的比較晚,基本上和其他住客碰不上麵,我大概知道102號房間的小夥子當天好像是沒回來,103號的林師傅是夜班司機也是沒在旅店住,我感覺當天晚上隻有10 4號房間的王老哥和106號房間的孫強在旅館,但是我沒親眼見到。” “那107號房間的錢五當晚在嗎?” “啊,錢五應該在吧,他一般都是躲在屋裡喝大酒。” “那平時你們關係怎麼樣?” “關係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家都是打工人,有事情點個頭打個招呼,遇到小事能幫上忙的就幫下忙,基本上住旅店的都是這樣的關係,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 “我聽說,你們這107號房間住著的錢五是個酒鬼,他平時以撿破爛收廢品為生,平時還可以,但是喝完酒之後愛吹牛耍酒瘋,會影響到你們的休息,尤其你是個女同誌,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吧。” 張燕聽後明顯一頓,眼神中連連閃過厭惡之色,但是嘴裡卻說道:“沒有啊,沒有發生什麼,雖然他喝酒後是挺討人厭的,但是大家關上門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唄。” 方子點了點頭,起身告別了張嫣走出了10 5號房間。 第三十章他有病吧? 就在方澤與丁小輝往旅館外走的時候,路過102號房間,方澤聽到房間裡似乎有動靜,他敲了敲門。 房門馬上就開了,一個麵色白凈體態瘦弱的小夥子打開了房門,看到門外站著兩名警察,弱弱的問道:“你好,請問警官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陳家洛。” “是的,我是陳家洛,請問有什麼事情嗎?”不知為何聲音硬朗了許多。 “你好,我是鬆江派出所的民警,有關案件的一些情況,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案件,什麼案件?關我啥事?”語氣明顯粗俗了。 “就是前幾天這旅館死了三個人的案子,小兄弟,人命關天,作為警察我們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希望你配合。” “那好吧,請進。”嗯?怎麼又文明了。 方澤和丁曉輝走進了102號房間,102號房間裡的設施比較簡單,床鋪疊得也比較整齊,還有一個簡易的衣櫃,再有就是一張小桌子,上麵放著個電腦筆記本,看來這個小夥子回到家裡還是仍然在工作著。 方澤看著麵前這個長相白凈文質彬彬,有點瘦弱又有點靦腆的小夥子,剛想問些什麼的時候,那個小夥子陳家洛卻突然自言自語了起來:“你別吵,別吵。” “警官來問問也是很正常的。” 方澤看到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明顯這小夥子與普通人不太一樣啊。於是他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陳家洛猛地抬起頭,微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不是不是,可能是我一個人太寂寞了,有時候會自言自語,大哥你別介意啊。” 方澤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個,年輕人呢,還是要經常的出去走走和朋友同事多交流,不要下班就一個人圈在家裡,時間長了對身體也不會好的。” “好的,感謝警官的關心。” “這樣,你先說一下當晚你是什麼時間回來的,然後又都做了些什麼?” “報告警官,我當天並沒有回來,因為金老板的母親去世了,說要停屍在旁邊的101號房間,緊挨著我住的房間,我這個人膽子小,又不好意思跟金老板說,畢竟我在這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金老板平時比較照顧我,我就借口公司加班,在公司對付著住了一宿,第二天直接在公司上班,直到第二天下班,晚上六七點鐘的時候才回到了旅店,所以當天晚上旅店內發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方澤點了點頭:“看來這是實際情況,那你在這住了多長時間?跟其他的住客處的怎麼樣啊?” “我住了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住客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這些大哥大姐叔叔的對我都比較照顧。” “那這些住客他們平時都有什麼愛好特點呢?或者是性格特征,你說一下。” “這個我不知道啊。” “別吵別吵。” “好吧好吧,我說。” 陳家洛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其他人我都不太了解,大家早出晚歸的碰不上麵,隻是那個107房間的錢大哥,實在是嗜酒如命的,喝完酒之後他實在是太鬧了,經常的鬧得我頭疼啊。” “哎呀,是頭疼啊。” “這都讓我忍受不了了,不是酒魔子是什麼?” “別說酒魔子的太難聽了。” 又是一些自言自語。 聽到這個怪異的年輕人又開始自言自語,方澤不禁皺了皺眉頭,然後向著丁曉輝使了個眼色,走出了102號房間。 重新回到街上,方澤轉頭望了望幸福裡7號旅店,臉上布滿陰霾,就像食雜店左老板說的,這個幸福裡7號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簡單啊! 轉過頭來和街對麵的左玉青對視了一眼後,方澤帶著丁小輝回到了鬆江派出所。 第三十一章再次思考 派出所裡,方澤點燃一根煙,陷入椅子裡沉思起來。 通過剛才在旅館內的走訪麵見和問話,這個幸福的7號旅館內的住客,每一個似乎都有著自己的秘密。對於方澤相同的問話,他們做出了或多或少不一樣的回答。 像106號房的孫強這個人,是比較簡單比較直爽的,104號的王老哥那明顯是個老油條,頭腦比較聰明並不直麵回答他的問題,而105號房間的張嫣畢竟也是經歷過社會生活的熏陶,年齡在那放著有一些與己無關高高掛起的姿態。最後那個102號房間的陳家洛明顯神經兮兮的該看醫生了。 總而言之,這些人似乎有些話沒有說盡。至於那個103號房間的夜班出租司機林克,基本上就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 雖然整個旅館的人對著方澤都有一些警惕的心理,沒有如實的說一些問題。但是畢竟事不關己嘛,大家對待這個事情比較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的,即使是有所隱瞞,具體是隱瞞案件相關的事情還是個人的隱私,這個也是不好分辨的。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107號房間的錢五這個人是個酒鬼,而且喝完酒之後是特別願意鬧事,是很招人討厭的一個人。這個已經在幸福裡7號旅館的住客中達成了共識。 這很讓人奇怪啊,每一個人都是特別的討厭錢五這個人,而現在偏偏錢五失蹤了,這說明什麼呢? 並且,通過方澤對旅館內所有人的背景信息調查,他們都是一些小民,經濟上都比較的拮據,王大三人六萬元的巨款對於他們來說還是有比較大的吸引力的。 也就是說,從作案動機上,不管是旅店的老板金大力,還是各個房間裡的住客,包括錢五、陳家洛、張嫣、王老哥、孫強、林克全部人都是有可能作案的。 那到底是誰做的,是不是這麼回事,就需要方澤通過各種證據來查明了。 不過根據目前的調查來看,當晚嫌疑最小的就要數陳家洛和林克兩個人。畢竟他們兩個,一人是在單位加班,而另一人是在出車工作中,整個夜晚都沒有回到旅館居住。 這也不是說他們倆就一點作案的可能都沒有,畢竟在公司加班還有出租車乾活,這個事情如果沒人可以證明,也是不能作為不在場證據的。這個需要方澤第二天繼續進行調查,通過手機和出租車的定位信息應該就可以確定了。 剩下的其他人,包括105號房間的張嫣,104號房間的王老哥和106號房間的孫強107號房間的錢五,他們都有作案的動機和作案的時間以及地理方便條件,也就是都有一定的作案嫌疑。 其中嫌疑最大的自然是107號房間的錢五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不僅最缺錢有作案動機,而且在整個事情發生之後,他的人就消失了,完全符合盜竊之後畏罪潛逃的特征。 再有嫌疑重大的就是金老板和張三了,目前,張三雖然說跟王大趙二等三位死者居住在一個房間,按理說不論發生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參與,不過之後他被發現和金老太太的屍體在一起,並說被屍體追出旅館,如果是他圖財害命也沒必要弄這麼一出啊,並且之後張三沒有逃避,雖然說的是鬼怪亂神之說,但是畢竟也是配合公安機關工作了。所以說,目前還沒有發現張三有什麼很大的可疑之處。 那金老板呢,畢竟在他的抽屜裡發現了王大趙二死亡三人的紅包,這是重大的嫌疑,是無可置疑的。雖然,根據今天下午對金大力的審訊情況來看,金大力交待的信誓旦旦也不像假話,所以,一切還要需要等紅包上的指紋鑒定結果出來,還有其他的證據來夯實。 現在,唯一剩下的隻有這個107號房間的錢五了,目前他的嫌疑最大,一定要找到他,找到他也許這個案子就能真相大白了。 審訊室中的金老板此時耷拉著腦袋,雙手扶著額頭,但是他並沒有睡著而是腦子裡急劇的在思索著什麼。隻見他一會兒神色憤怒,一會兒麵露悲哀,一會兒又是懊悔不已,豐富的微表情在他臉上不停的變換,這明顯是心裡有事啊,但等方澤和丁曉輝走進到審訊室,他馬上又變成一副木然,睡意綿綿的神色。 在方澤辦完手續將金大力送到看守所,回家時已經十點了,三四天沒回來的方澤一進家門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