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奴隸製(1 / 1)

“子仲,還未曾歇息?”公孫度出了船艙,就見到甲板上的糜竺正在催促夥計整理貨物,手裡拎著個賬簿,一邊指揮一邊在上邊記著什麼,於是上前問候道。   “將軍,”糜竺恭敬行禮,見到公孫度的疑惑,回答道:“馬上就要到達平原郡了,聽說那裡新的國相十分愛民,前幾年因為黃巾亂起而人口凋零的平原郡,如今卻有了興旺的征兆,我這是準備將船上的貨物在那裡一並發賣,便就可直接回東海了。”   平原相啊!那不就是劉備所據之地嗎?公孫度心中有些想要與這些歷史人物結交,看看他們本人與歷史記載中的有哪些出入。   “哦,平原相?劉玄德?”   “將軍也聽說過此人?據說此人乃是中山靖王之後,寬厚待民,且施政寬仁,深受此地百姓愛戴呢”糜竺眉眼一挑,笑著說道,接著又有些向往,有些忐忑道:“此次路過,吾正好也有與之結交的想法,就是不知能否登上其廳堂。”   “哈哈~我早就說過,子仲是大才,那劉玄德若是個英雄,就絕對不會放過子仲的。”公孫度聞言心中就是一個咯噔,這到嘴裡的鴨子不要跑了啊!急忙出聲,假意安撫道,他也不懷好意,言下之意就是那劉玄德若是不見糜竺,便有眼無珠,不是個可以結交的人物。   “將軍過獎了。”糜竺聽見公孫度的稱贊,心情好了許多,臉上浮現真誠的笑,挽了挽袖子坐了下來。   公孫度本就因為之前所做的東漢經濟考察報告而心神不寧,此時看見了甲板上的糜竺,他心頭一動,走上前問道:“子仲兄家在徐州,有經營莊園嗎?”   河麵上的暖風吹過來,糜竺將身子靠在船舷邊,瞇著眼睛享受著這閑適的半刻時光,聽到公孫度的問題,他轉頭看向麵前的遼東太守,,疑惑道“當今天下,塢堡莊園處處皆是,我糜家也不例外,隻是將軍,你想要問些什麼?”   公孫度靠著糜竺坐下,“那麼子仲兄對於家中莊園的經營熟悉嗎?”   見到糜竺愣了下,似乎對於公孫度的問題很是不解,公孫度解釋道:“子仲兄也知道,我一介小吏出身,論資產,是連你家的邊都比不上的。所以,莊園生產這種事情就更是與我風馬牛不相及了。”   在這個年代問別人的生財之道,其實是很過分的,隻是公孫度腦子裡的東西靈光一閃,他也就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向糜竺發問,並且側麵解釋了自己發問的原因。   糜竺一聽,心中了然,公孫度原先就是出身小吏,要不是走了狗屎運,認了個好乾爹,被推舉進了朝堂做官,不然的話,誰會給他個灌園兒麵子?   見到對方臉色放鬆,公孫度再進一步,慨然道:“今日還請子仲兄為我解惑!”公孫度說完竟然向著糜竺深施一禮道。   “勿需如此啊,太守不可!”   這下子,糜竺可不能再矜持下去了,他趕緊扶起下拜的公孫度,對方畢竟是一方大員,向自己一介商徒行禮,傳出去的話絕對是會被口誅筆伐不識抬舉的。   俗話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即便糜竺心知公孫度的低姿態是抱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他還是非常高興,自詡為士人的他最喜歡的就是上位者的這種禮賢下士態度。   一番謙讓後,二人重新落座,公孫度還是一臉的求知神色,期待著糜竺的解惑。   “嘿嘿~”   看見公孫度臉上的求知欲,糜竺竟然有些手足無措,接著他不可抑製的笑出聲來,前俯後仰,情難自禁。   “怎麼了?”公孫度沒有在意糜竺這種有失態的舉動,對於一個驕傲的人,能看到其失態的一麵,說明關係進了一步。   糜竺用手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剛剛那一刻,他的內心隻有酸楚,在當今天下,歧視無處不在,士人之間不僅有區域歧視,還有門第家世歧視,還有一個最普遍的、自秦代就沿襲下來的士農工商的四民歧視,糜竺習慣性的伏低做小多少年了?   公孫度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個簡單問題,會讓糜竺的發生了如此大的心理波動。   “無事~”   糜竺臉上帶著得意且自豪的笑,搖晃著右手道。   作為大豪商出身的他在經營莊園的問題上是很有見地的,隻是以往這些東西一方麵是各家豪強的不傳之秘,另一方麵又是被那些恥於談利的儒生所排斥,一度讓糜竺覺得自己的所學沒什麼價值。   “大漢各地皆有塢堡莊園,因地理、資源、環境各有不同,所以經營莊園也要因地製宜。”   “這就如同做生意一般,講究一個投入產出比,想辦法如何讓成本的最低時,做到收益最大,就是一個合格的莊園主應當做的事情。將軍這一路見過不少塢堡莊園,在某的角度上看,,他們都沒有做到最大的收益。”   “就像白馬的李家,他們家既要從事糧食生產,又要摻和冶鐵製造,還有商貨貿易。犯了貪多的毛病。當然,這隻是某的淺見,那李家如此做,也情有可原,作為一個小家族,為了自保,自然是要求全責備的。”   “哦?那子仲兄說說,你家是怎麼做到收益最大化的?”公孫度第一次見到糜竺臉上那種傲然表情,同時也好奇糜家的經營手段,故而發問道。   “某不才,就曾經打理過四處莊園,這些年來也算有了些想法:   其一,經營莊園講究的是投入產出比,而不是追求無限的低投入,還奢望高產出。這不現實,也不可能。在下見過許多的莊園管事為了壓低成本,克扣奴仆的口糧,體罰打罵乃至對奴仆用刑,試圖以暴力來激發奴仆的最大效率。”   糜竺說道此處的時候,眼神追隨著那些在船上那些來來往往的夥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似乎想到了什麼,感慨道:“殊不知他們的這種做法與上古的農奴製有何區別?隻不過那些諸侯卿大夫變成了莊園主、大豪強罷了。”   公孫度點頭,糜竺這方麵還是比較敏感的,東漢如今正是在走回頭路,莊園製與農奴製之間差的隻是鐵犁牛耕而已,那位偉人也曾說過,任何事物的發展都不是直線的,而是螺旋式地上升,也就是波浪式發展。   人們在麵對技術進步帶來的機遇麵前,為了加快原始積累,第一個想法便是奴隸製。   當前的豪強做法如是,以後的西方列強如是,後世的血汗工廠如是。   將人的社會意義完全剝奪,將之化為促進資本積累的耗材,最大限度的提取其剩餘,這便是奴隸製。   聞言的公孫度卻沒有反感,反而在腦子思考著這條路的可能,因為這條路它盡管不人道,但是它既然存在了,它就在經濟上存在著合理性。   先不提當前的豪強即將要做的對小農的農奴化進程,就從後世的英美等國家的奴隸製、近現代血汗工廠的成功經驗看。   第一,選為奴隸主體人群最好是與奴隸主有本質區別的人種,如黑人、亞洲人之於白人;   第二,奴隸必須要與工廠所處的社會完全隔離,就比如血汗工廠專門使用外鄉人,如同文同種的偷渡客。   他眼皮一跳,遼東似乎有施行的可能?唔~短時間應該可以吧?   公孫度正在思考奴隸製的可能性時,卻聽糜竺繼續道:“其實在下最後從賬目上看,農奴化的做法也不是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