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海船(1 / 1)

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公孫度與遼東的諸多豪強沒有明麵上的仇恨,可是呢,即便遼東與中原遠隔山海,遼東豪強做的事情與中原豪強所行之事並無不同,中原豪強的發展之路給他們指明了方向,無非就是通過各種手段,兼並土地,積累財貨,向著大豪強乃至士族的道路進發。   而在公孫度的眼裡,那些豪強手裡的財貨、物資、房屋、商鋪、奴仆、以及最重要的土地就是為他而留的,真是應了那句話:我殺你,與你何乾?   而奪取了這些豪強的多年積累,公孫度才能有本錢,用來投入自己對遼東的改造事業中去。   這些思量隻在公孫度的腦子裡閃過片刻,他回過神來,向糜竺提問道:“子仲,你家的商船走遼東嗎?”   “回主公,從東萊出發的商船有去過那邊,隻是貿易量不大,我家過渤海的船主要還是前往三韓的,畢竟那裡能與倭國貿易,其中的利潤不小。”   糜竺思考了下,恭敬回道。   “嗯,”公孫度點頭,船隻離開沿岸出遠海,除非其中有極高的利潤,否則沒有幾隻船想要接活的。他看向後麵連綿的船隊,吃水都不淺的樣子。“這麼多的船,都是糜家的嗎?”   糜竺搖頭,誠懇道“實不相瞞,主公,後麵的這些船,大多還是洛陽離開的豪商所有,其中青州、徐州居多,這麼大規模的船隊,大量的貨物交易,不是某一個家族能夠做到的,我糜家也隻是其中一部分。”   “糜家有造船廠嗎?”公孫度熱切的問道,船隻對於遼東的發展重要性怎麼誇張都不過分。   “在東海郡有兩處造船廠,不過都不大,隻能造些主公所說的平底船,其他地方,如青州東萊郡,有一處小型修船所。”   “哎~”公孫度肉眼可見的有些失望,這個時代的造船技術他記得很先進了啊?那孫權都曾打算遠征遼東,既然能夠提出來,那就說明這個時代,從長江流域出發至遼東的海路應當是很常規的。   糜竺見到公孫度有些失望,提醒道“其實主公所需的尖底船,其主要的造船之所,是在揚州,那裡自古就是航運發達之地,吳越時期就與當時的霸主齊國打過幾次海戰。北方的青州也是造船大州,隻是北方的船隻主要走渤海與大河,這裡風浪不大,對於主公所需的尖底船需求不大。   而南方的揚州則是因為與嶺南以及青徐二州的貿易需求,使得他們在遠海航行船隻上下功夫,改進了船底,而且屬下也曾聽傳聞,揚州的造船所能製造出五層樓高的樓船,著實厲害得緊。”   好吧,糜竺這麼說,就與公孫度的記憶契合起來了,後來孫權割據東南,水軍是出了大力的,而這些造船所,就是其背後的無名功臣。   揚州啊,江南地區,以後的經濟熱區啊!公孫度即便是對其有覬覦之心,但他又很快被殘酷現實給引了回來。揚州目前距離他還太遠,主意暫時打不到那裡去,還是專注眼前好了。   “讓王馳父子來見我。”他轉頭對一旁侍立的手下命令道。   而一旁的糜竺見狀,當即告辭離去。   問:當前哪類人群的深海航行技術最發達?   答:海賊,因為朝廷水軍駛向深海是為了求戰,商人船隊駛向深海是為了求利,而海賊呢?他們駛向遠海則是為了逃命,各自的目的不同,爆發出的能量也就千差萬別。   船艙內,王家父子還是那副猥瑣樣,看樣子與一群朝廷官軍呆在一艘船,即便身份上是公孫度的賓客,可二人還是放不下戒備。   “王馳,此前你曾說你二人是這東海和渤海之上的大海賊。今日我倒要請教與你,我們此行回遼東,我若是走東萊,該如何回遼東?”   王馳雙手又是作揖,又是擺手,笑出一臉的褶子道:“不敢說請教二字,太守既然知道走東萊郡可回遼東,想必太守對於這條海路很清楚的,哪裡有小的插嘴的餘地?”   “哼~伱這老貨,剛出洛陽監獄就要與我耍心眼嗎?”公孫度一瞪眼,顯然他對王馳這種滑不溜秋的態度很不滿“莫要忘了,那日你二人是怎樣賭咒發誓的!”   王馳麵色變換不停,老於世故的他對於官員有著本能的不信任,哪怕公孫度表現的一副要重用他們父子的樣子,他還是不肯放下戒心。   卻沒想到一旁的兒子催促道:“爹,那渤海咱們跑的也不是一兩趟了,有啥可隱瞞的?再說,太守神一般的人物,怎會與我等小人物搶食?”說完他還悄悄撇了眼上首的公孫度,就像要獲得公孫度的認可一般。   “你看,你兒子比你識時務得多,我公孫度向來說話算話,那日在洛陽獄的承諾,我說到做到!”公孫度笑了,贊賞的看了王繼一眼,然後不容置疑道。“再說,你一個小小海賊,一點海上門道而已,這艘船的主人-糜家,你聽過嗎?”   “嗯,有打過交道!”王馳的態度緩和了很多,點頭道。   “那糜竺就即將是我遼東的長史,這行船的訣竅,你不說,可有的是人說。”公孫度再度施壓道。   “哎!罷罷罷。”王馳一下子放棄抵抗般嘆氣道,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喝道:“把衣服脫了!”   “爹,你要乾什麼?這,在貴人麵前呢...不要~”王繼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老爹是要乾什麼,一邊掙紮,一邊喊道,最後還拉長了嗓音,像是上了什麼酷刑似的。   公孫度聽到王繼的喊聲,恨不得將其嘴堵上,這聲音實在讓人浮想聯翩。   卻見王馳並不是要對王繼做些什麼,他就那麼撲了過去,壓在自己兒子身上,不斷扒掉其衣服,終於,他從王繼的牘鼻褲中抽出一卷滿是汙泥的絲絹,上邊滿是油泥,一抽出來就散發著惡心味道。   “嗬!找到了。沒丟!”   王繼見狀卻是失態大喊:“你這老貨,原來藏在這兒,我就說當初換衣裳你不讓我換這破爛牘鼻褲,原來你將海圖藏在這兒,當初我問你,你還騙我說丟了!”   王馳聞言也是一臉黑線,怒斥道:“我還不是為你著想,要是告訴你海圖放你身上,那官軍一套刑訊下來,你不什麼都給招了?”   “我不管,你這就是不把我當親兒子,我看明白了,你就是在外邊養小妾了,不想要我這正牌嫡子了!”王繼可不管父親的解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撒潑打滾道。   “你這逆子!我要打死你!”王馳一下子受不了,就要抽鞋底打人,教訓自家不聽話的崽。   “咳咳~”一聲乾咳打破了二人的爭吵,兩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公孫度的艙室,不是自己的破屋。   一下子,二人尷尬的僵在那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王馳高舉的鞋底在公孫度的逼視下,終於落了下來,隻是落下的過程中仍舊不死心地給了王繼一下。   公孫度算是看出來了,這父子就是倆活寶,看那王繼的模樣,也是從小寵到大。他斜著眼睛示意王繼手中的絹布,好奇道:“那是海圖?”   “回主公的話,正是海圖,還請主公讓人抬進來一盆鹽水來,這絹布圖畫要在鹽水中洗滌才好。”王馳見到公孫度並沒因為他二人的胡鬧而生氣,心底鬆了口氣,對待公孫度也親切了不少,稱呼起主公來。   王馳手中的絹布著實臟了些,不止是味道,那上麵的油泥又是啥不可描述之物,公孫度都不敢細想,也難怪他們在洛陽獄裡待那麼久,這海圖都沒泄露出去。就這尊榮,擱公孫度麵前,他不敢、不願、也不屑打開這玩意辨認。公孫度能怎麼說?隻有默默豎起大拇指贊一句:不愧是老海狗啊!   “去抬盆水來!記住加些鹽。”公孫度沒有多問,而是直接向門口的手下命令道。   沒一會兒,鹽水被人端了進來,王馳就將手裡臟亂不堪的絹布在水盆中浸透後展開,汙泥被他小心翼翼地抹掉,一點點的將汙漬搓散,漸漸絹布顯露出了其本來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