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入夜後趙弘殷回了書房,夫人懷孕,大女兒剛回家,自己也不好去妾室屋,隻能獨自一人挑燈夜讀,隻是今夜有些思緒不寧,總感覺有事要發生,書上的字一個沒看進去。   “老爺,慕容府上遣人求見。”官家突然來稟報。   慕容府,他家延釗和自家小子要好,莫非?趙弘殷心裡泛起不好的念頭。   “見。”趙弘殷吩咐道。   來人甚是焦急,進門就喘著氣報上一件塌天大事,驚得趙弘殷茶水灑了一桌都沒發現。   “趙大人,該如何應對還請示下,我好回報家主。”   趙弘殷過了半刻方定下心神,道:“這是我家九重闖下的禍事,你家少爺和韓家少爺現在如何了?”   “被留守府派人看管起來了,韓老爺已經趕去了。”來人答道。   “那就好,好漢做事一人擔,禍是九重闖的,此事趙某絕不推諉,當時情景還要多謝兩家少爺相助,替我謝過你家老爺。”   “趙大人言重了,來時我家主人說了,慕容府自當與趙府守望相助,趙大人有什麼吩咐,盡管說與小的。”   “嗯……”趙弘殷沒想到慕容府這次態度倒是挺堅決,料想這大概也是趙婉兒帶來的變化,思索一番,便道:“留守府此刻應該正派人抓捕匡胤,但隻要主犯一日不歸案,料想也不會拿二位少爺發作,隻是此刻我趙府怕是已被盯死了,還請貴家主通知一下趙某同僚一聲。”   “小的省得,趙大人沒有其他吩咐,小的這就回去稟報家主。”   趙弘殷搖搖頭,吩咐官家送人出去,坐下想了想叫屋外小廝去喚趙婉兒過來。   趙婉兒過來聽聞此事,又驚又喜又怨,驚的是自家又與留守府起了乾戈,喜的是那留守公子死了,怨的是竟然不是自己做的,二弟憑啥搶了自己的活。   五味雜陳的趙婉兒也出不了啥好主意,父女倆對坐發愁,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吩咐護衛家丁嚴防死守,怕的就是留守府狗急跳墻,連夜突施殺手。   待到天快亮時,趙弘殷突然睜開眼站起。趙婉兒連忙問道:“父親,何事著急?”   趙弘殷道:“今日點卯,那洛陽護軍處置使是留守走狗,為父不到恐落人口實,婉兒,為我著甲。”   趙婉兒高聲吩咐一聲,仆人們取來家主鎧甲,趙婉兒親自動手將鎧甲為父親披上,擔心道:“軍營中自有父親手足在,倒是路上多帶些人手,家裡有婉兒,父親不用擔心。”   趙弘殷欣慰道:“甚好!家裡有你,我不擔心,為父安全,趙府無恙!”   趙婉兒將父親送出府門,一隊護衛早已等候。   趙弘殷邊走邊道:“守好府邸!”   “得令!”趙婉兒大聲應道。   “哈哈哈……”大笑中,趙弘殷翻身上馬。有女如此,父復何求?   趙府外隱蔽處人影浮動,想攔又不敢攔,畢竟小兒之間私鬥被殺,乃是私事,留守府還是不敢公器私用。   目送父親離開,趙婉兒觀察左右,見到自家門衛家丁還是因為,自家主人不在而不安,於是大聲說道:“將老……嗯。”該死的,自己沒出閣,還是不要自稱老娘的好。“本姑娘的兵器拿來。”   幾個跟隨的丫鬟啞口失笑,倒是將壓在趙府頭上的蕭殺消了幾分。   卯時剛到,趙弘殷就趕到中軍大帳,不料今日人倒都來得早,見他到來,有想看他笑話的,也有親近的臉掛擔憂的,但都沒上前與他搭腔,隻有親家賀景思一把拉他到一邊埋怨,畢竟剛把閨女嫁到趙家,趙家小子就惹下這事,做父親的怎能不急,沒趕到趙家問罪就是好的。   趙弘殷急忙賠禮道歉,總算將老夥計的怨氣安撫下去。   “那匡胤怎麼辦?”賀景思轉而擔心起女婿安危。   哪知趙弘殷想了想道:“跑唄,還能怎麼樣?能活下來就是好漢一條。”   賀景思啞然失笑,想當年你趙弘殷也是從幽州跑出來,這是你趙家傳統還是咋的?   就在這時,一通鼓聲,大家不敢再交頭接耳,都整肅衣著,處置使要上堂了。   賀景思朝趙弘殷瞟了瞟上位,示意他小心,趙弘殷點頭回到自己的位置。   處置使堂上就坐,一個個人名點過,終於來到大家都期盼的‘趙弘殷’,哪知那處置使隻是抬頭看了一眼趙弘殷,輕聲點名,趙弘殷大聲答到,就這麼過了,這一下不僅趙弘殷心中奇怪,其他人也大為不解。   接下來點卯,還有人因為想不通走神,忘記應答,引得處置使大人極為不悅。   “啪!”一聲驚堂木,將眾人神喚回來,處置使大人怒道:“神思不屬,成何體統?”   就在眾人以為大人要借題發揮時,就見那位竟平靜說道:“朝廷派下來的河西路點校使郭威郭大人不日就要洛陽了,諸位今日回去各穩紮營寨,多加操練,從今日起到郭大人點校完畢,眾將都不得休沐,不得離開營房,如有違反,定處不饒!”   “諾!”眾將齊聲應諾。   出了中軍大帳,趙弘殷剛要上馬,就被幾個要好的同僚攔住,問他為何今日輕易就過關。這他哪知道!隻說是諸位兄弟抬愛,興許處置使大人投鼠忌器。其他人哈哈一笑,但都知不可能,見他口風緊,隻能放過他。   趙弘殷回自己營帳路上邊走邊想:看來軍中倒沒事了,隻是不知家裡如何,希望婉兒能處理好。   趙弘殷不知道若非郭威使者一句話,這關絕非這般好過。朝廷決定西線用兵,各路兵馬都已知道,尤其是河西路的兵頭將領,而這河西路點校使在以後的用兵中,就算不是領兵大將,也必然占有重要一席,各地將領那能提前巴結,這洛陽護軍處置使自然少不了要親自接見使者,打探口風,好為接待郭大人做準備。   使者也很上道,隻說讓處置使大人多多推薦精兵良將,處置使自然是將自己的人員一通誇,那知那使者疑惑道:“常聽郭大人說起洛陽護軍指揮趙弘殷是一員猛將,不知是否還在大人手下效力?”   就這句話令處置使大人在早上否了留守府的提議,決定再觀望觀望,留守府一位謀士和自己交好,前幾天酒後曾對他說過,這趙府在朝中攀上了大佬,留守府這幾次上的彈劾都被壓下去了,開始處置使大人還不信,這趙弘殷要認得朝中大佬,早乾嘛去了,沒想到這還是真的。   一上午趙婉兒挎刀提槍在府中巡視,到了中午接到父親傳信:說是軍中一切安好,這幾日都回不去,要她緊守門戶切勿中計,隻待他處理好軍中事物回來再說。   結果到了下午就發生了變化,留守府不知是何人在出謀劃策,見從官麵上沒法下手,就使了市井招數。   剛過晌午,就來了一幫潑皮無賴,圍著趙府謾罵。   罵就罵唄,趙婉兒緊記父親教誨,緊閉大門,不做理會。可到了夜間,這群人也不歇息,敲鑼打鼓不斷,不僅是趙府,街坊四鄰都不得安生,可又都不敢聲張,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留守府和趙府的爭端,那些巡城兵丁衙役都躲的遠遠的,根本不敢前去驅趕。   一夜下來趙府還好,本就是分班防備的,可那些街坊四鄰就不同了,你趙府與留守府的事惹得我們也跟著遭災,看趙府就不對勁了。   一日還好,二日也罷,三天一過,就連路人看趙府都像看瘟神一樣了。   尤其第三天開始,留守府竟將那棺材抬到趙府門口,吹吹打打如同出殯一樣,一群潑婦開始號喪,哭聲震天,邊號邊數落趙婉兒不守婦道,不守婚約,自家男人死了,還是被自家小舅子殺的,肯定是趙婉兒偷人被自家丈夫發現,指使自家弟弟殺人滅口,反正怎麼難聽怎麼說。   這下趙婉兒有些坐不住了,那婚約本就是留守府強加於自家的,後麵雖沒有當麵解除,但也彼此心照不宣,如今拿來說事,實在是欺人太甚!   其實不僅趙婉兒坐不住,趙弘殷也有些待不住了,知女莫若父,其他還好,現在這招無疑正戳在女兒心口上,左思右想不知該如何是好。   “啊……”對著一顆樹一陣亂砍,趙婉兒發泄一番依然怒氣難平,焦躁無比,這幾日母親有孕在身,忽聞噩耗又休息不好,幾個有經驗的婆子都說,要去找穩婆來以備萬一,可府門竟被堵得死死的,下人剛出去就被趕回來,好幾次趙婉兒想親自去都忍住了,就怕自己一出門卻壞了事。   “大妹,咳咳……”一聲輕呼還伴隨著一陣咳嗽。   趙婉兒轉身一看,卻是幾個仆人抬著一頂軟轎,轎上之人正是自己的大哥趙匡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