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麼出來了。”趙婉兒本想埋怨大嫂,卻見大嫂已經哭成淚人了。 趙匡濟拍拍妻子緊抓自己衣袖的手,努力喘勻氣方才說道:“大妹,你現在是府裡唯一能主事的人,外麵那些人也正是針對你的,我是趙家長子,他們不敢過分為難我。” “不行!大哥,上次他們就下黑手打傷了你,我不能讓你去冒險。”趙婉兒拒絕道。 “你……咳咳……”趙匡濟還想爭辯,一口氣沒喘勻又咳起來。旁邊妻子忙給他撫胸順氣。 “小姐,我……”一個丫鬟想上前稟報什麼事,看到這一幕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趙婉兒見是母親房裡的大丫鬟梅香,忙問道:“是不是母親有事?” 梅香看了看倆兄妹,鼓起勇氣道:“夫人昨夜就叫痛了,隻是不準我們告訴你,剛才又痛得厲害,我怕……” “大妹!”趙匡濟猛地推開妻子的手,臉上血氣洶湧憤聲道:“不能再猶豫了,你必須坐鎮府裡,讓我去!身為子女,母親若有個什麼好歹,怎麼向父親交代?” 趙婉兒看著大哥因激動劇烈起伏的胸膛,又看看大嫂低聲哭泣卻一言不發,再看因兄妹爭執不知所措的梅香,艱難的點頭。 “吱啦”一聲,趙府的大門被打開,門口堆積的腐爛果皮蔬菜傾瀉而下,兩排家丁從大門兩邊排列而出,一陣馬蹄聲響起,趙婉兒頭紮錦帶,身披盔甲,騎著一匹棗紅大馬從府門一躍而出,穩穩落在趙府前的街道上。 幾個離得近的破皮無賴嚇得連滾帶爬,剛剛還喧鬧無比的街道鴉雀無聲。一個平時橫慣的潑婦左右一看,覺得正是自己揚名立萬的好機會,鼓足勇氣剛想開口繼續謾罵,被趙婉兒豎眼一瞪,嚇得話呼倫個咽進肚裡,雙腿一軟癱坐在地,黃水橫流騷氣熏鼻。 趙婉兒蔑視地啐了一口,此等醃臢人物,看她都汙了我的眼! 趙婉兒提馬環顧一周,先前還囂張跋扈的家夥都不敢與之對視,馬上前一步,他們退一步,三進三退之間,原本封堵的街道就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一頂軟轎在幾個仆人的護持之下,乘機從府中沖出,順著缺口向外走。 眼看就要沖出去的時候,旁邊一家茶館裡有人戾叫道:“攔住他,一個都別放走!”兩旁街道接連跑出一些壯漢,死死堵在軟轎前麵不讓過,推搡間軟轎左右晃動,眼看就要傾覆在地。 “住手!”趙婉兒雙眼火光四冒,大喊一聲,就要上前驅散阻攔。 “趙大小姐,英姿颯爽好威風!”先前出聲的那家茶館裡,一個青年文士打扮的男子在一些人的簇擁下走出來。 趙婉兒沒有搭理他,先對那些退回來的仆人說道:“先講大少爺送回府。”趙匡濟還想說什麼,隻是一陣咳嗽,無奈嘆氣。 青年文士得意笑道:“趙府人丁凋敝,隻能讓你一個女子充門麵,可惜,可笑啊!” “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趙府那輪到你來評論。”趙婉兒提槍指向他。 槍尖晃亮刺眼,那青年文士眼神閃躲,隻是大庭廣眾之下故作鎮定道:“我不是……哼!小生裴之慶,今日要替留守府討一公道。” “公道?公道就是你等堵我趙府大門!”趙婉兒反駁,心道:姓裴,聽說留守夫人就是姓裴,隻是以前沒見過此人。 “令弟趙匡胤害我留守公子,難道不該來討個公道?”裴之慶慷慨激昂道。 四周潑皮無賴見撐腰的人出現都緩過勁來,齊聲道:“該討,需得給個說法。” 裴之慶‘啪’地一下打開折扇,看著聲討趙府的人群,暗自得意。留守夫人裴氏是他的遠親姑母,裴氏中落後來投奔,不料卻遇上此事。裴氏喪子後天天在盧留守麵前哭鬧,盧留守正為無法在官麵上打壓趙府苦惱之際,他出了這般計策:先敗壞趙府的名聲,再慢慢拿捏趙府。一來可以為姑母裴氏出口惡氣,二來抬高自己在盧留守那的身價,便於能在以後能謀個好的出身。 趙婉兒聽著聲討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心知不再這樣任人抹黑下去,若是任他們顛倒黑白,趙府名聲就臭了。 “住嘴!”趙婉兒大喝一聲,猛拉韁繩,戰馬嘶立而起,嚇得馬前圍著的人慌忙後退,那姓裴的也不經嚇,手中折扇掉落,指著趙婉兒嘴皮發顫,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待馬蹄落穩,趙婉兒輕拍馬項安撫,輕視地撇了一眼裴之慶,大聲說道:“你家留守公子那許多人手圍攻我二弟,二弟也隻是在奮起反抗之際誤殺了他,就算你們要討個說法,也應該是去將我二弟抓捕歸案,名正典法,卻在此處圍堵我趙府,如今我趙府有人身患重病,需要去請大夫,你等不讓人出去,若是我趙府患病之人有個好歹,這算誰的?難道這就是你們要的公道?” 這話一說,那些破皮無賴自是答不上來,氣勢上竟被趙婉兒一人壓住。 這一幕落在另一邊一個依窗觀看的人眼中,心中暗惱這裴之慶也上不得臺麵,先前出謀劃策的時候,還以為有幾分本事,結果還是個未經歷練的軟蛋。倒是這趙婉兒一個女子,到不輸那些男兒,若是當初不那麼逼迫,真的與趙府結個親家也不錯。唉~隻是可惜我兒,如今大仇結下,趙家外有強援,就連一直自認是心腹的護軍處置使都開始三心二意了,不能乘機將趙家連根鏟除,恐怕不日就是盧某人大禍臨頭。 “大人,要不下屬去再添把火!”一旁手下建議道。 “那趙弘殷可有動靜?”盧留守問道。 “還在營中。” “他倒也沉得住氣,火燒旺些,不要阻攔那些來往打探消息的。” “是。” 趙府門前,那些潑皮無賴都不敢再鼓噪,就連那裴之慶也隻是強項道:“你二弟殺人,趙府一日不交出他,這事一日不算完。” 趙婉兒氣極反笑,道:“抓人自有捕快衙役,關我趙府何事?” “那趙府若是包庇人犯,那該如何?”人群中有人問道。 “你有何證據說我趙府包庇?”趙婉兒心道不好,不該在此逞口舌之利。 “有沒有證據,搜過了才知道。”那人步步緊逼道。 “你有何權利搜查我趙府?”趙婉兒知道這句沒必要問,但對方已是圖窮匕見之際,接下來也隻能見招拆招了。 “問得好,本官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說完,那人分開左右走出人群,城防司衙門的官服赫然醒目,旁邊那些壯漢皆脫去便裝,竟然都是城防司的兵丁。 趙婉兒見事不可違,隻能放低姿態懇求道:“這位大人,那日二弟所逃方向眾人都見,夜間城門緊閉,這幾日這些人圍著我趙府,二弟何時能逃回府中?如今家母身子有恙,受不得驚嚇,還請大人高抬貴手,莫要驚擾我趙府。” “哼!你趙府受不得驚擾,那本官如何向苦主交代,你莫非還想阻攔本官。”那人毫不退讓道。 “自是不敢,隻是大人需帶這麼多人麼?”趙婉兒指著堵在街道上的眾多兵丁道。 “你家趙府那麼大,我自然要多帶人手,不但如此,人證也多多益善。”那人見趙婉兒服軟,得寸進尺道。 這時那裴之慶也湊上來接口道:“願為人證,共查趙府。”一幫子潑皮無賴跟著起哄要跟著進府。 趙婉兒心頭火起,這不是要搜查,這是要挑事,官府兵丁倒罷了,這幫子混混也跟著,這是要禍害我趙家。 想到此處,趙婉兒橫槍立馬,喝道:“誰敢!” “莫非……趙大小姐想抗法!”那人到不急,拉長聲音慢條斯理的問道。趙匡胤逃沒逃回家,他難道不知道嗎,就是激得趙家人反抗,就是要事態嚴重,就是要引趙弘殷出營。 “我自是不敢抗法,大人要搜便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些無關人等不得進我趙府!” “若我偏要帶這些人進呢?”那人挑釁道。 “那就一個人也休想進!”趙婉兒心一橫,槍一掃,劃下道。 “哈哈哈……果然夠烈,隻是本官憐你是女子,給你三刻鐘考慮,是不是真的與朝廷法度作對,要與本官作對。”說完那人就真叫人擺上桌案,點上香開始計時。 這番做派令趙婉兒心生疑惑,越想越不對勁,看來對方所圖甚大。 吩咐門口家丁嚴加防守,沒她命令不得放任何人進府。趙婉兒進府後,想想還是先去找大哥商議一下。 “大妹,這是要將我趙家一網打盡啊!”趙匡濟聽後說道:“此計,甚毒,咳咳……” “那要如何是好?”趙婉兒急道。 “此時已無解,如今隻能走脫一個,咳咳……是一個。”趙匡濟咳得越發劇烈,但接著說道:“如能出城,也不要朝父親那去,父親那估計早在甕中……” “怎會就如此地步了?”趙婉兒悔道,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自己莫要沖動,結果還是中計了。 “大妹,這不怪你,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決心,如今能留得性命的隻有你了,莫要猶豫!咳咳……”趙匡濟差點咳背過氣去,一把抓住趙婉兒手道:“快走,兄長無能,如今這般模樣,什麼忙……咳咳……” “大哥莫急,我知道該怎麼辦。”趙婉兒拿開兄長的手,將手放回毯中,平靜對大嫂道:“照顧好大哥。” 轉身邊走邊道:“我趙婉兒沒死,誰也別想踏入趙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