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顧磊與郭榮等人眼見汪長老加速離去,連忙也加快腳步,尤其是郭榮,能在此就先窺南唐皇室虛實,倒是個好機會。   隻是越接近碼頭,所見越是令人心情沉重,路邊凍餓伏屍漸多,那些搭建的簡易窩棚裡,擠滿了有氣無力的災民,無論男女婦孺老弱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郭榮臉色鐵青,腳步加快,竟越過了幾人走到最前麵。北地雖連連戰亂,但朝中如馮道這般老臣,依然勉力維持,還不至於眼見天災人禍無所作為,總會想盡辦法救災濟困。郭榮等人身為武將,過的就是刀頭添血的日子,但也不會將人命看得如此低賤。   趕到碼頭,果然一艘大船正在碼頭泊位上,來來往往的仆役正從上往麵搬運物品,另一群人趾高氣揚的在一旁談笑,丐幫分舵的都被遠遠趕開,由一些武士看管著。   汪長老一路急奔,自然早早便驚動那些人,可他們毫不在意。汪長老直接朝著丐幫弟子所在而去,那些武士見他過來,連忙拔刀相向,可汪長老那是好相與的,左右手一撥弄,便將兩名武士帶了一個大跟頭,若不是不欲官方交惡,就不是一個跟頭這麼簡單了。   查看了李舵主的傷勢,還不太重,汪長老略微放下心,走向那群人所在地,那些武士掠餘其威勢,紛紛後退。   走到近處,汪長老看到中央被圍著的是一個貴公子,大約二十多歲,對於走近的汪長老,眼皮都沒抬一下,貌似很鎮定,他身旁的人一臉戲蔑的看著汪長老,皆有躍躍欲試一試其身手的樣子。   “還敢請教是那位貴人在此?”汪長老朗聲問道。   “你是何人?”有人反問道。   “老漢汪鐵獅。”汪長老答道,眼睛卻盯著何不為,示意他過來答話。   何不為一驚,他知道焦固受了重傷,本想借機在丐幫身上踩一腳,隻是沒想到丐幫刑堂長老竟也到了江陵。脖子一縮,他可不敢此時出頭,趕忙在那貴公子耳邊耳語了幾句。   貴公子點點頭,身後走出一人,道:“黃天鏢特來領教。”   “請!”汪鐵獅也不廢話,對方這是想試試自己斤兩,正好自己也要為丐幫挽回顏麵,打上一場正合心意。   那人應是“金吾衛”新招募的人手,想在主子麵前立功,上來便對汪長老一陣猛攻,正好汪鐵獅亦想那他祭旗,兩人拳腳如疾風暴雨,你來我往拳拳皆實。汪鐵獅內力深厚,幾招下來那人就有些招架不住,但汪鐵獅沒有急於拿下他,想他汪鐵獅雖做的是丐幫刑堂長老,對內不對外,可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名宿,這人敢孤身挑戰,必是有所依仗。   果然,那黃天鏢接得一招,立足有些不穩,身子一晃從袖口射出一道烏光,直奔汪鐵獅麵門而來。幸得汪鐵獅一直提防,側頭閃過,一掌擊在黃天鏢腰間,將其打飛。可那烏光卻似乎有靈性一般,轉頭朝著汪鐵獅後頸咬去,此時汪鐵獅已來不及回頭,大聲咂喝“呔!”,音波震開,那烏光一緩,身體一軟掉落地上,慢慢蠕動向前,汪鐵獅猛地一踏,竟未將它踩住,因先那音波並未正麵攻擊到它,隻是暈了一小會,掉在地上便緩了過來,此物行動迅速,快如閃電,“哧溜”一下便想溜走,哪知飛來一石,正中其頭,這下頭裂肉碎,軟塌塌的板動幾下不再動彈。   眾人一看,竟是一條烏黑的細蛇,鱗片密實,隻是頭碎了,看不出生前模樣,想來必是猙獰奇毒之物,否則那黃天鏢也不會用它來暗算他人。   汪鐵獅一腳踢飛那毒蛇,順便將那黃天鏢又踢了一跟頭,別人不識得,他卻知道,這正是“鐵線齋”的手法,他年輕時就見過。   “鐵線齋”,當年江湖有名的殺手門派,功夫走小巧陰狠路線,講究一擊必殺,隻是不知先前對李舵主出手的是不是他,汪鐵獅估計不是,如果是這人出手,李舵主估計早已喪命。這“鐵線齋”早年間得罪了一豪強,被追殺滅門,黃天鏢先前的武功路數完全不同,也不知是從何處得了這使蛇的陰損本事?而這位皇室子弟竟將此等人,招入自家門下,恐怕也是用意不善。   “你是何人,為何摻和我等的比鬥?”何不為指著顧磊訓斥道,原來是顧磊幾人到後,站在一旁觀戰,陪同的鮑左鮑右混到乞丐堆裡就不起眼了,那何不為還當幾人是路過看熱鬧的。偏那烏蛇正好勾起顧磊的記憶,當年小森就是被這種名為“烏翅”的毒蛇所咬,這才和自己失散的,現在那有放過之理,彈出石子將其擊殺。   “何不為,何必牽扯旁人,想你‘海河幫’也是江湖有名的幫派,幫主‘海豹子’施冬青也是英雄好漢,偏到了你‘水猴子’何不為這就天天想著拉人下水!”汪鐵獅見何不為想要攀咬那位顧道長,生怕令其不快,這位可是此行的關鍵,連說帶諷道。   “哈哈哈。”碼頭上響起一片笑聲,‘水猴子’這個綽號實在是形象,正應何不為這人人品,此人見功上,見過躲,沒事還要拉個墊背的,也不知道那施冬青看中此人何處,竟將他任命為副幫主。   “你!”何不為氣得指著汪鐵獅半天說不出話來,別人可能還會看在‘海河幫’的麵子,不會當著他麵這樣說,可汪鐵獅身為丐幫刑堂長老自然是不怕他,往日也就罷了,今日這何不為一再挑釁,豈會一直慣著他。   “好!”這時那貴公子突然鼓掌叫好道:“往日隻聽丐幫與海河幫齊名,今日一見果然了得。”他本想借海河幫來抬舉丐幫,卻不知無論江湖地位還是幫派勢力,海河幫都與丐幫不可同日而語,反倒引起丐幫上下不滿。   “不敢當!還沒請教貴人尊號?”王鐵獅淡淡問道,雖不願攀附權貴但也不欲得罪。   “這位是燕王殿下。”旁邊有一人接口回答,訓斥道:“見到殿下為何不跪?”   王鐵獅抱拳鞠了一躬,道:“鄉野草民,不知禮數,還請燕王殿下莫怪!”   “算啦!汪壯士身手了得,何不投軍報效國家?”李弘冀問道,他見汪鐵獅打敗黃天鏢,這黃天鏢曾用那招打敗過許多好手,便想將其收歸己用。   “丐幫之人皆為乞丐,全都是些失國失家之人,恐難堪用,多謝殿下好意。”王鐵獅依舊不卑不亢道。   見王鐵獅不知好歹,李弘冀沒了再勸的興致,他本就不喜歡臨時招募這些江湖人士,這些人難知根底,一時收不了心,用起來不方便,這海河幫的地盤若不是正在他的屬地內,打的交道多了,而往常運送軍糧物資需用到他們出力,那何不為日日費力巴結,他這次也不會帶上。   “那你求見所為何事?”   “草民等急於過江,想請殿下放開關防。”   “不行,這等軍國大事不是兒戲,你說放開就放開!”何不為見機反對道,他在燕王麵前失了麵子,那會讓丐幫如願,而且他這話確實沒法反駁。   若是往常,王鐵獅也不會在此時強求過江,隻是不知幫主焦固傷勢能否拖延,如果這江防封鎖一長,恐怕到時就神仙來了,也不頂用了了。   “救人如救火!還請殿下網開一麵。”王鐵獅沒有放棄,身後丐幫眾人亦齊聲請求。   “聒噪!”何不為跳起道:“成何體統,丐幫莫非想造反不成?”   何不為這話太重,若再一味強求恐真被他扣上個造反的名頭,王鐵獅躬身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思附間,就聽碼頭上挑夫紛紛扔下肩頭貨物,嚷道:“不乾了,海河幫到我們江上搶買賣,不受他鳥氣!”   原來江上到海口一線都是“江排幫”的地盤,那“海河幫”隻是在海口和海岸線做生意,後來“海河幫”仗著幫主施冬青武功高強,每每沿江向上搶“江排幫”的地盤,後來丐幫幫主焦固正是因為此事才會參與調停,而那施冬青自視甚高,絲毫不將其它人放在眼裡,焦固這才下場與之交手,苦戰一日最後才險勝半招,經此一役施冬青就怎麼露麵,據說常年閉關修煉,以圖一雪前恥,“海河幫”也退回原來的地方,這次借著官府的名義,竟將貨船沿江而上開到了江陵,這讓“江排幫”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眼見何不為又在刁難丐幫,於是暗中煽動控製的挑夫罷工,頓時碼頭喧鬧起來。   何不為一聽麵如土色,怕什麼來什麼,生怕手下與“江排幫”發生沖突,若是誤了此次軍務,他一個小小的“海河幫”副幫主哪裡擔得起,慌忙中偷看李弘冀,李弘冀也坐不住了,雖然他身為李璟長子,可李璟繼位時為了安定國內,將其弟李景遂封為皇太弟,而長子李弘冀則被遠遠發配到了揚州,此次押送軍糧在此停留,為避嫌都隻是在北岸停靠,事情鬧大了難以善了。   此時隨行李弘冀的隻是一些親隨護衛,兵丁都在江中的糧船上,要彈壓力有不殆,若要“海河幫”出力,可能會演化為兩幫械鬥,正為難間,身邊一人道:“殿下,這軍務誤不得,然這關防也不可隨意放鬆。”這人頭戴儒巾,手搖羽扇,四十多歲,麵相儒雅,隻是一雙眼睛太過清冷,眼神令人後背發涼,導致整個人不僅失了幾分風雅,還憑白讓人提防。   “哦,莫非先生有解決良策!”李弘冀喜道。   “江湖事江湖了,我看這位丐幫長老便有辦法解決,想當年丐幫就能調停兩幫紛爭,今日應更不在話下。”   “這…”李弘冀還有所猶豫,剛剛自己對丐幫愛搭不理,莫非現在轉頭求他。   “殿下,不如我們與丐幫賭鬥一番,輸贏都需為我們擺平騷亂,但隻要贏了我們自然讓他們過江,如何?”那文士道。   李弘冀聽了點頭想到,這樣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問道:“汪長老可願賭否?”   “殿下,怎麼個賭法?”王鐵獅不敢貿然答應。   李弘冀看向身邊文士,那人搖了搖扇,道:“我們與你丐幫各出三人,三戰兩勝,剛才汪長老已比過一場,就算得一,再勝一場就算丐幫贏,如何?”   這條件一出,丐幫說什麼也難以不應,可王鐵獅心裡卻犯嘀咕,實在是條件太好,自己這方好手不多,李舵主已經受傷無法上場,剩下可堪一戰的就隻剩自己兩個弟子鮑左鮑右,可對方開出這等條件莫非暗藏了高手,想到這便向李弘冀身後那幾個“金吾衛”看去。   看來看去沒有熟悉的,都麵生的緊,越是這樣,王鐵獅越發不敢下決定。   “怎麼,此等條件,丐幫也不敢麼?”何不為嘲諷道。   “怎會不敢!比…”王鐵獅怒氣沖沖,脫口道,隻是突然轉而說道:“比,是要比的,隻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還有條件…”何不為跳腳道,還沒說完便被那文士製止,接著對汪鐵獅說道:“但說無妨。”   “賭約加上江中一艘船如何?”   “不可!”何不為高聲反對。江中大船裝的都是此次征南楚的軍糧,怎麼可能拿來做賭,但凡有所差池,他的項上人頭難保。   哪知那文士在李弘冀耳邊說了幾句,李弘冀竟點頭答應下來。   “半船,答應就做數。”文士說道。   王鐵獅回首看了一眼,轉頭答應下來。   走回人群,王鐵獅不解問道:“幾位是何高見?若我丐幫昨日抽調來到好手沒有回去,自然可以答應賭一把,可現在實在沒有把握。”原來剛才他接連收到顧磊與郭榮的傳音,讓他應下此事,後又加上那個條件。   “長老莫急,我們已經為你找好出戰之人。”郭榮先對顧磊笑笑,才對王鐵獅解釋道:“我們非丐幫之人,自是不可代為出戰,但這裡還有一位正兒八經的丐幫弟子呢!”說著郭榮拍了拍黃睛兒寬厚的肩膀。   “是啊!我怎麼將這茬忘了。”王鐵獅恍然大悟,不過這怪不得他,前不久他還帶領弟子捉拿黃睛兒,對黃睛兒的身份一時轉換不過來。   “我!”黃睛兒迷迷糊糊問道:“我不善拳腳,打輸了怎麼辦?”   “不怕,我等一會教你便是。”顧磊勸道,與郭榮相視一笑,那文士如此托大,兩人都有教訓他一番的意思,何況郭榮後麵加的賭約大有深意,自然是不會讓黃睛兒輸的。   “那好,師兄讓我去我便去。”黃睛兒勒了勒袖子,還沒走便被拉住。   “我先讓鮑氏兄弟出一人打上一場,看看對方為何如此篤定!”王鐵獅道。   “長老果然老成持重,難怪丐幫如此興旺。”趙匡胤贊道。   “那可不是我的功勞,老天爺不開眼,天下多了許多吃不起飯的,丐幫自然就興旺!”王鐵獅邊嘀咕邊怨念道:“這一地的災民能熬過冬,我丐幫又要添丁加口嘍!”   鮑左鮑右商量爭執了一番,還是兄長鮑左走上了場。   那文士見鮑左站定,認定丐幫在此確無好手,笑瞇瞇的也走到場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竟是要親自下場。   “小生白水煉,請教英雄大名。”這一聲陰柔嬌媚,眾人心中無不惡寒。   “白水煉!”王鐵獅臉色突然大變,叫道:“不好!鮑左,回來!”   聲音剛落,場中那白水煉已經柔身貼上,雙手捏指戳向鮑左裸露在外的肌肉,口中“咯咯”嬌笑。鮑左聽得師父招喚,已有警惕連連後退,卻依然沒能防住對手貼近,腦中那怪笑縈繞不去,肌膚每被戳中便開始麻木,轉瞬便動作僵硬沒了招架之力。   “噗通”一聲,鮑左仰麵砸倒在地。   鮑右兄弟連心,上前將鮑左抱起接回。“師父,我哥怎麼了?”   汪鐵獅一掌拍在鮑左後背,從鮑左身體裡退出無數細毛飛針。   “哇。”鮑左吐出一口鮮血,汪鐵獅看了才臉色稍霽,針上無毒。   “腹裡針”汪鐵獅看著白水煉怒道:““白風雙煞”你們沒死!還做了皇家鷹犬!”   那白水煉橫了汪鐵獅一眼,道:“什麼皇家鷹犬?說的這麼難聽,若不是殿下庇護,我們自是早就死了,殿下有好生之德,你家徒兒這才逃得一命,按照往日脾性…”   汪鐵獅知道他說的沒錯,但凡針上有毒,鮑左小命難保,確實出乎他的預料,莫非這夫妻二人改性了不成。   “白風雙煞”是一對夫妻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一場是白水煉,那麼下一場定是那風木離。這兩人中任一人,自己下場都不一定好對付,若在別處,兩人一起自己也得退避三舍,那黃睛兒對上風木離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