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磊摩挲著手上這塊失而復得的令牌,思緒回轉。 當初在雙橋鎮時還不知這令牌代表著什麼,那時年幼,二叔危機關頭隻來得及將令牌掛在自己脖子上,什麼也沒交代。 昨夜出城時,剛巧被人堵住,那人就像知道他要從此過,早早的等在了哪裡。 那人臉上帶著麵巾,身披鬥篷,但看他身上鼓鼓囊囊的,顧磊猜測應該是穿著鎧甲一類的東西,莫非是個軍中人士?顧磊見他沒有敵意,正在思索所為何事時,那人就將這塊令牌拋了過來。 顧磊接到手中一瞧,竟是當年自己戴在脖子上那塊牌子,昏迷中被杜夫子取下,難道此人與小森下落有關,這一刻顧磊不由認真起來。 “別激動,令牌是受人所托還給你的,不過,呢最想知道的事我也可以告訴你。”那人感受到顧磊銳利的目光,卻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弟弟小森在哪裡?”顧磊不客氣問道。 “他很好。” 顧磊一聽火大,這句他已經聽膩了,趙婉兒說倒也罷了,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這句話來打發他。 “別動手!”那人急忙叫道,顧磊眼神已經可以殺人,再不安撫住他,估計自己就要交待在這了。 “我打不過你。”那人手一攤,道:“可那對你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畢竟兒子把老子打了,傳出去不好聽,嗬嗬。”那人說著,伸手取下自己的麵巾,將整張臉暴露在顧磊眼中。 顧磊不由愣住,那容貌依稀記得,卻又模糊得很。父親離開時自己也不到十歲,小森就是在他走後出生的,時間帶走了許多東西,記憶也是,可以這副與二叔七八分相似的麵容,應該錯不了。 一時間顧磊不知該說些什麼,半天才問道:“小森,在你那嗎?” “他很好,呃~”那人摸了摸鼻子,尷尬道:“小森很好,他不在我身邊,但他從未離開過我的視線,我保證。” “嗬~”顧磊輸了口氣,從村子裡逃難出來,一開始的想法不就是將弟弟安全交到他手裡麼! “你不打算認我麼?”那人問道。 認他,叫他父親?顧磊猶豫著,想想還是叫不出口。 “那就好。”那人好像生怕顧磊認他做父一樣。 顧磊有些想動手,就算那樣不光彩:不是你當初拋家棄子離開的麼!如今怎麼還沒相認,又想將自己往外推。 “你我相認反而不好辦了。”那人完全沒不好意思,解釋道:“我如今是“藏”字脈令主,你我如果相認,那你也就無法繼承“定”字一脈了。” 都是些什麼?這“四脈”“定”字“藏”字的,這些天聽到過幾次了,顧磊不由摩挲起手裡那塊令牌,一麵的“定”字清晰可辨。 “你還不懂,看來你二叔沒有將其來歷告訴你。”那人指著顧磊的手中令牌道。 接著那人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顧磊這才明白,為什麼出生的那個村子和別的不一樣,為什麼二叔對他從小要求那麼嚴厲。 “你決定了嗎?”顧磊聽完他的講述,正在回憶中那人問道:“總要有個選擇吧!時間不能拖的太久,雖說我在軍中有幾分薄麵,但時間長了了可能不太方便。” 顧磊這才驚覺,兩人在城墻上談話,這麼久都不見過往巡邏的兵士,原來是他將他們支開了,自己現在才發現,應該是心神被這些隱秘沖擊,亂了陣腳,尤其是兩人間的父子關係。 顧磊回過神了,握緊手中令牌,心道:自己的血脈也許是來自他,可更是與這塊令牌,與那個小村子,還有無數為之獻身的人連在一起的。 “收好!”那人見他主意已定,又拋過來一卷東西,隻聽他說道:“這是“定”字一脈僅存的人員名單,他們有些還未暴露,有一些暴露了但存活下來,改頭換麵的家夥都記在上麵。” “看過記熟後便毀去,這東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若不是你與郭榮結拜,已經卷入這場紛爭,我今天不會來見你,也不會將這些東西給你,“定”字一脈本該消散了,所以,你不要對這上麵的人有過多期待,數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心早就變了,沒有萬全把握,不要和他們接觸。” 想到這顧磊感慨,自家老子看的真準,麻桿與自己幾次出生入死,尚且對回歸“定”字一脈極為抗拒,自己身為“定”字令主,他卻隻以“藏”字少主待之,看來其它人也差不離。 看來此行絕非易事。郭榮王樸對此頗為熱切,兩人一見便是將遇良才,計議了許久,要不是分身乏術,都恨不得親自操刀行事,可無奈都沒有顧磊這般快來快去的本事,於是將之托付於顧磊,可現在看來計劃不如變化快,要想成事還需緩圖,尋一長久之計,好在最後郭威看的通透,對顧磊的交代隻是盡人事聽天命。 顧磊腳程不停,不日便到了潯陽城,在城中尋到丐幫聯絡點,報名身份被迎進去。 “顧道長,我已接到幫主飛鴿傳信,他不日就南下,您是幫主義兄,我們都聽您的。”丐幫九江分舵的章舵主起身開門見山道。 幫主義兄,自己什麼時候成焦固的義兄了,黃睛兒還差不多,可他還是少幫主,這章舵主是不是搞錯了。 或許是知道顧磊還不清楚最新情況,章幫主接著道:“老幫主焦固焦老幫主已將幫主之位傳給了現任黃幫主,道長是幫主義兄之事絕對沒錯。” 這麼快!自己與他們分開沒幾天,這怎麼就新老交班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海州分別後,趙匡胤領著丐幫一眾前往滄州,因“召集令”早已發出,沿途不斷有丐幫各路好手加入隊伍。焦固大體恢復後,一路上就打算教導黃睛兒掌握“打狗棒法”的其它幾路棒法,可黃睛兒依舊冥頑不靈,除了“纏”字訣,其它一概學不會。焦固的脾氣就是,徒弟學不會就上手教,可黃睛兒這個憨憨,也不知讓著他點,好幾次令焦固下不來臺,結果他一氣留書一封,大意是自己老了,黃睛兒很好,完全可以接任新幫主,讓丐幫上下以後聽從黃睛兒的號令,不用管他,他此去雲遊四方,日後江湖再會雲雲。 這局麵令趕到的幾位長老麵麵相覷,一合計丐幫不可一日無主,尤其剛剛決定遷移總壇,這時候如果沒有一個統一的政令,非亂套不可,於是決定遵從老幫主焦固的意願,讓黃睛兒接任了幫主之位,儀式待新總壇建好後再辦。 “四弟年少,能做好一幫之主麼?”別看黃睛兒人高馬大一臉老成,可實際年齡剛剛十歲,正是喜歡胡鬧的歲數,顧磊對他做丐幫幫主實在沒底。 “道長放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各位長老在,丐幫一切正常,何況黃幫主天賦異稟,兄弟們對他服氣的很。”章舵主略帶苦澀笑道。據說那位黃幫主武藝高強,又喜歡找人比試,好些分舵舵主在他手裡吃了苦頭,隻能慶幸自己原本也該北上的,隻是臨時接到傳信返回,免去當眾丟臉的厄運。而且這位顧道長是幫主義兄,章舵主不好在其中麵前說黃睛兒壞話,便挑些好話來說。 顧磊嗬嗬一笑,揭過此事不提,免得大家尷尬。 “那接下來…”顧磊問道。 “道長吩咐便是,汪長老傳令:凡南平,南楚境內分舵分堂弟子皆服從總壇刑罰判官顧磊指令。” 說著章舵主將一封密信遞交給顧磊,顧磊打開一看,是汪鐵獅的親筆信,信中說道:為方便顧磊指揮,給了他一個丐幫總壇刑罰判官的名頭,隨信奉上委任書一封,令牌一塊。 顧磊心道自己剛辭去大周司天監判官的官職,結果在丐幫這又弄了個刑罰判官的職位,難不成這判官名稱跟上自己了不成?不過隻要利於行事,顧磊也無須推脫。 “那麻煩章舵主介紹一下南楚現在最新的情況吧!”前線戰場瞬息萬變,顧磊路上有些事了解,但肯定不如章舵主這樣的地頭蛇全麵。 “南楚馬氏兄弟禍起蕭墻,彼此內鬥給了南唐很大的機會,馬希蕚不滿早先劉漢政策,已向南唐稱臣被李璟封為楚王,如今大周恐怕無力改變其立場,南唐雖未明麵上大舉攻楚,可軍資糧草的援助卻源源不絕運往長沙,可以說南楚長沙政權已基本被李璟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