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誰?(1 / 1)

許歌想思考,可腦子混沌。   跟白日裡不同。   夜裡的佛寺,空蕩無人。   哪怕武僧也不會在夜裡走動。   兩人走出草房。   “還往前走嗎?”   “在院子裡解決不就行了。”   越走腦子越混沌。   無意識的跟著明空走進了黑暗。   不知多久。   兩人經過天龍寺通往後山路上,一口密布殘碎裂痕的大鐘前。   轟隆隆——   嗡——   劍心通明被觸發了。   有鐘鳴與劍鳴聲一同在許歌腦海炸響。   恍惚。   他看見帶滿裂痕的大鐘消失了。   取而代之。   則是另外一副畫麵。   昏沉的天地當中,一尊綻放金光的和尚在和一道無法看清容顏的陰影交鋒。   和尚披袈裟,立於天上,手握降魔杵,腳下踏著洪鐘,滿身佛光,化作百丈金身,施展千般變化,萬般神通,璀璨金光遮蔽半天蒼穹。   而陰影腳踏大地,背負雙手,冷漠注視一切,提劍就斬,就隻出了一劍。   和尚死了。   杵斷了。   袈裟破了。   不知過去了多少年。   隻留一口殘破洪鐘,被遊方僧人拾取,放置在這佛寺之中。   【夜深,你途徑此處,觀看古鐘上銘刻的濃厚歲月,觸發劍心通明,有所感悟,領悟一劍一法,劍為拔劍訣,法為自在金剛經】   【你劍心通明,劍技無師自通,習得了拔劍訣,任憑千般變化,萬種神通,我隻一劍,皆可斬之。】   【你劍心通明,觸類旁通,習得自在金剛經,修得大成,可得千般變化,萬種神通,成就一品之上,得天下逍遙大自在。】   【今夜,你得古僧佛韻,你自在金剛經入門了。】   【你,入五品血肉境了。】   咚!   天龍寺建寺三百年都未曾響過一次的古鐘,在今夜,敲響了。   咚!   鐘鳴響起。   裂痕古鐘,無風自動。   “怎麼回事?”   “深更半夜,誰在敲鐘!”   天龍寺主持,方圓百裡最強的修行者,無了方丈都被驚醒,站在窗邊,遙望遠處黑暗的後山,這鐘鳴聲暗藏的佛韻讓他都為之心驚肉跳。   看著方向,好似是禁地後山。   那裡,連他都不敢去。   後山的那尊妖魔發瘋了?   不太像!   更像是有強大的修行者入侵了後山……   “應該不會是一品,否則的話,後山的秘密暴露了,不會有任何修行者能饒我活命。”   無了方丈,眼神迸發著危險的神光。   所以。   後山到底是誰?!   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觸發這鐘鳴的根本不是什麼恐怖的當世一品,隻是個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尋常小沙彌。   ……   後山。   轟!   剎那。   氣血翻湧。   鐘鳴引動許歌心跳。   有奇異佛文,自古鐘而出,入許歌皮膜。   氣勁自生,衣袍無風自動。   沙彌衣袍下。   根根肌肉紮結。   他成了一尊修行武夫,踏進了五品血肉境了。   苦苦尋求不得的修行之路,在這一刻,輕而易舉的就踏了進去,沒有半點門檻,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許歌卻沒有半點驚喜。   唯有驚悚感。   時至此刻,他就算腦袋再昏沉,也能察覺到他剛才的狀態不對了,就像是……被鬼迷了神。   “頭好昏。”   “不行,我要回去問個明白。”   “為何裝睡。”   許歌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強行掙紮而出,轉身就走,步下生風。   幾步就躥出了黑暗。   步履生風。   朝著亮燈的草房沖去。   前方。   明空停步。   他渾身顫抖,竟也是被這一聲鐘鳴震懾的不輕,魂魄都差點離體,被鐘鳴鎮殺。   這也是為何,一個小小五品血肉,竟能從他的引渡之下,掙脫逃走。   良久。   嘎吱……嘎吱……   明空轉頭朝後望來,露出血肉猙獰的臉,哪裡有半分清秀可言。   而轉動的也隻有他的頭顱。   他的身軀還保持著麵朝前方的姿勢。   “你讓他逃了。”   “還是第一次有小沙彌逃掉。”   “閉嘴,下次不會了。”   “五品皮肉境血食……他剛才明明還不是……”   “該死!怎麼回事?他不是沒有修行的“骨”嗎?怎麼忽然有了,還進了血肉境!?”   “吃,想吃!”   “下次換我來。”   “閉嘴!沒聽到嗎。”   明空張口閉口,神色時而狂躁時而陰冷,自說自話,像是好幾個人在他身體裡對話一樣。   望著步履生風,已踏進遠方燈火照應處的許歌。   明空不甘的鉆回了黑暗。   草房。   許歌直奔裝睡沙彌。   “醒醒。”   小沙彌,身子一顫,還在裝睡。   “我說,醒醒。”   許歌搖晃更加用力。   “天亮。”   “要勞作了嗎?”   小沙彌裝作迷茫醒來。   “為什麼裝睡!”   許歌在問。   “你在說什麼?”   小沙彌作暴怒狀。   可當許歌一隻手,蘊藏著可以捏碎青石的恐怖之力,抓著他的半邊肩膀將他抓的立在半空時。   他老實了。   “在草房,你一整天都舉止古怪,對著空氣說話,跟你一個草房,我哪裡敢睡?”   “大半夜,你自說自話,又跑出去。”   “我更不敢睡了。”   “不裝睡,難道要跟你說話嗎……”   小沙彌,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了。   跟空氣說話。   許歌臉色一沉,怒罵。   “你發什麼瘋?”   “我明明是在跟明空說話……”   “明空?他是誰?”   小沙彌茫然。   “明空是跟我們一個草房……”   話語,夏然而止。   許歌愣住了。   是啊。   明空是誰?   腦海裡,的確有明空這個人。   但怎麼認識的。   為什麼會認識他。   根本沒有半點記憶。   今日以前,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更恐怖的是。   天龍寺,也沒有一個叫明空的小沙彌。   白天。   明空出現。   他自動記起來,這是他的朋友,約好一起逃出天龍寺。   可。   這人他根本不認識。   今日以前。   在天龍寺,為了避免他人察覺明塵性情大變,他一直是一個人。   吃飯一人。   掃地一人。   睡覺一人。   同期小沙彌,也根本沒有一個叫做明空的。   就連草房,也是兩人一間,根本容不下第三人。   轟!   許歌後退一步,有冷汗流出。   就算再傻,他也意識到,他撞鬼了。   日夜交替。   原來,今夜要消失的小沙彌是他。   許歌鬆手。   小沙彌,驚恐後退,龜縮在角落。   許歌一夜沒睡。   在草垛上,假寐一夜。   天蒙蒙亮。   隨著一聲雞鳴。   草垛上,同室小沙彌起來穿衣,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了。   許歌才睜眼,警告道。   “今夜的事,不要往外說。”   豈料。   小沙彌,卻迷惑的望著他。   “往外說什麼?”   “我夜裡睡了一夜。”   “你在說什麼。”   昨夜還滿臉驚恐,一早就遺忘了一切,神態不似作偽,也不必做偽才是。   “早些勞作。”   “莫要被方丈責罰。”   說完。   小沙彌就走了。   臨走前。   還摸了摸昨夜被許歌抓著拎起的肩膀,嘀咕著。   “真奇怪。”   “睡了一夜,比沒睡更乏累了。”   草房。   許歌神色格外精彩,隱隱感覺一種大恐怖。   這哪裡是什麼佛寺?簡直邪門到極點,說是魔窟,說是鬼寺,都絲毫不為過。   “修改記憶嗎?”   “影響一寺的沙彌,甚至武僧,到底該藏著何等恐怖的妖鬼邪魔。”   “傳聞難道是真的。”   “這座佛寺是活的,入夜要吃人?”   難怪這些年。   小沙彌消失的無影無蹤。   積年累月。   數量這麼多。   卻沒有半點蛛絲馬跡留下。   也難怪。   修行武僧夜裡都不敢行走。   難怪天龍寺夜裡掌燈,卻仍寂靜如死地。   在角落上,取出掃帚,許歌也開始新一天的勞作了。   五品皮肉境。   不過踏上修行第一境。   有“骨”的武僧,苦練三月,也能達到。   可以說。   雖脫離凡俗,但半隻腳仍在凡俗中,談不上什麼逆天改命,十來個手持兵器的強壯凡夫,照樣能把他這個剛踏進血肉境的小子給亂刀砍死,還不到得意的時候。   在這魔窟,他翻不了天。   該勞作自然勞作。   新的一天。   天龍寺,依舊人聲鼎沸。   香客來來往往。   和尚誦經。   武僧習武。   昨夜,好似夢幻。   一切都好似沒什麼變化。   但。   怎麼可能沒有變化。   “佛像吃人了!”   “方丈!”   “快去尋方丈!”   天龍寺,有一間殿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驚恐呼喊。   有名武僧,連滾帶爬,尿濕了褲子,瘋一樣的自殿內逃了出來。   香客們,探頭看了眼,也是驚恐遠避。   日照中午。   在飯堂,打著菜團子的許歌,趕來看熱鬧時,出事的禮佛大殿已經被武僧團團圍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讓進去了。   不少跟許歌一樣看熱鬧的小沙彌,被擋在外麵。   依稀。   還是能看見。   殿內,一具無頭武僧乾屍,被本該是笑瞇瞇的彌勒佛,抱在懷裡,頭顱早已不知所蹤。   血染佛陀。   彌勒佛在笑。   可卻莫名感覺滿身邪氣。   而且。   許歌記得真切。   昨日的殿內這座彌勒佛,可不是這個姿勢,就如同這佛陀是活的,今日活動了一樣。   “昨夜的祭品出問題了,有沙彌逃脫了?”   “不對。”   “這不應該。”   “捉人小鬼,可是青皮鬼,在這詛咒之寺有加持,哪怕四品巔峰的筋骨武僧都不會是對手,捉個小沙彌怎可能會失手。”   血佛麵前。   有個披著方丈袈裟,眸子陰沉的乾癟老頭。   他就是無了!   “應該是昨夜入侵後山的那尊神秘高手出手的緣故,影響了昨夜的獻祭……”   “不然,根本說不通。”   “一個小沙彌,血食而已。”   此時,無了有些慶幸。   這尊大妖魔隨機尋的血食,隻是個血肉境武僧。   要是選到他的身上。   就算他是第二境,五臟境武夫,照樣是一個下場。   死!   無了想到了昨夜後山禁地,響起的那一聲鐘鳴,眸子愈發陰沉。   必須要弄清楚。   佛寺的秘密,不能暴露!   哪怕對方是二品,他也要對方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