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還有一條路,但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路了,那根本就是個狹窄的通道,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出來的,現在總不能再從那鉆回去吧。 可是,目前看來也隻有這麼一個辦法了,隻要我們四個人一起通過那條通道,就有辦法從那個讓我掉下去的破洞再爬上去,等我們爬出去了,再另尋出門。 於是我提議讓他們跟著我返回下水道,接著從那個墻壁裡延伸出來的通道逃出去,他們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了,也就隻能按照我說的去做。於是我們又原路折返,這次我打頭陣,畢竟我已經鉆過一次了,已經算是有那麼點經驗,我鉆進去後,讓坎布琳羅婕爾跟在我後頭,接著是梅高,最後是休斯頓。 休斯頓體型要大上許多,因此他在這通道裡挪動的異常艱難,幾乎一路上都是他的喘氣聲與哀嚎聲,他抱怨這兒根本不是人來的地方,還說這簡直是酷刑。 等到從通道裡又掉回到那個綠水池裡,我們幾乎都像隻剩半條命一樣喘著粗氣,通道內的空氣稀薄,沒死在裡麵已經算好的了,接著我示意他們跟緊我,走到水池的中心位置。 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格外留意了一下水底的動靜,畢竟我也不敢完全確定那劃船的骷髏倒是是不是我的幻想,不過現在我們有四個人,它即便是真實存在的,恐怕也不敢再浮出水麵了。 我指著上方那個讓我一腳踩空的破洞,讓休斯頓墊我上去,等我爬上去後,休斯頓又把梅高也給墊了上來,再然後是坎布琳羅婕爾,最後我們合力抓住休斯頓的手臂,把這個強壯的家夥也給拉了上來。 我們還遠遠沒有脫困,但這裡還有其他下水道可以探索,說不定能找到別的出路,於是我又帶領他們,回到了先前那些糞池前的平臺,我已經探索了其中的兩條,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還有三條未知通道。 為了節省時間,我們決定分為兩人一組,探索其中的兩個通道,接著我們再回到這個平臺匯合,就這樣,我和坎布琳羅婕爾一組,梅高和休斯頓一組,分別走向了其中的兩個通道。 我們都快精疲力竭了,我和坎布琳羅婕爾在通道裡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試圖用這種方式轉移緊張的心情,我問她,為什麼你們到現在還不願意摘下麵具,我說我們是隊友,應該相互信任。 坎布琳羅婕爾表示,她很信任我,但她不能破壞教會的規矩,我說我們現在已經破壞了規矩,我們未將線索上報,並且私自行動,我們現在已經擅離職守了。 “你對我們麵具下的真容,就這麼好奇麼?”坎布琳羅婕爾問道。 我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覺得,這不公平,你們始終戴著麵具,讓我覺得你們時刻都在對我有所隱瞞。” “你真的想瞧瞧?” 我笑道:“遵循你的意願。” 坎布琳羅婕爾想了想,說道:“咳咳!看來我有必要解釋一下,我們並非刻意的隻對你一個人隱瞞,例如梅高和休斯頓,我和他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可我們從未見過彼此的樣子。你是否覺得這很不可思議?” “嗯,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你們隻是對我隱藏身份。”坎布琳羅婕爾的回答,的確使我有些意外。 我沉思了一會,說道:“你們在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難不成坎布琳羅婕爾也不是你的真名?” “你總算醒悟了。”坎布琳羅婕爾說道。 “好吧!你們竟然連名字都是假的,那麼這又是為什麼呢?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來話長,有些人礙於自己在社會上的身份與地位,不便於與教會走得太近,但他們又想洞悉一些教會的秘密,因此不得不編造另一個身份。現在你可以試著猜想一下了,到底哪類人群會與教會保持距離,甚至將教會視作眼中釘。” “貴族?上流的富豪?” 歷史上,新月教會背叛了舊帝國倒戈向了女王一方,這引得貴族的子嗣與繼承者不滿,甚至是怨恨,久而久之,那些落魄的貴族,便成了教會的死對頭,他們傳播著教會的一些黑暗歷史,讓民眾對教會產生恐懼,失去信仰,這幾百年來,他們一直在致力於消除教會對平民的影響,試圖徹底扳倒教會。至於那些富豪,他們想讓平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信仰,想讓他們化為金錢的奴隸,為他們做苦工,成為他們的信徒。 金錢的概念的確已經深入人心,那些富豪在這點上做的很成功,可教會的影響依然深遠,總是有人不願意乾活賺錢,整天無所事事在教堂禱告,這是富豪們不願看到的,他們恨不得所有人都為他們打工拚命,為他們賺錢。 這似乎也就說得通,為什麼他們敢擅離職守私底下行動了,他們一直想觸及非凡,當他們得知竊血者很可能與非凡之力有關的時候,他們便來了興趣,他們都想從竊血者身上得到好處。 “猜的不錯。”坎布琳羅婕爾贊賞的道。 “梅高和休斯頓也和你一樣?” “梅高來自另一股勢力,而休斯頓更像是純粹的狂熱信徒,但我認為,他信仰的不是教會,而是藏在教會高層維護律法的非凡力量。” 聽了坎布琳羅婕爾的話,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很難想象,像我們這樣的四個人,竟然能做到彼此間信任,並且配合默契。當然,這也難保他們在不需要我的時候,不會對我落井下石,所以我必須保持警惕,至少要有最基本的防範心。 坎布琳羅婕爾似乎很在意我對他們麵具的看法,她再次追問我想不想看看她麵具底下的真容,我依然還是那句話,遵循她的意願。 坎布琳羅婕爾聞言,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她終於取下了麵具,在燈光的照耀下,她那鮮艷的略微勾起的嘴角,挺翹的鼻梁,以及略帶著些許邪異的眼眸緩緩自麵具後方浮現,配合上她那酒紅色的波浪長發,令我突然覺得她不應戴兔子麵具,狐貍麵具其實更適合她。 我隻看到了半張臉,便已斷定她是個優雅且邪魅的女人,隨即她又合上麵具,笑著說道:“現在滿意了麼?” “你很漂亮。”我說道。 女人都喜歡被人這樣誇獎,當然,我除了誇她漂亮以外,也實在沒什麼別的話說了。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快走到這通道的盡頭了,也正是這時候,一塊躲在角落裡的,令我無比熟悉的鮮紅色肉體出現在我們視野,它受到光照的刺激,便發出一聲驚悚的叫聲,猛地向我們撲來。 這一幕實在來得太過於突然,好在我反應的夠及時,我將坎布琳羅婕爾推向一旁,避開那怪物的襲擊,接著它發瘋似的,徑直從我們兩人之間穿過,往下水道外麵跑去了。 那怪物從背後看,能看出來類似於人的佝僂的脊背,但是在它的腋下,在兩肋的位置,生長出了兩片血紅色的肉囊,它拖行著那兩片肉囊,劃出道道血跡,以極快的速度向外邊跑去。 “是竊血者!”坎布琳羅婕爾說道。 我點了點頭,便同她一塊追了上去,途中我示意坎布琳羅婕爾舉槍射擊,她開槍擊中了那怪物的背部,結果非但沒讓它停下來,反而使它跑得更快了。 它橫沖直撞,一路逃遁,一路發出古怪的低沉的叫聲,那兩片肉囊猛烈的震顫著,抖落下猩紅色的黏液與鮮血,整條道上都是它灑下的血跡,可是看它的背影,竟然讓我想到,它很有可能是個人,一個成了半怪物的人。 我們一路追逐著竊血者,回到平臺的位置,休斯頓和梅高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並興奮的對我們說他們找到出口了,我心中感嘆蒼天不負有心人,好事竟都趕到一塊了!我們便都各自拿槍,對著竊血者輪流舉槍射擊,不得不說,它的生命力頑強的可怕,但還是架不住子彈的威力,在我們的合擊下,它連連敗退,被子彈打的猛顫,飛濺起一陣陣血與碎肉,怪叫聲不絕於世。 它拚命的徑直走向角落,伸出一雙人類的蒼白手臂,用力的轉動了一個巨大的圓盤裝置,隨著圓盤的旋轉,我便聽見似乎從有些遙遠的地方,發出了某種動靜,像是某個機關被打了開來,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它寧願選擇背對著我們,被我們當成活靶子射擊,也要前去轉動那個圓盤。 它在完成那一切後,走路便都走不穩了,從那兩片肉囊中分泌的黏液也越來越多,那猩紅色黏液拖行了一路,它的精神也已不再像先前那般亢奮,並且逐漸趨於萎靡,可即便是這樣,它也還是想要逃走。 它摔下了平臺,就在它逃到糞水池的區域時,休斯頓也已經握著大刀追了上前,我看見他高舉起大刀,對著尚在茍延殘喘的竊血者的後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用力地便砍了下來。 那一刀,直接砍下了它左側的肉囊,隻聽它發出“啊”的一聲低沉而又沙啞的略顯蒼老的呼聲,緊接著高舉起一雙僵硬的扭曲的雙臂,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隨即向前不受控製的跌去,沒走出幾步,便重心不穩,載倒進了糞水池裡。 這次,我們終於殺了它,可不知為什麼,我心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此刻我應該如釋重負才對,為什麼反而感到心情壓抑呢? “西蒙,你怎麼了?”坎布琳羅婕爾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困惑。 我搖了搖頭,心不在焉的道:“沒什麼。” 休斯頓扛起那片被它砍下來的肉囊,興奮的說道:“看啊,這就是我們獵殺了竊血者的見證,是時候回去邀功請賞了!” 梅高也如釋重負的道:“我們獵殺了竊血者,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不等我們慶祝勝利,我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的指著上方,道:“它打開了進水閥!” 一陣陣轟隆聲自我們頭頂傳來,接著從那麵斜坡之上,突然便傾瀉下來了一股股激流,那水流像一道巨大的瀑布,即將席卷這片區域,梅高看見這樣的狀況,忍不住臉色一變,他連忙招呼我們從他們發現的那個通道逃出去。 水流很快便淹沒到了平臺位置,休斯頓也從下麵爬了上來,於是我們再顧不得許多,往那下水道裡逃命。很快水流已經淹到我們腳踝的位置了,沒跑出幾步,就又已經快淹沒過了膝蓋,我跑在最後麵,一路跑到盡頭,在盡頭是個有懸梯的豎井,豎井的出口處能看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