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學院的主樓上,一個身穿實驗服的胖子站在天臺邊緣喃喃自語。“有什麼差別,邏輯的盡頭連命運都無法找到,更遑論真理。”低頭向下望去,場間空無一人。抬頭向北方看去,那璀璨的佛倫之塔,高聳入雲,日夜燈火不熄,“就算都給了你又怎樣,命運的禮物,做好準備付出代價了嗎?我早知道會是這般結局,真是毫無意義的爭鬥。”最後對著那棟璀璨的建築豎起中指,“我的葬禮總得帶點什麼陪葬,那不如隨我一同毀滅吧。”隨後麵無表情的縱身而下,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如預期的,腦漿炸裂,血肉模糊。 在意識消失之前,他感覺自己被狠狠的拽了一下,他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模糊的爛泥怎會仍有感覺。 第二天,警察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他的遺書: “在生者的領域我已找不到通向真理的道路,所以我打算去死者的領域看看。” 當然這並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一個無依無靠,籍籍無名的留學生的自殺除了例行公事的警察們會來調查以外,可沒人會關心,畢竟同一天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因為一場小型地震而倒塌,那邊可是死了數千人的大事件。 當天晚上,一輛加長的銀白色豪華轎車,艱難的行駛在威爾大街上,車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痕,右側有一處撞擊形成的凹陷,大麵積燒灼過的痕跡,六個輪子隻剩下兩個,剩下四個鐵軲轆與地麵摩擦迸出火星,很難想象這輛車和之前遭遇了怎樣猛烈的襲擊。“該死,那家夥就是個瘋子。”駕駛座上一個年輕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從座位旁的架子上中拿出一瓶紅酒,極不符合禮儀的咬開木塞。“那幫調查局的飯桶,居然說這是自然災害,和那個人沒有任何關係,真是一群廢物。”說完仰脖灌下,這個年輕人正是佛倫家族新一任的繼承人,“咳咳”,在劇烈顛簸的車上這麼喝酒毫無疑問的會被嗆到,就算再怎麼豪華的汽車也無法在這樣殘破的狀態保持它的性能,“無依無靠,你可真該死啊。” 時間回到下午,這位佛倫家族的大太子正驅車前往佛倫之塔參加家族集會,所有佛倫家族的高層都將聚集在塔內,所有遲到或者沒到的人都會受到嚴厲的處罰。突然車身一陣輕微晃動,司機趕忙下車查看情況,原來是一輛的銀色轎車從側麵撞上了自己,那輛轎車車的前半截已經被壓成了鐵餅。“怎麼回事?”佛倫家族的大少爺不耐煩的問道“今天可是我們佛倫家族的大日子,別耽誤了時候。”“少爺,我們被人給撞了,看上去沒人活著。”司機看向隻剩下半截的轎車,前半截已經被壓成了鐵餅,鮮血和汽油從車下滲出。這種情況在平時對這樣的大家族來說隻是小事,別說是被人撞了,就算是真驅車撞人,也是簡簡單單擺平的事。但今天是家族集會的日子,若是惹出了是非,就算是大少爺也少不得要挨一頓罰,就算依此削掉他一定的份額也不是不可能。大少爺在車上對司機說道:“通知安利塔讓她來處理,我們繼續去佛倫之塔。”就算是陰謀也不能耽擱了去集會的時間,而且他相信安利塔會處理好這一切的。“好的,少——”轟的的爆炸聲響起,司機還未說完下半句就被銀色轎車的爆炸炸成了碎片。“該死,”大少爺坐上駕駛座按下通話鍵通知自己的管家,“安利塔,我遭遇了襲擊,派一隊守衛前往城東邊接我。”隨後一腳油門踩下,伴隨著轟鳴的引擎聲,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5分鐘過去,一路上,並沒有再出什麼意外,大少爺安全的抵達了東城門口,一隊全副武裝的守衛已經在此迎接,看見傷痕累累的大少爺專用座駕,護衛們並沒有迎接,反而擺開架勢,為它開道直接向著佛倫之塔駛去,因為距離集會開始的時間不多了。但未行駛多久,他們就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隨著一聲巨響,城中最瑰麗的藝術品,佛倫之塔在滾滾濃煙中倒下。高塔倒下引發的沖擊摧毀了周圍的一切,車隊停了下來,城中爆發了大範圍的混亂,不少車輛直接從城中向外狂飆。“安利塔,安利塔你還活著嗎?發生了什麼?”大少爺並沒有收到任何的回應,“該死的,絕對是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這場災難的兇手有著難以言明的的感覺,這次的幕後黑手絕不是他們的競爭對手,而是那個該死的胖子。 坐在車上望著倉皇出逃的人們,他的耳邊仿佛想起了那個胖子難聽的公鴨嗓: “是嗎?所以合作到此為止了?”昏暗的實驗室中那個胖子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一直在背對著他,用手中的玻璃棒攪拌著燒杯,“我想應該不是你們老族長的意思吧”。燒杯中的液體仿佛有生命般對抗著他的手,使得攪拌的過程十分艱難。 “老族長已經駕鶴西去了,我對他突然死亡表示痛心。”雖然嘴上說著緬懷,可惜他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 老族長的死亡也是新族長的機會,新的族長將在家族集會上選舉而出,他的父親作為名義上第一順位繼承人,也少不得要拉幫結派,而這自然需要大量的資金,眼前這個胖子作為老族長的心腹,每年都從家族中拿走數億元的研究資金,卻不是家族中人,前幾年他還有著不錯的研究成果,隻可惜最近應該是江郎才盡了,半點成果拿不出來,自然引得了這位大少爺的覬覦,開源節流也算是加分項,開不了源,在這裡節個流也算是讓他父親的位置更穩當一些。 “原來如此,那麼依您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呢?”胖子終於放下手中燒杯轉身看向大少爺,滿臉堆笑,言語中滿是敬畏。 “這些錢算是這些年來的補償,”大少爺滿意於他態度的轉變,他掏出一張支票和一張機票放在麵前的桌子上,隨後轉身向門口走去:“希望家族集會的時候不會在這座城中見到你。” “好的大人,到時候您一定不會見到我,祝您好運。” 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大少爺聽見身後傳來了那沙啞的聲音用恭維的語氣說出這些話。 “還是祝你自己好運吧,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碰”亂飛的石塊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嗬,祝我好運嗎?還真是夠好運的呢,沒能炸死我還真是可惜,還有機會,隻要三廠還在,佛倫家族必能卷土重來。”大少爺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撥通了三廠廠區的通信,隻可惜無人回應。 “該死,趕盡殺絕嗎?”長達三分鐘的無人接聽後,大少爺確定三廠必然也出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一個能在佛倫家族眼下摧毀佛倫之塔的家夥,怎麼可能連三廠都算不到,他的表情逐漸猙獰。“我要拿他的屍體去喂魚。”雖然很想立刻去把那家夥挫骨揚灰,但是他忍住了,事分輕重緩急,人已經死了,屍體也跑不了。 黃昏,佛倫之塔的調查結果已經梳理完畢,佛倫之塔的倒塌原因是因為發生的一場小型地震,震源就在佛倫之塔正下方,塔內所有佛倫家族成員無人生還,沒有參與的隻剩下一些被邊緣化的成員。讀完報告的大少爺隻想直接把這份報告撕碎,他隻想痛罵那些無能的調查人員,但是首先得把佛倫家族的根基拿到手,三廠已經到了,出乎意料的是這裡沒有出現大規模動亂的跡象。 車子來到廠區門口卻被攔下,看著門口帶著伊頓家族徽章的守衛,大少爺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準備掉頭返回城區,他知道已沒有留下的必要,僅憑這一隊護衛,不可能在這裡奪回廠子的所有權。三廠是佛倫家族的命脈,作為軍工的三廠居然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況下投敵,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的參與。沒了三廠佛倫家族將不可能東山再起,就算佛倫家族管理層從墓地裡再爬起來也不可能挽回佛倫家族了,隻會開始各奔東西,畢竟沒有利益誰和你談感情。 車子掉頭後,前方出現了一隊武裝整齊伊頓家族的護衛,前後包夾,佛倫家族的大少爺麵色慘白,如果這真是一個陷阱,對方存了殺了他的心思,那麼他今日必然是兇多吉少。雙方皆是武器上膛,劍拔弩張。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佛倫家族的大少爺嗎?今天帶的護衛有點少啊。”,隊列中走出一個吊兒郎當的家夥,武器和防護掛在身上和他瘦弱的身軀很不搭調,用著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道 “隊長,佛倫家族的人都死光了,就剩這一根獨苗了。”旁邊的隊員們紛紛附和。 “有人托我給您帶句話,說完這句話我們就讓您走,畢竟在這城裡當了這麼多年鄰居,也不好讓佛倫家族絕了後是吧,哈哈哈。” “祝您下輩子好運”,說完這句話麵色一冷,便舉起槍開始掃射,腹背受敵的佛倫家族護衛隊瞬間死傷大半。 “轟轟轟”,引擎的轟鳴響起,大少爺在遭遇槍擊的第一時間便踩下了油門向著人群撞去,這輛車真算是對得起它高昂的價格,即使遭受了集火也依舊能夠繼續行駛。 人群散開,銀白色的轎車撞飛了兩個沒來的及跑開的伊頓家族護衛,揚長而去,身後炮火不停。待回到城中,護衛僅剩三人。 “人已經跑了,”隊長打開通信器,言語間已沒了剛才的輕佻,“隻剩下他的那輛寶貝,真是太硬了,不過你放心,他剩下的護衛不會超過五人。” “做得很好。”通信器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如果大少爺在這一定能聽出這正是他最信任的秘書,安利塔的聲音。“合作愉快” “如果合作一次就能夠得到一個三廠的話,我們很期待下次的合作”。隊長說完便掛掉了通信器。 等車子到達醫院門口已是半夜。憑借著那非同尋常的感覺,他自然已經查到了這次佛倫之塔崩塌的始作俑者,那該死的胖子真造出了。並且找到了他的屍體,隻可惜能找到的也隻有他的屍體。 大少爺從車上下來,去往醫院的太平間,虎死威猶在,這位佛倫家族的大少爺滿臉殺氣的沖進醫院,醫院可沒人敢攔,眼下佛倫家族已無可生之機,很快便會被其他家族吞噬殆盡,他知道即使他此時活了下來,其他家族的人也不會放過他。那麼眼下他最後要做的就是把那家夥挫骨揚灰,即使這樣的復仇是如此的無力。 拉開隔間的門,那張肥胖的臉上滿是痘印,令人心生厭惡,破碎的屍體被再次縫合時的割裂感更是讓這種感覺更上一層樓,而此時大少爺再也無法遏製心中的憤怒,一拳打在張這令人作嘔的臉上。三個護衛站在冷凍倉 “祝我好運是嗎?該死的混蛋”冰冷屍體的觸感卻是異常的柔軟,雖然發覺不對,但已經來不及收手,整個右拳陷入了他的臉中,“啊啊啊”下一刻他尖叫起來,從那張麵目全非的臉中拔出的右拳一片血肉模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一個護衛連忙出去尋找醫生,進行治療。 很快護衛用槍抵著醫生的後背進入了停屍房,來到大少爺身旁,作為佛倫家族秘密培養的死士,他們早已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此時大少爺很是慶幸安利塔死前給他安排的最後一隊護衛居然調用了家族死侍,若是普通護衛恐怕早已將他綁了送給伊頓家族。 “是某種強腐蝕性液體,這個人的屍體內部已經被腐蝕得千瘡百孔,隻是外表上看不出來,真是用心險惡”被綁來的醫生也是有苦難言,他知道自己若是治不好麵前這位少爺,恐怕今天性命難保,隻能順著說下去:“把這位少爺到那邊的水龍頭前,用水先沖著,我需要先對液體成分進行分析才能給出治療手段。” 然而隨著水龍頭的轉動,傾瀉而出的不隻有水,還有槍中的子彈。在水流觸碰到他右手傷口的一刻,一種奇妙的芳香彌漫了整個房間。三個守衛仿佛在那個瞬間見到了最讓他們恐懼的事物,汗水從額頭如瀑布般流下,隨後便開始胡亂的開火,被頂住後背的醫生瞬間便被打成了篩子。 大少爺連滾帶爬的跑出停屍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走廊中間,讓他喜出望外他的話語中帶著哭腔:“安利塔,是你嗎?安利塔。” 當看清來者姣好的麵容時,眼淚從這位大少爺的臉頰劃過,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讓這位大少爺處在崩潰的邊緣了。然而下一刻兩顆子彈射穿了他的雙腿,他的表情甚至來不及從慶幸變成痛苦。 “啊,為什麼,為什麼,我把一切都給了你,為什麼?安利塔!”鮮血從大腿的傷口中汩汩流出,此時他仍不肯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兩顆穿臂而過的子彈。 安利塔抓住大少爺的頭發拖著他殘廢的身體向醫院外走去,將他丟上了一架老式摩托並綁好。 高速行駛的風穿過他的傷口,他很慶幸自己已經快要死去了,大量的失血讓他意識模糊,風穿過傷口帶來的痛苦也隨之減弱。 可惜的是在他意識消失前,摩托停下了。他張開嘴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似乎是臨死前的掙紮。 “沒死掉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真是太可惜了”,女人取出兩瓶針劑,給他注射了進去。 “啊,啊,啊”瞬間大少爺感覺自己的意識無比的清醒,仿佛一隻巨手從奈何橋前將他抓了回來,隨之一起回來的還有傷口處的劇痛。 安利塔攥著他的頭發強迫他看向前方,卻是一座被燒焦的廢墟。 “想必你已經忘了吧,當初那個被你強奸的女孩。來自上城大人物的垂青,本來嘛這也是規則之一。我也以為我會收到一筆賠償了事。” “可誰知道來解決事情的人帶的不是賠禮而是子彈。是啊,正值兩大家族火並時期又有誰會示弱呢。殺幾個平民立威,順便疏通關係。” “隻是很可惜的,你的人槍法偏了那麼點。幸好幾個平民的死亡也用不上什麼死侍衛隊,連補刀的人都沒有,不過是裝了一會死就從火災中逃了出去。也幸好我懂點醫術,讓自己活了下來。” 大少爺聽著安利用平淡的語氣敘述著“簡單”的事。突然他感覺一陣冰涼的液體伴著刺鼻的氣味從頭淋下。此時的他已心如死灰,仿佛一個破布娃娃,隻是不知道他此時是在後悔沒能殺死安利塔,還是後悔自己犯過的罪行。 “放心吧,那藥可不便宜,上城的大人物自然要用上最好的藥,在你徹底死去之前,會讓你一直保持清醒,盡情的懺悔吧,如果你在烈火中無事可做。” “崩”。一發子彈點燃了汽油。 “我給了你一樣的條件,如果你能活下來,那麼,歡迎你向我復仇”。 伴隨著摩托的轟鳴,大少爺的慘叫聲也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