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是不報(1 / 1)

深夜,克萊特、尤利西斯和阿莫斯在桌前忙得焦頭爛額。   他們翻遍了洛爾維斯家所有的賬目,都沒發現馬場和礦場的痕跡。   這兩大類資產就像是蒸發了一樣,在各種文件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人在紙堆裡心急如焚地倒騰著,衣服已被汗水浸濕。   一旁的克拉蘇用指頭敲擊著桌麵,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還沒找到嗎?”   這聲責問嚇得三人一激靈,隻有克萊特壯著膽子回復道。   “大人,再等等……應該快找到了。”   克拉蘇猛拍了一下桌子:“一群廢物!都他媽找了一天了!”   他站了起來,下達最後通牒:“再給你們一個晚上,如果明早之前還是沒有結果,我可以讓你們像這些賬目一樣徹底消失,明白嗎?”   三人低著頭不敢說話,房間裡寂然無聲。   “明不明白!?”克拉蘇怒吼道。   “明白!”   待克拉蘇離開後,絕望的克萊特質問起阿莫斯。   “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馬場和礦場都被轉移了,居然沒發現?”   阿莫斯也摸不著頭腦:“不應該啊,他應該沒有人可以轉讓啊……”   他一邊嘀咕一邊回想,腦海中浮現出他勸提爾斯去登記的畫麵。   難道提爾斯那天義正嚴辭的說法,隻是為了迷惑自己,其實暗地裡已經帶伊薇兒去登記過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豈不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異心?   克萊特還在喋喋不休,惹得阿莫斯有些惱怒。   “你還好意思說我!當時叫你把合同的日期定早一點。如果聽我的,現在哪還會有這種事?”   “別吵了!”尤利西斯聲音顫抖,“如果今晚查不出來,我們三個都得完蛋。”   兩人沉默了一會,又各自開始了忙活。   時間就這樣來到了後半夜。   淒清的月色下,烏鴉在樹林裡啼叫,冷風肆意地湧入屋內,讓人心裡發毛。   疲憊的尤利西斯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喂,你去乾嘛?”阿莫斯問道。   “去方便,你也要來?”   “快點回來啊。”   尤利西斯沒有回答,提著油燈消失在了樓道裡。   密密麻麻的賬目看得阿莫斯頭暈眼花,事到如今,他開始後悔起當初的選擇。   如果當時沒有上這條賊船,自己何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   正幻想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傳進了阿莫斯的耳朵裡。   他聽得出來,那是尤利西斯的聲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陣強風刮進屋內,把桌上的油燈盡數熄滅,房間頓時被黑暗吞沒。   “怎……怎麼了?”   克萊特不知所措地站起來,下一刻,一個黑影襲來,把他摁到了墻角裡。   一旁的阿莫斯借著月光,認出了來者的背影。   那人盤著頭發,提著短劍,正踩在那胖子的胸口上。   ——是那個女魔頭!她來滅口了!   此時,克萊特感到一陣眩暈,胸口也隱隱作痛。他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抬頭發現一雙赤瞳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他認識這個女人,今天早上才挨過她一頓揍。   克萊特不敢輕舉妄動,他十分清楚實力的差距,況且現在,這女人手上還拿著武器。   “小姐,您這又是何必呢?洛爾維斯給了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錢?這就是你覬覦主人的理由?”   伊薇兒麵無表情地加重了腿上的力道,克萊特的胸腔被壓迫到了極限,無處可逃的瀕死感傳遍全身。   他聲音嘶啞,喘不上氣:“原諒……我,我也是……被逼的。”   “這句話,我不愛聽。”   說著,伊薇兒把手插進胖子的嘴裡,扯出他的舌頭。克萊特還沒來得及叫喊,那負責調整音素的器官,就被一刀斬斷。   鮮血像瀑布一樣流淌而下,克萊特咿咿唔唔的叫聲如同剛出生的嬰兒。   伊薇兒猙獰地笑了起來,來自腳下的哀嚎讓她無比著迷。   這地獄一般的場麵徹底嚇呆了阿莫斯,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夢。   但下一刻,伊薇兒轉過頭來瞪著他,那殘暴的麵目瞬間把他拉回了現實。   殘存的理智對他發出吶喊,而那個女魔鬼也在愉悅地低語。   兩種語氣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且內容無比一致——   “跑吧!”   阿莫斯連滾帶爬地翻出窗外,從二樓跳下。   身後的慘叫聲還在繼續,腿上的疼痛刺激著神經。他一瘸一拐朝樹林裡跑去,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甚至讓他狂奔起來。   他還不想死,離夢寐以求的公民權隻有一步之遙,他絕不能在這裡倒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等他回過神時,已經迷失了方向。   陌生的環境反而給了阿莫斯安全感,他安心地扶著樹乾,盡情地享受著逃出生天的空氣。   就在這時,一把短刀飛來,把他的手釘在了樹乾上。   手掌傳來鉆心般的疼痛,他還沒叫出聲,餘光就看到了更恐怖的東西。   ——那個魔鬼,追上來了!   伊薇兒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她帶著瘮人的笑容走到了阿莫斯的麵前。   “你,為什麼要背叛主人?”   阿莫斯露出討好的笑臉,雙腿止不住地發顫。   “伊薇兒小姐,您聽我解釋……”   話音未落,伊薇兒抬手一刀,精準地割下了阿莫斯的耳朵。   血液滴落在草地上,樹林裡回蕩著慘叫和歡笑。   “我最煩聽到,解釋,這個詞了。大人做錯了事,難道不會道歉嗎?”   “對……對不起!對不起!”   阿莫斯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伊薇兒又是一刀,插進了阿莫斯的右眼,接著把他的眼球連根拔起。   “應該向主人道歉!”   阿莫斯疼得隻能發出簡單的音節,死亡,已然變成了一種奢望。   可絕望的聲音再次響起:“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   加的斯城,一棟三層小樓裡。   提爾斯與塔爾對坐在桌前,閑聊著等候伊薇兒回來。   “所以大人給伊薇兒登記了自由民的身份,阿莫斯對此並不知情?”   塔爾又斟滿了一杯葡萄酒。   “沒錯,現在礦場和馬場的所有權都在伊薇兒名下。”   提爾斯慶幸自己在羅馬共和國末期,女性擁有一定的經濟地位。要是再早個一百年,這種操作是不可能實現的。   “昨晚我還打亂了賬目,又加了許多假賬進去,他們想一天之內就找出來,恐怕不太現實。”   對於提爾斯的智慧和謀略,塔爾也算親眼見識過,所以並不感到驚奇。   “那您不怕計劃提前敗露嗎?這種事情隻要稍微留心一下,馬上就能察覺到。”   提爾斯舉起酒杯:“我確實有賭的成分。但事實證明,越是以為勝券在握,就越會漏出破綻,他們輸就輸在過於自大了。”   其實這更得益於前身給阿莫斯留下的印象,老實笨拙,不懂變通,這才讓那三隻老狐貍放鬆了警惕。   “東方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用來形容他們非常合適。”   塔爾聽得津津有味:“既然如此,為何您隻轉移了馬場和礦場呢?如果是我,就多轉移一點財產。”   提爾斯放下酒杯:“如果真是那樣,難保阿莫斯不會發現。”   “而且有這兩項資產就夠了。礦產和馬匹是伊比利亞的天然優勢,在不久的將來,羅馬會非常需要這兩項資源。”   行業風口加區位條件,這就是麻袋裝錢的奧秘。   提爾斯說完,望向窗外的月色,人也沉默了下來。   塔爾看出了他的心思:“大人在擔心伊薇兒小姐嗎?”   “不,我在擔心那三個倒黴蛋。如果真被伊薇兒當成玩具,那還不如死在克拉蘇手上。”   臨行前,提爾斯囑咐過伊薇兒,要讓那三個人沒有痛苦的死去。   但如果這個時間還沒回來的話,那她應該是玩得很起勁。   塔爾一語道破:“那大人就是在擔心伊薇兒。您擔心她變得越來越殘暴,越來越扭曲,最後徹底失控。”   這個說法也不全對,經過這件事之後,提爾斯的觀念已經有所轉變。   他培養伊薇兒的目的,隻是想充分利用她的天賦。在他眼裡,那個女孩始終有人性的一麵。   就算她私下會變成殘忍暴戾的魔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也是這個世界欠她的。   “如果是那樣,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塔爾對這話感到十分震驚。   一個瘋子和一個想駕馭瘋子的瘋子,顯然後者更為可怕。   正說著,伊薇兒從窗外悄無聲息地翻了進來。   看她渾身浴血的模樣,提爾斯明白她今晚玩得很盡興。   “主人,我回來了。”伊薇兒語氣輕快。   “辛苦了,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啊……”   伊薇兒很不自然地亮出了手肘後側,那裡有一條嶄新的刀口。   提爾斯有些無奈,但也配合地說道:“在這等會,我給你包紮一下。”   塔爾看著這拙劣的演技:那條口子的位置,明顯就是伊薇兒自己劃的。   提爾斯也心知肚明:以她的身手,處理三個連武器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會受傷?   但伊薇兒不在乎這些,隻要能得到主人的關心,她什麼都願意做。   提爾斯細心地處理起傷口,伊薇兒則盡情享受著愛撫。   “哦,對了,換身衣服吧。”   可能是今晚的殺戮帶來的愉悅,伊薇兒破天荒地請求道。   “主人,我手上有傷,可以……幫我換嗎?”   提爾斯愣了愣,在聯想到了一些畫麵後,他差點把後槽牙咬碎。   要在欲望和理智之間做選擇,是人生最不幸的事。   提爾斯向塔爾投去求助的視線;伊薇兒也看向他,眼裡寫著:別礙事。   塔爾十分知趣:“我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