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拉扯，伊薇兒最終換好了衣服。 　　完事的提爾斯很想喝一杯來自故鄉的熱茶，以平復自己的心率。 　　隔壁的塔爾聽到動靜結束，也回到了房間。 　　他正想打趣幾句，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伊薇兒也跟著警惕起來，她迅速關上了窗戶。 　　師徒兩對視了一眼，雙雙拿起短劍，貼在門口戒備起來。 　　嬉笑的氛圍戛然而止，提爾斯看著他們略顯中二的動作，心想又在搞什麼花樣？ 　　下一刻，屋外傳來了叩門聲。 　　在這個敏感的夜晚，這顯然不是一個友善的信號。 　　提爾斯感覺來者不善，卻一時拿不定敲門的是誰。 　　雖然自己剛剛清理完門戶，但不可能這麼快就被發現，而且他也不覺得克拉蘇會替那三條狗出頭。 　　那個斤斤計較的商人，不會做這種無利可圖的事。 　　敲門聲還在持續，塔爾做好準備，猛然打開了房門。來者還沒說話，就被他生生拽進了屋裡。 　　伊薇兒看準時機，一腳絆倒了來者，再順勢關上了房門。 　　與此同時，塔爾擒住他的雙手，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借著燭火，提爾斯看到了一個風塵仆仆的瘦弱男子，從穿著來看，他應該是個仆人。 　　男人被刀光嚇得不輕：“別別別殺我！” 　　“半夜私闖民宅，膽子不小啊。” 　　“我剛在樓下敲門沒人應，又見門開著，這才進來的。”那人說話都帶著哭腔。 　　“說！誰派你來的？” 　　“是愷撒大人，我是愷撒大人的家奴！” 　　“哪個愷撒？” 　　“行省現任的財務檢察官，蓋烏斯·愷撒大人。” 　　聽到這話，提爾斯立刻來了精神。 　　“巴爾布斯，放了他。” 　　塔爾聞言鬆開了他的手，那個仆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閣下就是洛爾維斯大人吧？”仆從恭敬地說道，“我家主人邀請您前往首府科爾杜巴一聚，馬車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謹慎的塔爾馬上察覺到了問題，他揮舞著短劍靠了過去。 　　“加的斯和科爾杜巴相隔甚遠，你家主人邀請一個遠在外地的朋友，連個信函和憑證都沒有嗎？” 　　仆從窘迫地說不出話，他家主人確實沒有交代過這些。 　　塔爾見狀堅信了自己的判斷：“你的身份很讓人懷疑，老實交代，你到底是誰的人？” 　　門口的伊薇兒已經虎視眈眈起來，提爾斯知道，他再不做點什麼，這位兄臺會死得很難看。 　　“你家主人邀請我去乾嘛？” 　　仆從感覺到後背發涼，又不敢回頭看，聽到提爾斯的問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沒告訴我，他隻說會在家裡等候您的駕臨。” 　　提爾斯斟酌了一下，隨後應下了邀約。 　　“好的，那我在外麵等您。”仆人如釋重負地逃了出去。 　　提爾斯現在正為下一步的打算發愁，這個時候，愷撒居然發來了邀請。 　　很顯然，命運的齒輪又開始發力了。 　　“大人，您不怕這是個圈套嗎？” 　　屋子裡又隻剩下他們三人，塔爾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提爾斯看向伊薇兒：“有您的學生在，我擔心什麼？” 　　這明顯恭維的話，對師徒兩都異常受用。 　　而且提爾斯也確實不擔心。 　　他有一個可以實時定位自己的係統，誰能拐得了他啊？ 　　路上正好還能開荒，簡直一舉兩得。 　　提爾斯跟塔爾簡單交代了一番，鄭重地向他告別了。 　　夜色裡，一列車隊正緩慢地行進在路上。 　　提爾斯展開地圖，發現自己的位置正沿著瓜達爾基維爾河，一路向東進發。 　　伊薇兒坐在一旁，在她的視角裡，主人正盯著空氣發呆。 　　“主人，我可以……問您個問題嗎？” 　　“問吧。” 　　提爾斯的注意力還在地圖上。 　　“您是怎麼發現阿莫斯的異心的？” 　　“哦，這個啊，我是……” 　　嗯？ 　　提爾斯剛想詳述一番，卻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為什麼會問這個？而且一下就問到了點子上。 　　今晚塔爾跟自己談天說地，東拉西扯，都沒提及這個關鍵的問題——他能未雨綢繆的先決條件——提前發現阿莫斯的反意。 　　提爾斯能發現的原因也很簡單。實際上，他一直都覺得這位老管家有些奇怪。 　　如果說塔爾和自己是純粹的雇傭關係，不太信任自己，沒出現在地圖上是正常現象。 　　那這位侍奉了洛爾維斯二十年的老管家，也沒出現在地圖上，這就說不過去了。 　　提爾斯也是在那時才恍然大悟：這個係統不隻可以查看位置，還可以用來檢測人心，找出隱藏內鬼。 　　可現在，提爾斯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如實告訴她：隻要是信任我的人，都會被我監控？ 　　這顯然不妥。 　　而且敏感的伊薇兒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她已經發現了什麼。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恐怕她又得多想。 　　但其實，伊薇兒的想法並沒有那麼復雜。 　　在她的心裡，主人是神祇的使者，自然擁有通曉人心的神力。 　　她隻是好奇，主人有沒有用這個力量窺探過自己。同時也在擔心，她那些變態的想法和癖好已經被主人知道了。 　　主人會因此討厭自己嗎？ 　　但好像被主人討厭，就會被更殘忍地對待了！ 　　伊薇兒越想越興奮，她的耳根已經熟透，思維在反復橫跳中陷入了混亂，眼前的畫麵也模糊了起來。 　　主仆兩就這樣各懷心思，半響沒人說話。 　　最後，提爾斯決定展開一番長篇大論，糊弄過去。 　　“伊薇兒，這是一種能力……” 　　提爾斯的演講剛開了個頭，就感覺一個重物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低頭看去，是伊薇兒熟睡的側臉。 　　他輕笑了一聲，脫下披風蓋在少女的身上。 　　折騰了一整晚，想來她也累了。 　　身邊環繞著主人的氣味，伊薇兒下意識裹緊了披風。她平穩地喘息著，找書苑 www.zhａoshuｙuan.ｃom嘴裡時不時喃喃著夢話，這是她人生裡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遠方，天已然破曉。 　　提爾斯撫摸著少女的腦袋，眺望著天邊的朝霞。 　　他明白，從此刻開始，這段人生進入了新的篇章。 　　…… 　　清晨，克拉蘇的車隊正在向近西班牙行省首府，新迦太基奔去。 　　車隊後方，一匹快馬趕了上來。在向克拉蘇的貼身仆從交待一番後，又策馬離開了。 　　接著，仆從加快速度來到了馬車旁邊。 　　“大人，加的斯傳來消息，克萊特三人全部遇害。” 　　聽到那慘不忍睹的死狀，克拉蘇腦海裡馬上浮現出那個赤瞳少女的模樣。 　　“資產呢？最後還是沒找到？” 　　“對。我們的人已經去市檔案館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 　　“看來這個祭司真是不簡單啊，心狠，敢玩，還有遠慮。” 　　克拉蘇整理了一下鬥篷，接著說道：“他的行蹤呢？” 　　“線人來報，他昨晚連夜離開了加的斯，往科爾杜巴的方向去了，而且坐的是愷撒的馬車。” 　　“愷撒？蓋烏斯？” 　　“對。” 　　克拉蘇心裡犯起來嘀咕，這花花公子找洛爾維斯乾嘛？難道他們早就認識？ 　　“大人，您看要不要以殺人罪的名義把他們抓回來？” 　　克拉蘇幾乎沒經過任何思考：“不妥。” 　　那三條狗死了就死了，自己又沒有什麼損失。 　　但如果因為這事辦了愷撒，那他欠自己的那一大筆錢，誰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