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到底買不買啊？我還想回去睡覺呢！站得快累死我了……”櫃臺人員略微懶散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點不耐煩。 　　少年的心情也在這一聲話下徹底冷靜了下來，但仍有點失神地看著地麵。 　　而櫃臺人員看到這少年被區區人肉嚇成這樣，也是在心裡嗤笑。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公子哥，幾塊肉就被嚇成這樣。 　　能在這店裡當櫃臺人員的，在“羊圈”裡地位也不會太低，可能是大人物的子弟，但實力還不是很強正在成長，就安排了食品櫃臺這樣的閑職。 　　雖然他不會去故意得罪“羊圈”外麵來的人，但也不會太怕什麼的。 　　畢竟雖說是櫃臺人員，但實際上這種食品店一個時區也沒有幾個，也都很小，就隻有一個櫃臺人員管理一切。 　　而像食物這種在“羊圈”裡要命的東西，自然不會隨便就找個人管了。 　　“買不買？不買就趕緊走開，我還關門呢！”櫃臺人員又是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說著還拿手裡的破舊扇子扇了扇風，好像很熱——雖然天氣很涼。 　　“不買，不買。我們這就走。”少年不說話，齊申趕忙賠笑說到，一邊想拉著輪椅帶少年離開。 　　開什麼玩笑，錢都沒有，買什麼啊！想起這件事，齊申心裡又是暗罵一句，同時伸手向少年的輪椅。 　　一拉，卻沒拉動，詫異地一看，發現是少年抬起了頭，笑容燦爛地向著櫃臺說到。 　　“買！怎麼不買？給我來十份‘人肉’。”少年刻意加重了讀音。 　　齊申又是暗罵一聲，伸手再去拉少年，同時低聲嗬斥到：“你有錢嗎？你就說買！再不走一會兒就不好處理了。” 　　少年突然回頭看向齊申，笑容依舊，說了一句讓齊申毛骨悚然的一句話。 　　“怎麼沒有？入鄉隨俗嘛。” 　　齊申有點驚，看著少年，黃昏之下，少年的笑容顯得格外“別扭”。 　　旁邊的櫃臺人員還是沒有意識到不對勁，隨意地攤開手不耐地說到：“行了，先給錢後給貨。”櫃臺人員猜這少年是從外麵來的，覺得還是照顧一下吧，提醒了一句。 　　“好，馬上就給你了。”少年趕緊回頭笑著向櫃臺人員，說到。 　　然後少年回頭看了一眼齊申，問到：“那個，兩具屍體的錢足夠十份人肉的價錢吧？”還未等目光閃爍的齊申開口，已經煩躁得不像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綽綽有餘，趕緊的吧！”櫃臺人員躁動地抬了抬手，皺著眉頭說到，同時看了一眼少年還算可以的穿著，心裡有些疑惑。這公子哥還要用屍體換錢？難不成是落難到這的？ 　　櫃臺人員還看了眼瘦小人齊申，齊申此時的眼神十分平靜，甚至還帶著一分憐憫？ 　　他在看我？這個眼神是怎麼回事？櫃臺人員不理解，但他也不想深究了。 　　得了，也不關我的事，我還是趕緊收拾了這最後一單回去歇著吧。 　　盡給我找事！——到最後，櫃臺人員斜了一眼少年，還暗罵了一句。 　　說實話，要不是看對方可能有點靠山，櫃臺人員早關門了，餓死也得明天來。 　　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甚至可以說不少，因為弱小人們的工資一般都是晚上近黃昏的時候發的，當他們趕來買食物時就已經準備關門了，所以櫃臺人員好幾次早上開門，都能看到有極度饑餓的人扒著店門餓死在門口的——又是一筆屍體錢！ 　　就差那麼一頓飯，在“羊圈”裡真的會餓死人。 　　雖說如此，但櫃臺人員可不會為他們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更何況最近天氣轉涼了，咱們櫃臺也是要保重身體的不是？沒身體怎麼賣食物給其他人？ 　　咱們可不能因為個別人就傷了身體，結果讓其他人買不上食物是不是？因為個人而要讓大夥都買不上食物而挨餓，這個人得多自私啊，是不是？這是要為大家所唾棄的！ 　　所以櫃臺人員也就把關門時間提前了。 　　當然也是有一點點兒的私心的，也不過就是想賺外快，在門口撿就行，還不用找理由，也不費勁。雖說每個人都有一個“份額”吧，但還是要找理由去“殺”的。 　　但現在好了，他餓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不過恰好“撿到”了他的屍體，為了節約而回收利用而已。又有什麼錯呢？大夥說是不是？況且我每天為了大夥在櫃臺坐著那麼累，有一點點兒的私心怎麼了呢？還不是為了大夥能買上食物！ 　　大夥有意見嗎？反正“羊圈”裡的弱小人沒有，甚至還“發自內心”地為櫃臺人員的做法鼓掌加喝彩，誇耀他為了大夥的利益考慮呢！上麵的人也不會管這些“小事”，隻要櫃臺能把他的事做好就好了。 　　而咱家對於這件事，也隻能嗬嗬了。 　　嗬嗬~ 　　當然，話說回現在的情況，可憐的櫃臺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仍然在不耐煩地向少年要錢呢。而少年也微笑著準備好了“付錢”。 　　一點點物質在某處凝聚，像是黑洞一般將周圍的一切吞噬。 　　“呃……” 　　櫃臺人員的眼神也一點點地呆滯，最後徹底失去了光彩，身體也像軟肉一樣緩緩倒下。 　　齊申平靜的目光看著這一切，在櫃臺人員完全倒地的同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跟著他前路堪危啊！齊申默默地幽怨看了眼少年，少年已經移得更加靠近櫃臺，先拿走了櫃臺上的一份份的人肉，由小到大地拿，總共拿了十份。 　　我可真是個信守信用的好孩子呢。少年看著自己懷裡的“肉”，甜甜地笑著想到，然後又變花樣似的拿出一根粉筆開始在櫃臺上寫字——要給食物店的主人留言，讓主人去拿錢。 　　而齊申也趁著這個機會在反思自己——剛才自己的憐憫情緒好像讓櫃臺人員看出來了，是因為接近死亡而肉體的自我求生激發了櫃臺人員的潛力導致的嗎？ 　　不管怎麼說，自己最近好像也鬆懈了，要改正，齊申如此檢討著自己。一邊等著少年拿完肉、寫完字。 　　…… 　　“哎，小申子，這條路上怎麼才這麼點人啊？剛才我們過來的路上的人都是那麼多。” 　　“別叫我小申子，叫齊申。至於這個情況，你沒看這路上的人在增加嗎？估計是才開始出來吧。要不然，這裡是有不少‘牧羊犬’住的，按理說應該還要多些人。” 　　“哦？為什麼會多一些啊？” 　　“先找到住處再說，這可不是個好地方。” 　　兩人此時剛轉了個路口。 　　而時間已經徹底逼近了黑暗，找一個住處、或是參與到不久後街麵殺戮已經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齊申提醒了一下少年。找書苑 ｗww.zｈaoshuyuan．com 　　少年拿著肉，經齊申這麼一說，眼神又是冰冷的，掃了一眼街麵上的人們，人們更是驚恐地低下頭，甚至有的直接癱地不起。 　　許是有些人知道了剛才的事情？少年的眼神更加讓他們覺得恐懼、恐怖了。 　　少年不屑地哼了一聲，看向路旁的房子，帶著一種無情無緒的感情說到：“還記得我拿的你那幾個銅幣嗎？” 　　“當然記得，怎麼會忘。”齊申哼了一聲，同時跟著少年的輪椅行向路邊的一棟兩層的房子。 　　少年聽到了回答，也不在意齊申的哼說，邊自己轉著輪椅向房子過去，邊繼續說到。 　　“小申子啊。” 　　齊申聽到少年的聲音，兀地感覺不對勁，有些壓抑。 　　然後就聽見少年繼續說著。 　　“這個地方很崩壞，崩壞到我們可以叫它‘羊圈’。” 　　“怎麼個崩壞法？就像是我拿你的那幾個銅幣。” 　　“我若有德，那便是‘借’。” 　　“可我若無德……”少年的眼神冰寒，這時他們已經到了房子的門口，齊申的心裡也是突地一涼。 　　“那便是‘搶’！”少年的聲音爆炸而出，“我若是搶！你又能如何！這便是這個‘羊圈’的‘俗’！” 　　齊申有一瞬間的失神，而正是這一瞬間，少年的腿驀地踹向大門，大門轟然破開。 　　“既然入鄉隨俗，那麼……”少年兇厲地看向開門蕩起的塵土，喝地出聲！ 　　“開門！搶劫！搶房子！” 　　而齊申呆住了……—— 　　你三觀變得挺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