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吼叫,震得人耳膜都生疼。 連劉拾哀被這吼聲驚醒,但他沒有立刻睜眼,回籠覺被吵醒一般都很不舒服,他還得醞釀一下。 關於那驚天動地的吼聲,劉拾哀並不奇怪,他知道那是獅吼,應該是那宣傳中的獅子出場了。 他在心中誇贊一句:可真是厲害,吼聲居然那麼響亮。 磨蹭一會兒,直到那聲音消退,他才慢悠悠地取下墨鏡,然後微睜雙眼,朝臺上看去,卻是空空如也。 劉拾哀皺了皺眉頭,有點疑惑,難道自己聽錯了? 他摘下了自己的耳機,接著便聽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那嘈雜的聲音好似一道道洪流,朝他洶湧而來。 他聽到了人們痛苦的哀嚎,求救的哭喊,絕望的低語與野獸的嘶吼,以及唯一清晰洪亮的聲音: “戰鬥吧,各位,現在輪到你們表演了” 他抬頭望向這道聲音的源頭,那是之前臺上戴著獅子頭套的健壯男人,他的頭套比之前小了很多,金黃的眼睛正在閃爍,嘴巴一開一合,露出鮮紅的長舌,和一口尖牙利齒,濃密的鬃毛柔順有光澤。 不對,那不是頭套,劉拾哀很快反應了過來,那就是那家夥的頭。 他低頭看了看神染追蹤器,其中的秒針正指著臺上的那位微微顫抖。 想到這裡,劉拾哀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心中暗罵,“瑪德,又是墮魔,我這是做夢嗎?” 做夢算是他的一種美好願望,可仔細思考了一下,原本這座動物園就不對勁,那些不嫌麻煩的工作人員,奇形怪狀的動物,還有便宜的門票價格和那免費的遊樂設施以及動物表演,最是異常。 如果是平常,他應該能意識到。 可今天,他放鬆了警惕,因為他是萬萬想不到,原本幾年也碰不到的墮魔,能一天一個地出現在他麵前。 “唉”劉拾哀在心中嘆息一聲,可惜他沒帶槍,看這墮魔的強度,他一發誅惡彈打過去就能將其秒殺,然後就能找黑姐要一筆不小的酬勞,不過現在他一個人肯定是鬥不過,隻能求助於黑姐。 想到這的時候,他已掏出了手機,接著他不慌不忙地點開屏幕,他很自信,隻要報了位置,十秒鐘不到黑姐就能趕過來。 但下一秒,他瞪大了雙眼,因為他發現手機一丁點兒信號都沒有。 這該死的智慧,劉拾哀在心中怒罵。 他轉頭向後看去,發現觀眾席上已經一片混亂,還好自己選的位置比較偏僻,前後左右都沒人,這才沒把戰火燒到這裡來。 他看到孩子孤獨地在座位上哭嚎,顫抖的聲音像是小獸的悲鳴;一名婦女還保持著些許理智,她尖聲嗬斥著打成一團的人們,想要阻止人們彼此傷害;還有一位強壯的男士,雙眼血紅,一臉興奮,他不斷揮舞拳腳,打飛自己周圍的人。 他看到一對男女擋在孩子的身前,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擋住外界的攻擊,也看到兩個大人趴在兒童的身上,猙獰扭曲的臉上滿是血腥。 他看到一個男子,背著五六歲的女孩,一手拉著手舞足蹈的瘋狂女子,一手打開擁擠的道路,他朝著門口踏出堅毅的步伐,他不僅非常理智,而且還有智慧,劉拾哀就這麼看著他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緊接著,那處便響起了一聲不屈地吼叫。 劉拾哀在心裡將看到的整理一下,他發現一個共同點,大多數人身上都出現了明顯的野獸特征,雖說各個野獸不盡相同,但至少是同一類別,並不是毫無規律的異化,說明這不是普通的感染反應,極大可能是異能導致的。 “那頭獅子怪大概是通過視覺或者聽覺影響到了人們,而我睡覺戴著耳機並沒有被能力影響”劉拾哀在心裡分析著,“跑是跑不掉的,出口那裡一定有敵人在守著,那麼,我該怎麼辦呢?最後的希望是……”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向女孩,發現女孩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她呼吸急促,正失控地抓著頭發,獸化特征已是非常明顯,兩隻形似貓咪的尖耳已經冒了出來。 劉拾哀大吼一聲,朝女孩撲了過去,他將女孩抱在懷中,以自己為肉墊,拖著她倒向過道。 緊接著,他帶著女孩滾了一圈,來到了座椅之下,懷裡的女孩並不安分,她瘋狂扭動掙紮,尖銳的指甲劃破了劉拾哀的衣服,劃傷了劉拾哀的胸口。 劉拾哀顧不得疼痛,他用雙肘撐著地,口中小聲說道:“不怕,不怕,千萬別怕,貝貝,我會保護你的……” 說這話有兩個用處,一是消除女孩的變異反應,二是想要女孩把異能給他。 關於第一點,基地的教官曾跟他說:在與神染之物的戰鬥中,勇氣是比異能更為重要的東西。 雖說這話他一丁點兒都不信,但不可否認的是,勇氣確實是個好東西,恐懼像是燃料,越是恐懼,被神染之物點燃的概率就越大。 導致天人死亡最多的原因,不是神染之物蠻橫的異能,也不是墮魔的陰謀詭計,而是來自神染之物所攜帶的異化汙染,他們被恐懼吞噬,失去了意誌,走上了絕路。 不過這些,仍然不讓劉拾哀動搖,他隻覺得這是他們的異能還不夠強,隻要異能夠強,就不會再害怕。 這第二點,便是他唯一的希望,女孩是擁有賜予別人異能的異能的,也隻有她的異能能夠扭轉戰局,若是她不發動異能,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生還。 在他耐心地勸慰下,身下的女孩平靜了下來,她那身上的異化速度也減緩了許多,隻是意識似乎還不清楚,一句話也沒說,自然,異能也沒什麼跡象。 對此,劉拾哀也沒轍,隻能靜靜等待,祈禱著那些壞家夥觀賞完“表演”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去睡覺。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圍慢慢安靜了下來。 在這一片死寂中,幕布開始緩緩落下,獅頭人鬆開抓著幕布的手,落到了舞臺前方,他掃了一眼滿是血腥的看臺,舔了舔嘴唇。 突然,一隻瘦長的獸影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跳到了舞臺之上。 那是隻獅子,也並不完全是,他的身體還並未完全獸化,頭部的大部分都是人類的樣子,臉還是中年男子的臉,滿臉通紅,眼睛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 他倆站在臺上,很像剛做了一場換頭手術。 那怪獅滿身血腥,顯然是剛才那場修羅場的勝利者。 “嗷嗚~”他沖著獅頭人吼了一聲。 “抱歉”獅頭人微笑著道,“我已經好久沒有用這話交流了,不過看你的樣子,我猜,你應該在罵我……” 那怪獅沒讓他再說下去,他朝著獅頭人奔跑了過去。 隻見獅頭人不慌不忙地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怪獅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砰!” 一顆子彈射穿了怪獅的腦袋,血濺當場。 那怪獅沒有立刻死亡,他發出一聲聲低沉嘶啞的叫聲。 獅頭人冷眼旁觀,他吹了吹槍口的煙霧,用略帶嘲諷的語氣道: “啊!偉大的人類,偉大的萬物之靈,這就是你們那偉大的勇氣,雖說許多野獸也會這樣做,可作為萬物之靈的你,才配得上勇氣的尊貴,嗬,雖說你現在沒個人樣,至少曾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