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眼前1亮(1 / 1)

柳樹灣 曠野牧歌 2791 字 8個月前

楊興東在都城參加會議,小會是在住的賓館開,大會自然是到政府的大會議室去開了。會議安排得挺緊湊,聽報告、討論,會後還得先看看下次會議文件,預先準備一下。一時也顧不上別的事了。   聽說要在國府路上蓋一座大會堂,方案已經基本確定了,大家就利用開會休息時間,興致勃勃地看了看大會堂的效果圖。   從外觀看,那是一座中西合璧式的建築,勒腳、墻身、屋簷各具特色,而且簷口、門窗極富傳統韻味,整體氣派、雄偉。從內部結構和裝修效果圖看,會場宏大,功能齊全,堪稱一流了。   稱之為一流,實際也不過分。據一些常出國的人說,這個時期南京新街口的電影院就與美國的好萊塢大差不差。也許對南京本地人來說,見多了,除了宏偉,也不是多稀奇。可是,對於像楊興東這些從各地來的,那是很驚奇了,贊賞不已,很振奮。   這天晚上,會務組沒有安排,楊興東他們幾個就在房間裡閑聊。一個說:“我還以為有抗日的議題呢。”另一個接話道:“就是嘛,日本鬼子都把東三省都占了。”楊興東插話說:“不光是東三省,都進內蒙和河北了。”“這麼大的事情,該安排個議程。”“高層是不是還沒研究呀?”“這有什麼好研究的,打呀,不能就這樣丟掉一大塊。”   “對,趁鬼子還沒站穩,趕緊打。”“沒站穩?”“對呀。”“哎呀,日俄戰爭到現在多少年啦?早站穩了的。”“那也得打。”“就是嘛,總要有點血性嘛,還能就這樣委曲求全呀。”“打不過怎麼辦?”“舉全國之力打嘛。”“咱武器不行。”“不行也得打,砸鍋賣鐵都得打。”“是得打,不然,東北丟了,關內就不保了。”   “是呀,這誰都清楚。這高層也不知道咋想的。”“不是說攘外必先安內嘛。”“大敵當前,齊心抗戰才對。”“是呀,要不然,和前清有啥區別。”“就是。”   “哎,小點聲。”“咋?”“咱在房間說說就算了,出去可不要亂講。”“怕啦?”“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嘛。”“也對。”“膽小鬼。”就這樣,幾個人聊了一會,便各自散了。   這次開會,時間安排得緊湊不說,要求還高,管得比較緊,說是主持人很講究,不給在會議室內抽煙。可楊興東卻是個離不開煙的主兒,於是,隻得時不時溜出來,或在走道或在衛生間抽上一隻紙煙。   當然,抽煙的時候,也免不了散散煙,省得人家說他小氣,不活泛。可為此,他已經出去買過幾次煙了。也是這個緣故,一連幾天下來,楊興東和會議甚至賓館的服務人員也漸漸熟了,不少人曉得他這個從山城來的楊先生。   一回生,二回熟嘛。兩天會開下來,楊興東起初的那份拘謹漸漸沒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互間的寒暄甚至攀談也漸漸多了。於是,他就開始利用開會間隙打聽起柳樹灣來。   可問來問去的,還多是外地人,本地人一出會場都回家去了,外地來的幾乎沒有人曉得柳樹灣究竟在哪兒。都估計說,隻是個老地名,又不是什麼古跡,已經幾百年下來了,恐怕早就沒有什麼痕跡了。聽了這話,楊興東有些失望,甚至都不敢再抱什麼希望了。   這天下午,會散得比較早,一吃過晚飯,幾個住在同一層樓的就叫楊興東去夫子廟轉轉,不然,不白來一趟嘛。於是,他們幾個招了人力車,就奔城南而去了。   從平江府路進入夫子廟,兩邊都是老字號店鋪,賣什麼的都有,小攤販更是比比皆是,人來客往,吆喝聲、嬉笑聲不絕於耳,十分的熱鬧。   新落成的首都大戲院,在這一帶建築裡格外引人注目,是那樣的氣派而洋氣。   走進江南貢院,看了明清時期的科舉考場,有些考棚還在。再往西走,就進入夫子廟的核心區了,他們看了大成殿和學宮建築群,還轉了轉大殿兩邊的東市和西市。   出來之後又走到文德橋。聽說李白曾在此醉酒撈月,還聽說每年農歷十月十五,能在橋兩側的秦淮河裡各看到半個月亮。不虛此行,他們幾個人還坐上畫舫,遊覽了一番這十裡秦淮的旖旎風光。   是呀,以前就聽說過十裡秦淮這個名勝,可親身來了才知道,就像那牌坊上的天下文樞這四個字一樣,夫子廟通俗講就是指孔廟和文廟。   雖然隻是走馬觀花地看了看主要景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些名人故居也沒有來得及去;可秦淮小吃,以及高高的防火墻、黑白相間的特色民居,還有那小磚黛瓦馬頭墻,已經給楊興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就在想,孔廟自然重要,可實際上,也許正是學宮和貢院這些科舉設施的緣故,才給這裡留下那麼多文人墨客的足跡和千古名篇;興許也因為這個,才有了燈光槳影和市井的繁華,甚至名妓如雲,令人忘返吧。   回到賓館,他轉輾反側,難以入睡,倒不是秦淮風光的緣故,而是心裡有事。不是嗎?本來打聽了幾天,沒有線索,他已經對尋根問祖不抱什麼奢望了,殊不知這一趟夜遊秦淮,又勾起了他那尋找柳樹灣的念頭。   他在想,在這麼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大南京,柳樹灣是不可能一點蹤影都沒有的。睡不著,乾脆起來,他披上衣衫,又到樓下院裡抽煙去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實在困得不行了,這才回去躺下。   第二天一早,天兒就陰著,開會的時候,楊興東去得稍微遲了一點。誰知就在他簽到的時候,前麵一個叫楊興國的名字跳入了他的眼瞼。   到會場坐下來,楊興東就在想,在他們老楊家的家譜裡,這興字可不是隨意用的,它代表著一代人。哎,這不就是說楊興國和他是同族平輩嗎?想到這裡,頓時興奮起來,這可是大好事呀,尋根問祖,終於有了一線希望。   至於上午的會都講了些什麼,楊興東倒沒仔細聽,也沒聽不進去,他心猿意馬,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才能和楊興國聯係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