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個人在山裡走了一個多小時,很遠就聞見從慕容家飄過來燉肉燉魚的悠香。 鄉下人自家養的雞呀、豬呀燉起來格外的香,這在城裡很難遇見。青山人把土雞、黑豬肉混合在一起,在大鐵鍋裡燉,再從湖裡撈出幾尾淡水湖裡的大魚,跟豬肉膘拿油煎鍋,燉在一起,鮮香純美,十裡飄香,飄香十裡,離幾裡地都能把人的饞蟲勾出來,那味道簡直叫一個絕,太饞人,太誘人。 雖然西木感覺到了餓,但是他還是不想回,想就這樣和慕容清一直走下去。 “西木哥哥,咱們回吧,家裡的飯,快準備好了。” “嗯,好。回。你有男朋友嗎?” 慕容清聽西木突然問這個問題,立即羞澀地低下了頭,小聲地答道:“沒有,我還是學生。” “現在高中談戀愛的學生不在少數,你這個年齡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吧。” “我父親跟我哥,對我管得很嚴,沒有哪個男生敢靠近我。” 西木聽女孩這樣說心中竊喜、靜不露機、潛滋暗長,他就喜歡這種不諳世事、潔白無瑕,像一張白紙一樣的女孩,這樣他就能跟女孩在愛情的畫布上麵盡情地作畫,於是故作鎮靜,稀疏平常地安慰道:“奧,他們也是保護你。” 西木和慕容清進了慕容家院子,慕容家媳婦見到他兩人一起走回來,那喜出望外、歡天喜地的勁,好像家裡要辦喜事一樣,笑盈盈地合不攏嘴。 “你倆這是去哪了?西木,你氣色這麼好,不像是昨晚剛大病一場的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有啥喜事?”小清的嫂子八卦地問道。 “嗯,是有個喜事,得跟你家公公婆婆說。” “不是吧,你倆發展得這麼快,都到了跟父母交代的時候了。你倆這是剛在山上就把終身大事給辦了?” “嫂子,你想啥呢。爸媽,我回來了。”小青蛇嗔怪她嫂子胡思亂想,八卦沒邊,徑直進屋找她父母去了。 小清的嫂子拉著西木開始說個沒完沒了:“哎呦,沒看出來呀。我就說你喜歡我家小清吧,我跟我婆婆說,她還不信。我看多好的一個後生,你倆多般配呀。你這麼大年齡都沒成個家,父母肯定急死了,這下可好了,兩全其美,倆好湊一好,齊活。” 女人說話快還帶著一點方言,西木不想解釋,笑著聽著。 “我家清兒就是有福,能嫁到城裡這麼有錢人家,真是慕容家祖上燒高香了。我跟你說,今天鎮子上的老李屠夫新殺了一頭豬,一大早我就搶了十斤,讓我娘家弟弟又給送了三隻自家養的大公雞,我婆婆做肉勾雞、肉燉魚最拿手了,那叫一個香,馬上就燉好了,今天多吃點,補補身體。” 這個女人不僅說話快,還連珠炮似的,西木一句話也插不上,索性就享受著,不過女人這麼說,西木倒也很愛聽。 這時慕容清的母親叫西木進屋說話,這才止住了慕容家媳婦的嘴。慕容清父親見西木進了屋,帶著他們一起進入了書房。 慕容家主對西木很客氣,禮讓道:“坐,西木。剛聽清兒回來說,你能幫她辦理,上清北念書?” “啊,我一鐵哥們的父親是清北的院長,跟他說說,應該沒問題。” “這事可非同一般,那是清北,哪能說進就能進,哪有這麼容易?” “叔,我之前給朋友家一孩子辦過,現在學院都有自主招生,想辦法弄個特長生,或者藝術生啥的,還是有運作的空間。” “我們當然想讓清兒上清北了,可這事太麻煩你了。” “啊,沒事,把小清的準考證和簡歷給我拍個照,我辦著試試,辦成了更好,辦不成咱上個其他的院校也行,趁現在還沒提檔,現在趕緊運作還來得及。” 小清母親在旁邊問道:“西木,這要花多少錢?” “嬸兒,不用花錢,人家能辦就辦了,辦不了會告訴我。” “這感情好,那就勞煩你給幫忙看看,你也別為難,辦不成也沒事。” “好,我不是個莽撞的人。您二老放心。” “真是個好孩子,比我家雪兒成事多了。以後我家雪兒要跟你多學學。” “咳,嬸兒,這,慕容雪他也很優秀,隻是沒遇到一個適合他的平臺而已。” 已近晌午,到了吃飯的時間,慕容家媳婦高興地擺桌凳、拿碗筷,先把一盤盤調好的涼菜擺在桌子上,最後準備了四個大盤子,把肉勾雞盛得像兩座小山似的擺在桌子的兩邊,再將肉燉魚盛在兩個大盤子裡擺在桌子的兩邊。 收拾停當時,一個女孩帶著周城他們三人開車回來了,每個人手裡還拎了好多土特產。 一下車,女孩就喊慕容清。 謝同學見到西木就喋喋不休地講鎮子上的趣事,無非是鎮上的人怎麼圍觀他們啦,沒見過這麼好的車啦,這麼洋氣的女人啦,這麼白的男人啦,等等一堆無聊又世俗的事。 聽見有人喊,慕容清走了出來沖著來的女孩說道:“葛曉娥,你怎麼和周哥他們一起來了?” 女孩眉飛色舞、歡天喜地、手舞足蹈地講道:“今天太神奇了,我在鎮子上閑逛,結果我看到了一輛非常非常霸氣的霸道(其實是高配路虎,女孩不懂車標。)就停在了我的身邊,然後車上下來了兩個好帥好帥的哥哥,帶著墨鏡,穿著隻能在電視劇裡才看到過的潮服。” 女孩頓了頓,卷了卷鼻子,聞著飯菜的香味,繼續講道:“車後麵又出來個超酷超酷的姐姐,那個範兒,簡直酷斃了。我第一直覺就是北城的演員來咱們這鎮子選景來了,體驗生活、拍攝電視劇來著。” “他們不是演員。” “我趕忙跑上去,讓他們給我的衣服上簽名。你說咋的,他們說他們不是演員,是來這玩的,我那叫一個失望。他們問我這裡有啥好玩的,好吃的,我說了一堆,他們也聽不懂。後來聊著聊著,聊到你是我同學,你說神奇不。” “你跟他們還聊什麼了?” “他們說昨天在你家住來著,兩個男人睡一張床,兩個女人睡一張床,那叫一個別扭,那叫一個慘烈,第二天起來那叫一個無法麵對,笑死我了。那個酷斃了的姐姐最後跑到車裡湊合了一夜,睡在車裡,多憋屈呀,北城的人就是不一樣,咱們城裡的人沒法和他們比。” “他們是北城人啊?” “你說咱們鎮上啥時能開個大酒店、大賓館啥的,以後來咱們這裡旅遊的人就會多起來,咱們的鎮子也就不會那麼窮得叮當響,北城來的人也就不用沒處休息,到處湊合了。” 西木這才知道,他發高燒那晚,周城他們三人跑了一圈,鎮上愣是沒有個像樣的酒店,沒法跟慕容家乾凈又雅致的環境相比,最後大家一合計,慕容雪去發小家睡,慕容清和爸媽一個屋,周公子和謝同學在上屋的次臥,周欣雨和慕容家嫂子睡東邊大屋,兩個孩子睡東邊小屋。 到了後半夜周欣雨實在是受不了小清嫂子睡覺亂撲騰,躲到車裡湊合了一夜,謝同學也是越看周公子越沒法麵對,最後在客廳沙發上湊合地睡著了。 昨晚隻有西木睡得最舒服、最愜意,那叫一個夜進合德、香榻軟噥、以輔屬體、無所不糜。“哈!哈!哈!”西木自己開心地胡思亂想了一通。 “曉娥,你咋知道他們是北城的人?” “嫂子,人家開的車是北A,不是北城人還是你青山人?” “哦,哦,看我這腦子,沒注意這個事。光想著城裡人來咱這玩玩就好了,沒成想他們是北城人。” 說著慕容家媳婦更興奮,更高興了。 葛曉娥對慕容清又開始了念叨:“他們都說你特別漂亮,是少女版的金美喜呢,還開玩笑地問你在學校裡是不是有可多男同學追,我說才不是呢,我們沒覺得你有多漂亮。你平時不怎麼愛說話,性格內向,高冷孤僻,拒人千裡,好像隻有一個男生追求過你。” “你們還聊這事啊。多尷尬。” “他們問我追你的男孩是誰,我就跟他們描述咱們班裡的校草兼學霸的方誌祥。結果,正說著,方誌祥竟然也在鎮子上轉悠,好像是買什麼東西,我跑過去跟他打招呼,還把他拉到他們跟前介紹,這就是追求你的男生。你猜他們怎麼說?他們竟然說咱們的校草配不上你,我一下子就蒙圈了,他們北城人的審美跟咱們不一樣。” 西木在一旁聽著女孩嘰嘰喳喳地跟慕容清說個不停,慕容清在同齡的孩子裡確實屬於寡言少語,尤其在外人麵前少了些該有的活潑,多了些不該有的老成。 其實在西木看來,這沒有什麼不好,他們慕容家的人都沉默寡言、不茍言笑、惜字如金、高冷含蓄,尤其是慕容雪,不善言談,平時臉上沒什麼表情,即便這樣,這一家人,讓人就是想多看兩眼。 “木頭,你沒和我們一起去鎮子上太可惜了,碰巧遇到慕容清的同學,這女孩特有表演天賦,要是簽約南鑫公司絕對是個一流的諧星,學她老師的一舉一動都快笑死我們了。” 說著周公子現場用當地話表演了一段:數學老師敲著黑板,斜著眼,喊道:“都高三了,還吊兒郎當的,腦子都被驢踢了。”然後拿起粉筆頭朝一個個不學習的男同學扔去,還不忘說他的口頭禪,“高三不努力,高中三年白吃米;高三不努力,將來有你出苦力。” 西木被周大公子逗地大笑了起來,想這貨不當演員都是演藝界的損失。 葛曉娥在慕容家一點也不見外,一聲一聲地叔叔嬸嬸、哥哥嫂嫂地喊著,那親昵勁倒顯得慕容家的人是客人,她和慕容家媳婦才是這家的主人。有這樣個能說會道、幽默機靈的女孩和慕容家媳婦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諢罵俏,把這一群人逗得也是輕鬆自在。 吃完午飯,西木一行人收拾東西開車上路。這時沉默寡言的慕容家主發話了,讓慕容雪跟西木一起去北城修車去。 西木說不用了,都成朋友了還談什麼修車啊。但是慕容家主非說不行,是她家女兒犯的錯誤一定要承擔。 西木看慕容雪已經收拾好行李,一副進城的架勢,再說西木打心眼裡喜歡慕容雪,也願意一路上有他相伴,就高興地沖著慕容雪說道:“好吧,但是到了北城你就是客人,要客隨主便,讓我也盡一盡地主之誼,不要跟我客氣。” 這時葛曉娥聽見慕容雪要去北城,說什麼也要跟著去,拿起手機就風風火火地打給她家人說:“曉麗,趕快把我放在床上的背包給我拿到慕容清家來,順便告訴媽一聲,我和雪哥去北城呀。” 在場的人都有些驚愕,一個高中畢業的女孩這才剛認識了幾個小時就要跟著陌生人去外地。 在場的人沒有敢應承曉娥的請求,女孩就撒嬌地給在場的人央求道:“哥哥姐姐們放心,我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我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去北城首都看看,哪怕是住在馬路上,我也心滿意足了,求求你了姐姐、周哥、謝哥、雪哥哥好不好嘛。” 曉娥挨個搖著大人們的胳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搖到慕容雪時,更是情真意切、可憐楚楚。 “你媽能同意你一個女孩家跟我們走?”慕容雪問道。 “我早都跟我媽說好了,等高考一結束就去北城看看,我的行李一周前就準備好了,多好的機會呀,天賜良機,不可錯過。” 說著曉娥對慕容雪撒嬌,眨巴眨巴眼睛。 “雪哥,要不讓小清也去北城,我倆好做個伴,我們好不容易高中畢業了,也該讓我們出去見見世麵了,你看他們兩輛車呢,機會多難得啊,足夠坐下我們三個人,雪哥哥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慕容雪為難地看了看西木。 西木應承道:“好好好,都去,都去,反正高考完了,確實應該出去放鬆放鬆了。”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跑著把葛曉娥的背包扛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說:“姐,媽給你包裡放了五百塊錢,可要收好,北城什麼都貴,省著點花” “小鬼,我知道了,你告訴媽放心吧,慕容清也去,我倆正好是個伴。” “嗯,姐你回來後能不能給我帶點好吃的?” “當然了,我多親的小妹呀,等著姐回來。” 曉娥捧著小女孩的臉親了一下,關心地說道:“趕快回家吧,我們坐車走呀。” 說完小女孩連蹦帶跳地跑了,鄉村的孩子不論男孩女孩都是臉蛋通紅、生機勃勃、朝氣蓬勃,就像一隻隻歡脫的野兔,又像一匹匹脫韁的野馬,還像一隻隻雀躍的黃鸝,說竄就竄得無影無蹤,說跑就跑得九霄雲外,說飛就飛得鳥如黃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