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外死亡(1 / 1)

嘆青川 大魚拾叁 5980 字 2024-03-23

小小館驛,雖然外麵看上去其貌不揚的,但內裡卻是別有洞天。   據記載,上一次全國修繕館驛的時候還是隆帝十六年,如今看來,這鄞州郡可真的是不負盛名,就連一座年過半百的館驛都能經營的這般有聲有色,看著眼前扁額上寫滿玲瑯滿目的消費項目,李呈宥和秦子安竟一時間不知道因該贊嘆還是該感慨。   鄞州民風果然別具一格,就連住店都能搞這麼多花樣,怪不得被譽為人間樂土。由於形勢所迫,秦子安也不得不暫緩復仇大計,畢竟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還談何復仇。   一路走來見到最多的不是各地風景,而是隨處貼滿的通緝令,城、縣、村、寨,無奈就連館驛門口的食槽上都貼著二人的畫像,此次官府對於二人罪行的宣傳力度之強,說是鋪天蓋地也絲毫不會顯得誇張。   畢竟是一連奔波了三日,此時的倆人可以稱得上是饑寒交迫,喚來驛卒,讓他從後廚盡量挑著好的上,三天吃一頓,當得吃頓好的!   酒足飯飽之後,不待吩咐,就有幾名雜役模樣的小子抬著兩口大木盆走了進來,說是稍晚些會有熱水奉上,供客官解乏消疲之用。   小廝臨走時對著李呈宥使了個眼色,李呈宥本著雖不懂,但絕不露怯的精神,回復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不消半刻,幾名衣著暴露的半老徐娘便邁著蓮步翩然而至,一個個濃妝艷抹通體飄香,進屋不問三七二十一,上來就開始扒李呈宥的衣服,畢竟是少年,自知難逃此劫的他,僅僅反抗了幾下便敗下陣來,臨了還不忘了有福同享……最終,在他的強烈堅持下,此刻扮作癡傻之人的秦子安也有幸獲得了兩名嬸嬸的疼愛。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縱使是再被動,那被動接受的也是愛,而這份愛,同樣是經不得半分褻瀆。   美艷無雙的嬸嬸臨走前在李呈宥的白嫩額頭上狠狠的嘬了一口,並深情款款的拋來一個明天見的眼神這才戀戀不舍的離去,反觀秦子安,伺候他的那兩位早在一個時辰之前就罵罵咧咧的摔門而去,臨走前還頗為幽怨的瞪了李呈宥一眼,眼神若是能殺人的話,那兩位嬸嬸便可榮登殺手排行榜首位了。   他不知道秦子安做了什麼才躲過一劫,當李呈宥將自己快要散架的身子泡進木桶的時候,秦子安這才幽幽的道出一言。   “我……不乾凈了。”隨後便是兩行清淚流下,然後一臉生無可戀的將自己整個人埋在盛滿熱水的大木桶之中,久久不曾冒泡。   李呈宥一番慷慨激昂解說,這才使得秦子安鬱結的情緒好了許多,作為一心隻向顧言冬的他來說,自己現在的行為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不忠了,並立誓,此等有違夫綱之舉,日後當杜絕之。   與秦子安的單純不同,李呈宥自小便隨父混跡於官場,他家阿母走的早,一直都是李老太爺將他帶在身邊,兄長幾人又是遠調為官,所以,李呈宥在入仕的那年便深諳官場之道,縱橫風月那也隻是常態而已。   年少縱覽風月窩,老來隻嘆不留情啊!   大床房的床果然大,而且軟,不得不贊嘆鄞州人民的聰慧,整整好幾張羊皮縫起來的袋子,然後往裡麵蓄滿清水,置於榻上,便成為了一張讓人躺下就隻覺身在雲端的床墊。   李呈宥很享受,秦子安卻很難受,並無情的吐糟了半宿,依他之言,這種躺下就晃來晃去的褥子,讓人一刻都睡不安穩,就更別提羊皮袋子裡咣當作響的水了,他現在一想起來還犯惡心,伴著那股子時有時無的羊膻味兒,總是覺得睡在一堆下水上,體感極差。   一顆銀豆子價值在二人食過這頓豐盛的午飯之後,徹底被榨乾,不過,當他們見到那兩匹毛發被打理的油光鋥亮的高頭大馬之後,又覺得這顆銀豆子花的是物超所值。   驛卒熱情的送出二人好遠,走出老遠之後,秦子安還仿佛能看到那人在對著自己不停的揮手,就像是親友之間的送別一般。   穿過這座絕對逾越建製的高大牌樓,二人便正式踏上了屬於鄞州治下的繁華縣城,銅鼓。   遠觀便就熱鬧非凡的銅鼓縣,近看更是熱火朝天,選擇性地忽視掉那貼的到處都是的通緝檄文,二人不費吹灰之力便進了縣城,城門口的那群兵卒仿佛是一堆堆的行屍走肉,在這裡,仿佛沒人會在意你是否是朝廷要犯,以至於就連兵卒當差都顯得如此的漫不經心。   “若是四海之內皆如此處,那人生可就太有趣了。”李呈宥牽馬嘆道。   “你想得美,若要天下皆如此,帝國早就亡了。”秦子安翻了個白眼,安樂的生活最為消磨人的意誌,不然傳言的靈帝滅國是因為什麼。   “先找個地方把牲口存了,鄞州港距此隻有兩日路程,無需急於一時嘛!”   秦子安現在有些茫然,他自從離開錦陽,他就對於未來沒了任何的規劃,原本滿腦子都是復仇,他也隻需要依照名單上的人一個個殺下去就完了,而現在,復仇的計劃中斷了,他也就一下子變得無所是從起來。   “啪!”的一聲,李呈宥對著他的腦門就是一巴掌。   “出來了就先保住命,把自己活踏實了再去想別的,你瞧瞧你這些年過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消失的五年去了哪兒,但是你現在就像是個沒死透的大粽子,缺魂少神的!”   隨便找了個客棧投店,兩個人閑的沒事在街上晃悠,反正這兒的官兵形同虛設,他們也自然不用擔心發生意外。   有些時候,打臉的事情說來就來,才走過一個街角沒多久,就有一隊巡邏的兵卒將二人攔了下來,不過好在就隻是盤問了一些尋常的事宜,但……此舉確實驚得二人出了一身冷汗。   “沒事還是少在外麵晃蕩,要逛你自己逛去,我要回客棧了。”突如其來的盤查讓秦子安瞬間興致全無,搖著頭便要往回走。   可就在秦子安轉過身來的時候,卻又見到了先前盤問他們的兵卒正調頭往回走。   “剛才忘記問了,吶!這二人,你們見過沒?”頓時兩張明晃晃的通緝畫像懟在了秦子安的臉上。   李呈宥見狀一個箭步上前接過那兩張畫像,那張滿是麻子的臉上頓時堆起一副燦笑:“各位官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這朋友是個癡傻呀!”說話的工夫,為響應李呈宥的話語,秦子安不自覺的流下了口水……   “官爺,小人不曾見過這二人,呃……不過,敢問這二人犯了何事?”李呈宥弓著身子搓著手,活活一副市井賤民的形象,再加上旁邊這位一臉狗皮膏的傻子,那兵卒聽聞他並不知曉後,便一把奪過畫像滿臉嫌棄地快速離開了,好像光是與這二人站在一起都會有損形象一樣。   秦子安見他們走遠之後,伸手抹了一把哈喇子,隨後說道:“這兒待不了了,明兒一早我們就得走,得盡快趕到鄞州港,就算是跑路,起碼在那兒還能多條水路!”   銅鼓縣的府衙之中,縣丞老爺煩躁的將桌子上的茶杯一股腦的都掀了出去,一通乒乓亂響之後,仆役丫鬟什麼的瞬間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小心盛怒的老爺再拿自己當了出氣筒。   “媽的!朝中盡是些蠢笨之人,這要怎麼抓?笑話!通緝檄文貼的天花亂墜,真當天下人皆為癡傻之輩?!”縣丞祁茂才猛拍案幾,一旁的縣令竟是一臉的苦笑模樣。   “誒呀!茂才呀!何苦發這麼大火氣嘛!傷肝啊!”縣令周仁發溫聲勸道。   聞聽此言,立於墻角的蔡主簿亦是滿臉的苦笑狀:“祁兄,你消消氣嘛!在小弟看來,這也算不得什麼麻煩事嘛!”   “對啊!對啊!你看蔡兄弟都這麼說了,你置哪門子氣嘛!”   拖過凳子重新坐下,雙肩一起一伏的喘著粗氣,可見此人著實氣的不輕。   “如何處置?!”   見他火氣漸消,主簿邁著小碎步走上前來,一邊挑著眉毛一邊俯身輕道:“上頭不就是要抓兩個人嘛!從仵作那兒弄倆外貌近似的不就完了,如果不像,我再去尋我家大兄前來,易容嘛!小事爾,舉手之勞!”   主簿一席話講完,祁茂才的表情眼看著越來越精彩,最後都隱隱有些眉飛色舞的意思了。   “嘿!周兄,此計可行否?”   “我看行!”   次日清晨,一陣刺耳的鑼鼓之聲傳遍縣城的大街小巷,隨後便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地呼喊。   “喜報!喜報!朝廷重犯於昨夜緝拿歸案!朝廷重犯於昨夜……”   “重犯?緝拿歸案?誰啊?”秦子安和李呈宥聞言一愣,他們之前經過城門的時候清晰的記得,最為顯眼的就是他們二人的畫像了,除此之外也沒見別的可稱之為重犯的了。   隨著一聲聲的喜報,原本寧靜的街市上片刻之後頓時變得熱鬧起來,人群一波一波的朝著縣衙的方向湧了過去。   “走,咱也去看看。”   秦子安則表示沒有興趣,自己沒被抓就不錯了,難道還要上趕著往衙門裡送?何時聽過這個道理?!   “去嘛!去嘛!鄞州這種事情可不多見,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除了我倆,此地還有誰能稱得上是朝廷要犯?”   “不去,不好奇。”   “……”   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片刻之後,兩個包的像粽子一樣的人出現在縣衙門口,但就在他們看到那門前的兩具屍首的時候,瞬間原地石化了。   “這……”   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便就見到自縣衙裡走出一人,那人高約四尺,體態豐腴,一縷青須自然的垂於胸前。   “諸位早上好啊!這麼早叫來大家呢,是要宣布一則喜報,想必大家方才也都聽到了,吶!諸位請看,就是這二位。”   此時,從一旁走來兩名兵卒,一左一右的將地上的兩具屍體連帶著停屍的板子一同立了起來。   “看!這二人便是通緝令上的人,他們生前皆是窮兇極惡之徒,據說還聯手屠戮了十穀縣縣令一家四十幾口,可真的是人間慘劇啊!”說罷,這縣官還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就好像死的是他家的人一樣。   “如今要犯伏誅!銅鼓縣將重歸太平!哈哈!”隨著此人話音落下,整個縣衙前頓時叫好聲此起彼伏,包括李呈宥和秦子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就這樣在自己麵前死了?倆人現在還稀裡糊塗的,盡管如此,他們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鄞州這片地方,不會再有二人的通緝令了,包括畫像,相信過不了今天就會被全部撤去,畢竟,自己已經死了,又有誰會去通緝兩個已經死掉的人呢?   返回客棧之後,二人瞬間心情大好,李呈宥更是喚來小廝點了一大桌子菜。   “當當當”房門被叩響,但就在李呈宥剛剛拉開房門之際,他卻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隻見一柄黝黑的大砍刀此刻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位兄臺,有話好說!你我素昧平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這是何必……”李呈宥雙手攤開,梗著脖子一動不敢動。   來人身高七尺有餘,進房門的時候甚至都要躬身才可,秦子安這時也懵了,這又是誰?莫不是自己遇到劫匪了?   “嘿嘿嘿!飯食不錯嘛,看樣子,老子來的正是時候!”一把抓過一隻燒雞,一口便咬下小半,也不吐骨頭,就這麼咯吱咯吱在嘴裡一通亂嚼,聲音聽著賊瘮人。   “這位兄臺,不知……”秦子安剛要出言詢問,卻被那大漢揮手打斷了,在一口飲乾了酒壺之後,這才悠悠的打了個酒嗝。   “秦子安,李呈宥是吧!”壯漢一邊啃著燒雞一邊說道,但接下來秦子安和李呈宥卻是震驚的如遭雷擊。   “呃……您是不是認錯人……唔”一條被啃了一半的雞腿瞬間被塞到李呈宥的口中。   “少廢話!老子叫趙佑良,我要加入你們,不然,我就乾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