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王騰便沿著預定路線,悄然下了青鳳嶺,四人四馬避開人群快速北上。 一路,王騰目睹困乏,流移四散,越是接近徐州,村落越是稀少,往往十不存二,鄉民百姓攜老扶弱,不絕於路。及其在者,鬻賣妻子,生相捐棄,死亡委危,白骨橫野,哀呼之聲,感傷和氣。 還路有匪盜,對著百姓流民上下其手,動足遇掠,開目睹寇。有的匪盜看著王騰四人竟然有馬,意圖槍馬,卻被廖化一人殺的潰散。 馬兒每日行進六十裡,八日後,四人抵達小沛西郊附近。 小沛,地處徐州之東北,乃漢高祖之故裡。昔日繁榮時,遊人如織,而今卻是滿目瘡痍,遊兵殘將,渾渾噩噩,紛紛沿著大道逃亡梁國。 “先生,小人適才問了幾個百姓,說前麵在打仗!好像是呂布派兵殺來了!”廖化一臉沉重,“前方路過不去,聽聞呂布大軍攻破小培!現在西郊附近全是亂兵!先生,我等還去小沛?” “已經被破了?”王騰一愣,沒想到劉備怎麼不經打,這麼短時間便被破了城,想了想,想起一些歷史所載,好像劉備這次又丟了妻子,一人逃了?連關張都沒帶? “元儉,通往梁國可就是我等這一條道路?”王騰皺起眉頭,想起劉備這會說不定正在遭人追殺,心中一動,連忙對著廖化道:“元儉,為我披甲!你等速去尋人,然後在此處,弄出一些聲響!” “諾!”雖然不明白王騰要做什麼,但還是恭敬地從另一匹馬上取出一副鎧甲,這是王騰攻破滿隆府邸,搶來的三副鎧甲之一。 而後四人尋了一處山穀,王騰單槍匹馬守在穀口,廖化等人則威逼利誘之下,抓了幾十個散兵,在穀內埋伏起來。 “走!走!” “躲開!” 一些逃來的士卒百姓,見穀口有人把守,一時間不敢進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怕被眼前這名小將給殺了。 見人越來越多,王騰道:“本將王猛!特來阻擋追兵!你等快速通過,不許在穀內逗留!否則生死勿論!” “啊!” “多謝小將軍!” 眾人一愣,聽到不是呂布軍,紛紛大喜,有些人向王騰一拜,拉著妻兒老小快速走入穀內,往梁國方向趕去,連一些潰兵也急匆匆的離去。 幾乎瞬間,穀口人群便消散一空。 但讓王騰好奇的是,原地竟然還留有數十名士卒,為首一名大漢,也目露好奇,正一年驚訝盯著自己。 “敢問將軍,是何人麾下?為何願意在此獨擋追兵?”那大漢好奇問道。 “你是何人?”王騰來了興趣。 “我乃下邳夏侯博,添為玄德公麾下校尉,雖不知將軍名諱,但見將軍在此阻攔敵軍,末將願效一臂之力!” “夏侯博?”王騰心中完全沒有印象,畢竟劉備麾下幾個大將名傳千古,其餘人不記得也很正常,試探道:“夏侯纂是你何人?” “那是我族兄!小將軍認識我家兄長?”夏侯博一臉驚喜,拱手道:“莫不是小將軍是我家兄長請來的援軍?今日城破,猝不及防,我等來不及突圍,便與主公失散!您若是我兄長請來援兵,那便太好!還請將軍速發兵救我主公!” “夏侯纂?” “是呀!” “不好意思,不認識!” “額!那將軍認識關將軍否?” “關羽?” “是呀!” “不好意思,不認識!” “額,那將軍認識張將軍否?” “張飛?” “是呀!” “不好意思,不認識!” “額,那將軍認識陳校尉?” “陳到?” “是呀!” “不好意思,不認識!” “額,那將軍是認識我家主公?” “劉備?” “是呀!” “不好意思,不認識!” “額……”夏侯博頓時懵逼不已,敢情眼前這位誰都不認識,茫然道:“既然將軍與我主公、眾多將軍校尉非親非故,那為何在此處抵擋追兵?”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王騰見這小子傻愣愣的,眼神看著前方,也不跟其廢話,“既然你想幫我,那便領著人入穀去,聽從我麾下之令便是!” “可是……呂布可是派了張遼、高順兩名大將,兵馬數萬啊!以關、張二位將軍萬夫莫擋隻能也隻能避開鋒芒啊!”夏侯博一愣,規勸道:“還是讓我在此處協助將軍,可好?起碼人多!” “嗬嗬!”王騰心中開始對夏侯博起了好感,好笑道:“放心!聽我之言,入穀去!待等到劉玄德,有我王猛在,此處無人能過!” “這……”夏侯博心中猶豫,但最後還是拱手道:“請小將軍放心!末將這便入穀!” “速去!追兵將至!莫要壞我大事!”王騰耳朵一動,眼睛望向前方,隻見前方下坡處似有塵土揚起,當即下馬,耳朵趴在地上。 “踏踏……隆隆!”感受到耳蝸的震動,王猛起身,大聲道:“快!入穀!追兵來了!” “好!” 夏侯博一聽,知道自己不能亂了眼前將軍的事情,當即領著自己數十人快速入穀而去,碰到廖化之後,當即與之一同聽令。 果不其然,須臾便有兩騎瘋狂趕來,而在兩騎之後,便是數百騎兵正也在瘋狂追逐。 幾乎眨眼之間,逃竄和追殺之人便靠近穀口處。 “苦也!” 一直伏在馬背之上,躲避後方箭矢的劉備,抬頭看見前方有人攔路,頓時心中大哀,長嘆起來:“往我一世英明,今日便要葬身此處!悔不當初啊!” “主公!您且稍後,待末將開路!”位於劉備之後一個馬位的陳到,見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眼睛一紅,當即取出一把大槍,開始策馬狂奔。 “哈哈!好!”劉備聞言,心中似乎迸發出無限勇氣,抽出肱骨雙劍,豪氣道:“今有叔至,你我聯手殺出血路!” “殺!” “殺!” 劉備、陳到二人齊聲喝道,不再理會身後追兵,一臉悲壯,像王騰沖殺而去。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看著前方穩如泰山的戰將,劉備此時手中冒汗,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陳到此刻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投奔主公以來雖然沒有安頓過,但主公著實體諒自己,之前還有二將軍、三將軍引開追兵,今日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大不了今日便一死謝主公知遇之恩。想到此處,陳到手中大槍更是握緊幾分。 然世間事情總是出乎預料,正當劉備、陳到二人準備死命拚殺之時,便聽到前方那名小將朗聲道:“玄德公先行!敵者有我抵擋!” 說罷,王騰策馬幾步,讓開通道。適才王騰聽到有人在喊“休走了劉備!”,王騰便知曉眼前之人便是劉備,大耳,手長! “什麼?” “什麼?” 奔馳的劉備愕然,眨了眨眼睛,心中十分確定自己完全不認識此人。但戰馬速度已經起來,幾乎瞬間變通過穀口。 “敢問將軍大名?”匆忙間,劉備以為王猛竟然敢阻攔追兵,隻能回頭大聲問道。 但可惜,王騰此刻的專注力全部在奔馳而來西涼騎兵身上。 另一邊,張遼領著數百騎正追著劉備,身後還跟著數千步卒,但頃刻間劉備竟然不知蹤影,卻有一人一騎攔在大路之上。 “呔!王猛在此,誰敢一戰!” 一聲大吼,宛如炸雷,震耳欲聾,尤其王騰站在穀口,兩邊的陡坡像一個喇叭狀向外延伸擴展,聲音更是傳播的猛烈。 “什麼!” “籲!” 前方地形和道路忽然變窄,再加上宛如雷鳴般的吼聲,沖在最前麵的張遼,猛地急忙勒馬,好生安撫戰馬一番。 張遼一停,身後的西涼騎兵也跟著慢慢停下。 “這……”胯下戰馬因為驟停,正來回打著轉。張遼環顧四周,隻見前方道路收緊,越往前越窄,兩邊也開始隆起陡坡,陡坡上是密密麻麻的樹木和草叢,心中一咯噔,而目之前方卻隻有一人阻路,心中頓時驚疑不定。 “將軍……” “這……” 副將劉何、高雅和校尉李黑、陳衛、趙庶、李鄒等人見狀,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一邊打量著王騰,一邊等著張遼之令。 “呔!王猛在此,孰敢來戰!爾等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所欲何為?” 張遼聞言,眼睛盯著前方,可是對方陌生之極,若是劉備麾下,自己總歸見過眼熟,但眼前之人,張遼心中想遍了劉備麾下將領校尉,卻還是沒有印象。可觀其年齡,好似不大,莫非這是曹操援兵? 想到此處,張遼詢問左右,“此乃何地?地勢不容小覷!” 高雅答道:“將軍,此地名為千鬆穀,穀呈東北西南走向,東北為小口,西南為大口,長約五裡!那人便是在小口,入穀之後,有許多鬆木,越往西南走,穀越大,至少可藏數萬兵馬!將軍當心才是!” “千鬆穀?”張遼心中一動,頓時決定不可輕舉妄動。 於是策馬向前,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阻攔我徐州大軍?” 張遼生性謹慎,一人獨攔大軍,十分蹊蹺,但是不是故作疑陣,心中又十分不確定,再次威懾道:“速速讓開道路,否則大軍過處,寸草不留!” “哈哈!太原王猛,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可敢一戰!”王騰絲毫不懼,明知張遼欲問自己是何人,但王騰就是不說。 “太原?並州?”張遼一愣,心中開始快速急轉,並州太原王氏?如此說來,此人不是劉備麾下,而沛國靠近梁國,莫非此人果真是曹操援軍?如果是曹操援軍,說不定已經大軍沖鋒,而此時卻隻有一人在此,所以此人要麼是虛張聲勢欺詐我等,要麼就是曹操前鋒,一人在此為虛,大軍埋伏在其後為實? “我乃雁門張遼!敢問小將軍可是太原王氏之後?”張遼在此問道。 “哈哈!原來是雁門張文遠!失敬!”王騰也沒想到竟然是張遼親自追殺劉備,但神色依舊冷峻,冷聲道:“不過!此乃戰場,休要攀附!張文遠,劉備我王猛保了!來吧!久聞張文遠驍勇善戰,今日王某願討教一番!” “殺雞焉敢用牛刀!”張遼還未答話,身後一人便已經出列。 “將軍,此人囂張至極!待末將取其狗頭!”原是校尉李黑。 張遼點頭,李黑有不俗武藝,也是如今徐州大軍裡數得上的人物,曾經相助溫侯殺董卓,雖然趕不上自己與高順、魏續、成廉等人,但足以鎮守一城,倘若有其試探,自己也更好的觀察其是否在虛張聲勢。 “諾!”李黑一聽,嘴巴咧開,大叫一聲:“殺!” “來者通名!”王騰見張遼竟然不肯來,心中頓時有些失望。 “雁門李黑!小子受死!”李黑打了一個名號,頓時持著一桿長槍,殺了過去。 “好!”王騰見狀一喜,當即拍馬而去。 “殺!”兩人同時大吼, “踏踏、踏踏!”急速的馬蹄聲響起,兩人瞬間相交。 “當!”槍矛相撞,刺耳的金屬碰撞音響起,濺起耀眼的火星。 “撒手!”李黑忽然感覺對方槍似泥鰍,跟自己搶接觸剎那間,轉換方向,槍身頓時打在自己左肋。 “不好!”李黑自忖武藝不俗,可戰場相遇才知山外有山,隻覺前方傳來大力,胸中氣血激蕩,五腑湧動,虎口出血,槍落在地,口噴一口淤血,掉落馬下。 “什麼!” “一招!” “嘶!” 眾人大驚,張遼更是驚訝不已,李黑武藝已入三流頂峰,尋常人哪裡是其對手,特別是其力氣大,抗兩百斤不再話下。 “快!去救人!” 張遼話音剛落,副將劉何已經沖了出去,直接擋在王騰前麵。 “李校尉,可曾有事?”見李黑緩緩爬起,劉何心中鬆了一口氣。 “哎呦……”李黑慢吞吞的起身,想起剛才驚險的一槍,若不是王騰留守,自己早已死了,朝著王騰一拱手道,“多謝將軍不殺之恩!” “這……”劉何也是一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連忙回頭看了一眼張遼。 “奇怪!”張遼見狀,立即策馬上前,心中疑惑更甚,關鍵時候還留手?“王猛,你這是何意?” “哈哈!我王猛與你等無冤無仇,何必痛下殺手!張文遠,王某說了!劉備我保了!要想從此過,今日休想!”說罷,王騰繼續持槍,道:“何人敢來受死!” “這……”包括劉何、高雅、陳衛、趙庶、李鄒在內,張遼所有麾下都麵麵相覷,假若是李黑戰敗之前,眾人還以為王騰是虛張聲勢,但從剛才一個回合將李黑挑落下馬來看,王騰實力不下張遼高順等人。 聽到王騰再次邀戰,劉何不由得拉著李黑退回陣內,一事也不敢出手。 “是戰是退?”張遼陷入天人交戰,王騰如此做法,覺得是有恃無恐。自己按照溫侯之令擊破了沛縣,也算成功。但是不是要冒險繼續追殺劉備? 這個千鬆穀地勢太過險要,假若大軍齊出,那王騰定然難擋,可是大軍貿然入穀,若是穀中有埋伏,則如何?如今也是秋季,那鬆林可是一點就著啊! 若就此退去,實在心有不甘!劉備是溫侯心腹之患,也恨溫侯入骨,倘若今日放過此人,他日其反撲歸來,我徐州大軍又該如何?再者,那王騰武藝不差,連李黑不是對手,足可見劉何等人也不敢出手!他們不敢出手,那便隻有圍攻,或者我親自出手,亦或者全軍突擊! “呔!”王騰見張遼已經陷入兩難,槍指著劉何、高雅等人,再次大吼:“戰又不戰,爾等鼠輩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