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三終於收拾好自己那亂七八糟的心態,決定去見見二爺。 可是當他掀開竹簾的時候他見到的不是一位威嚴的山君,神秘的二爺,位高權重的帝國將軍。 老頭子和老槍搭上了話,聊的正開心。 對力量的恐懼同樣在這位頑固的老獵人的心裡消失了。 老人見多識廣,老槍則更多的聆聽。 什麼當年想追自己的漂亮女孩能從街頭排到巷尾,出個門都得小心不要被黃花大閨女給哄騙了去,荒郊野嶺偶遇的俊俏帝國女軍官一見傾心,走到哪裡都會招蜂引蝶。 總會有一群小年輕來找自己決鬥,又總是打不過自己等等。 虎二聽得已經快按耐不住自己那顆年輕的心臟了, 他實在是太想好好教育教育這個老東西了! 猴三心裡的那種別扭,神奇的就這麼在老人的吹牛打屁裡煙消雲散。 對猴三來說,二爺還是二爺,就算是二虎也還是二爺! 老人始終都是將軍,就算是個喜歡吹牛的老不羞也還是將軍。 他始終都是猴三。 選擇的機會往往隻有一次,做出了決定就應該落子無悔。 恩怨也好,悲喜也罷, 杯酒作罷,歡喜相逢! 隻是他真的快累死了,不然猴三甚至想要和這位將軍比一比酒量!會打架的不一定會喝酒! 見過了麵,老東西始終沒提誰付賬的事情,虎二隻能默默的記了一賬,8月6日,老東西欠我一頓飯錢,還打了我兩下,下黑手。 當然不敢直接寫下來,萬一被老東西發現,那可就是好一頓毒打,虎二記得是心賬。 還是那句話, 我未壯,壯則有變! 一頓飯吃了有多久虎二不太清楚,但天色是暗了。 “黑爺,我們住哪裡?” 老東西安撫著撐得有點難受的傑瑞,晃晃悠悠的走到哪裡算哪裡。 “還能住哪裡,黑爺我出的是公差,當然是住公家的!” 虎二撇撇嘴,什麼人哪, 宿舍哪裡有自己的毛皮大床舒服! 這老王八蛋真該死啊! “呦嗬~~還不太滿意是吧?小事兒,” 老人指了指鎮子中心的方向, “剛好還有時間,帶你去見一個人,” “真虧你一直沒問,耐力不錯,” 老人似乎很滿意虎二的慎重,語氣裡滿滿的高興! “看來是精力還剩的多,今天晚上還有一節課,老人家我當年就是靠著這一節拿手的課程,才獲得了帝都“年度優秀教師”的稱號” “嘖嘖嘖,你是不知道當年那幫酸書生是有多能卷啊,也就是我,換了其他人,都不好使!” 老東西又開始炫耀自己輝煌的教育歷史,仿佛在很多年前,他真的是一個好老師。 老東西感慨了一番自己的光榮歷史之後,就帶著虎二往檢測所走,在哪裡,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不管自己用的是什麼手段,至少他沒有違背和小丫頭的諾言,至於虎二幼小的心靈,老人習慣性的忽略。 從這裡走到目的地如果一隻用老家夥的這種一步三搖的走法,估計能走一兩個小時, 虎二走著走著就會不自覺的走到老頭子前麵。 仿佛在追趕什麼, 老人沒心情去理會虎二焦躁的心情。 他不喜歡日落,一點都不喜歡, 萬一這輪輝煌的太陽一旦落下就再也不能升起呢? 萬一自己熬不過這漫漫長夜呢? 萬一自己真的再也動不了了呢? 但是今天的日落不一樣, 小鎮的日落不一樣, 老人不在憂慮未來,因為未來已經在他的手裡嗷嗷待哺。 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打磨這柄利刃,賦予他鋒利,賦予他思想,賦予他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要打造一個劍鞘,能容得下他預想裡的劍的劍鞘。 即使再著急,即使再危險, 劍鞘不成,他不會過早的為這柄兇器開鋒。 現在是無數個磨劍的步驟之一, 開拓者一旦認準了一件事,隻要自己還能喘氣,就絕對不會放棄。 黑夜裡的沉默,黑夜裡的溫柔,黑夜裡的風情, 他要虎二一一體會。 在這一前一後的不斷反復中,虎二逐漸厭煩了自己焦急的腳步, 著急什麼!? 該死的老頭一點不急,自己反而慌慌張張的要加速。 老東西喜歡裝模作樣,那他也裝模作樣唄。 逐漸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和老人並肩而行,一步三搖,晃晃悠悠,懶懶散散。 這根本就不像一位真正的強者, 問題來了,強者又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自己當山君的時候的冷漠,高高在上麼? 虎二不感覺自己的選擇有問題,那時候的他必須要展現自己的爪牙,展現自己的力量。 強大和弱小是一道天塹,他既然是跨過了壁壘的進化者,自然應該去宣告自己的存在,獲取自己的地位,發出自己的聲音。 弱肉強食,自然是最對的真理。 不然呢? 一定要收斂自己的力量,去遵守那些連直立人自己都不願意遵守的法律麼? 大頭真正的教會了虎二一件事,那就是幾乎所有的法律,都是用來約束普通人的。 帝國的法律規定, 洗禮者(守夜人)依法享有包括優先的教育權,醫療衛生權,獨立的法律體係,獨立的執法機構,獨立的刑罰體係。 所有的法律都會在最後標注一行小字,此條對守夜人擁有普遍約束權,但沒有強製執行權。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另一個世界的事。 割裂是如此的明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老人沒有告訴虎二帝國到底有多強大,多燦爛,多繁華。 他並不喜歡那種病態的繁華。 一個疲憊的戰士,迷戀上了一個溫柔的少婦,偏偏少婦的丈夫還是他的頂頭上司! 找死! 今夜,虎二和老人漫步在這逐漸昏暗的世界裡,沒有使用一點超越普通人極限的力量。 老人保持著沉默, 他知道以後這種漫步還會有很多很多次,他不著急。 虎二則是漫無盡頭的胡思亂想, 從自己對普通直立人的態度, 到自己對於力量的態度, 對於帝國的態度, 以及對於老人的態度。 這昏暗的世界裡有一種魅力,讓虎二不自覺的陷了進去,短暫的無拘無束,短暫的深奧,更長久的是沉默。 沉默的漫步在黑暗之中, 感受著風,水汽,塵土, 欣賞著黑暗的美麗,靜謐之中仿佛有無數的聲音在回響。 就好像前進就是所有, 好像邁步是天然應該的, 就比如沉默是如此的溫柔,在黑夜裡沉默的等待著目的地的到來。 仿佛自己的前行已經變成了無謂的行為, 隻有等待才是永恒。 但是他們畢竟還在走, 即使再慢, 即使再久, 即使再遠。 隻要亦然還在走,那麼心裡想的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隻要腳還在動,就已經足夠了。 沉默是溫柔的,等待不總是那麼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