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ix: I will follow…(1 / 1)

“情況怎麼樣了?”羅興問身邊正給他披上毯子的PDA士兵。   “不容樂觀。四分之三個冰島已經被‘超級植物’占據了。軍隊還在用大規模轟炸來延緩它們的擴張勢頭。但是…效果甚微。”士兵麵露難色。   “多謝。”羅興勉強地笑了笑。他捧起了身旁的熱巧克力喝了兩口,原本已經冷得快凍住的身體終於暖和了些。放下杯子,他從衣兜裡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個號碼,發送了一條短信:   你在阿克雷裡?人沒事吧?   幾秒過後,那人回信:沒事。坐大巴車回了雷克雅未克。你呢?   羅興回復:我在倫敦。   你呢?沒受傷吧?   暫時沒有。   那就好。   羅興關上了手機,想了想,又趕緊打開發了條信息:你如果要來,我們談談。   又過了幾秒鐘,對方:行。   “東防會的人?”蓋洛維坐到羅興身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畢竟,我們認識。”羅興淡然地說。   “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蓋洛維說,“在那種事情麵前…什麼PDA、東防會都不重要了。你做的對。”   “博士怎麼樣?凱特和安東尼呢?”   “他不願意去醫院做檢查,想要立刻回總部。我堅持送他去,他才勉強答應。安東尼的左手受傷了,可能是骨裂,不是很嚴重的傷。凱特…”蓋洛維說著,指了指兩人的右前方,“那不是嗎?”   羅興順著蓋洛維的手指看過去,看到凱特正幫著PDA的人給災民發物資。她抬起頭,發現羅興正看著自己,於是對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   羅興也笑了,心裡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英國倫敦,PDA總部…   “興哥!姚崇!”楊陽擠過人群,激動地向二人揮手。   姚崇老淚縱橫:“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剛想擁抱一下就被楊陽按著腦袋推到一邊。   “興哥你還好吧?!”女孩抓著羅興的胳膊把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生怕缺了哪個零件。   “我好極了。”羅興哭笑不得地說。   姚崇氣得臉通紅:“喂喂喂!我呢?!”   楊陽對他做了個鬼臉:“你命大著呢,肯定沒事。”   羅興趕緊將要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好了好了。陽陽,我們今天是來匯報工作的,一會兒還有事。等我們忙完了再出來找你。”   “行,我等你消息。”   其實這次匯報就是走個流程,畢竟PDA對冰島那邊發生的事一清二楚,不然也不可能派出大規模部隊過去。兩人這次來其實是為了領取下一個階段的工作任務。姚崇的任務很簡單:地質勘探。他現在正在設計一種新型探測器,可以深入到地殼和地幔層的交界處,並掃描出地下一切生物和非生物。PDA為他單獨配備了安保團隊,都是以前各國的特戰隊隊員,很靠譜。而羅興則要在短暫休整後繼續跟著芹澤“周遊世界”。他們的下一站是中美洲,瑪雅文明的起源地。再然後他們也許還要去一趟南極的PDA基地,因為那裡說在冰層中發現了可疑物體,需要芹澤去領導開掘工作。   “哇,過幾天咱們就又要各奔東西了。”出了PDA總部大樓的大門,姚崇哀嘆道。   “沒辦法啊,誰讓咱們是科研人員呢。”羅興說,“哎呀,想聚,坐個飛機也就聚了,對吧?”   “也對。”姚崇說,“誒,我給楊陽發消息,咱們晚上吃個飯?”   “我ok啊。”“吃什麼?火鍋?”“我可不吃火鍋,不愛吃。”“哈?還有不愛吃火鍋的中國人?”“我就不愛吃,你現在知道了。”“那就意大利菜。”“這個可以。”   正說著,羅興的手機又發出了震動。他打開一看,是那個來自中國的號碼發來的:一小時後,威斯敏斯特站下,我在渡口等你。   好。羅興回復道,然後扭頭對姚崇說:“時間地點發消息給我。我有事,先走了。”   “誒!”姚崇想叫住他,可是他步子大一溜煙就走了。姚崇覺得奇怪:“能有什麼事啊?”   從威斯敏斯特站下車,羅興努力地擠過擁擠的人群。現在是下午四點,按理說還在工作時間,倫敦市中心的地鐵和馬路上還都是人。泰晤士河對岸的滑鐵盧車站放眼望去全是人,威斯敏斯特橋上是來自各個國家的遊客,把橋兩邊的人行道堵得水泄不通。羅興穿越人群,走到河邊的渡口處,從人叢上方掃視著周圍,尋找他要見的人。   然後,他看到在不遠處,有個留著齊耳短發、穿著一身黑衣、黑色長靴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站在河邊,眺望著遠處的倫敦塔。於是他整理了下衣服,快步走過去。   “終於見麵了,羅興博士。”那個人說完,才扭過頭。這是一個和羅興年紀相仿的中國女孩。尖下巴,彎眉毛,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乍一看有點像個男生。她上下打量著羅興的行頭,黑色夾克,牛仔褲,平時一身戶外行頭打扮的他今天竟然沒穿得很隨便,於是笑道:“是特意為了見我?”   “晚上要和朋友聚會,所以穿的正式了點。”羅興笑了笑。   “你就說是為了見我,又能怎樣?”女生壞笑著用拳頭輕輕地捶了羅興的胸口一下。微風吹過女生的臉頰,撩得她烏黑色的頭發隨風拂動。   “我隻是說話坦誠。”羅興笑著回答,然後對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邊走邊說嗎,杜組長?”   杜若瑤是遠東防禦理事會情報部A組組長,也是陸軍少校。她沒有拒絕羅興。兩人肩並著肩,沿著泰晤士河沿岸慢慢地走。   “對於你的兩個手下,我很抱歉。”羅興小心翼翼地看著杜若瑤。   杜若瑤:“執行任務失敗,走流程罷了。他們是自盡,又不是你的人殺死的。但是這件事,上麵肯定不會輕易饒了你們。”   “克裡斯是履行職責。他的任務就是保護A-Pex科研小組的成員不受傷害。”羅興說。   “但是你也幫忙了,對吧?最後那一下可是你打的哦。”   “他當時想對克裡斯下手…好吧也許是我多慮了,克裡斯應該能應付。但是我之前也沒想到他那麼厲害,就想著去幫忙,頭腦一熱,所以…”   “我們還是終止這個話題吧。我今天來,不是興師問罪的。”杜若瑤望著泰晤士河,冷冷地說。   “對…所以…冰島…你也看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對吧?”羅興問。   杜若瑤仍眺望著泰晤士河上的風景,輕輕點了點頭。   “PDA中相當一部分人說這是東防會的武器。他們正在秘密籌備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一點我不說想必你們也能猜到。”羅興說。杜若瑤沒有回頭:“你也認為是我們做的?”   “我們認為這並非認為,而是自然原因。”羅興的目光仍然在杜若瑤身上。女孩始終沒有看向他,表情平靜,讓羅興猜不透她在想什麼。於是他繼續說:“關於姚崇,能不能放過他?”   “你想讓我放過一個危險分子?”杜若瑤依舊沒轉過頭。   羅興有點激動:“他是無辜的,而且他現在的工作非常重要!”   “那是對你們非常重要,對我們而言則是相當危險。”杜若瑤平靜地說。   “杜組長,你們知道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麼嗎?”羅興嚴肅地問。   杜若瑤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直視他的雙眼:“我們?你難道不是’我們’的一員嗎,羅興博士?你體內流淌著什麼樣的血,你的國籍在哪,你的家在哪,你難道不清楚嗎?”   羅興義正言辭:“我首先是一個人類,這就是我最重要的身份,也是姚崇、芹澤博士最重要的身份。PDA有著全世界最先進的技術,有最頂尖的科研配置和科研人員。我們為PDA工作是想要利用最好的資源為人類做最好的事。”   杜若瑤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慍色:“那麼你的成果是什麼呢?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世界的矛盾愈來愈烈?看著數百萬人喪生?羅興博士,PDA已經對我們構成了嚴重威脅,你現在是在助紂為虐,為你的祖國帶來禍患。”   “我很清楚我在乾什麼。”羅興說,“這個世界就要崩潰了,而人類還在想著如何自相殘殺。我們奔走於世界各地是為了讓你們清醒一點不要自取滅亡。你知道姚崇這些日子觀測到了什麼嗎?你知道我們那邊的地質結構和地表生態的變化有多大嗎?我們還沒有遭受過’超級植物’的襲擊,你覺得我們會一直安全?更不用說這個星球上還有更多你們想象不到的東西在等著我們,一旦有些事情發生了,受到傷害的不是一個國家、一個地區,而是全人類。我不想幫助你,是因為你們讓我無法相信。你們是盲目的,不理智的,短視的。如果我把我手中的研究成果給你,你要怎麼向我保證,你們不會拿它達到政治目的,而是把它們用在科學上?”   杜若瑤一時語塞,想要說點什麼,卻張不開嘴,愣住了。羅興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嘆了口氣。這時他瞥到他們身後正停著一輛賣食品的小房車,裡麵賣的是Churro——一種西班牙油條。   為了緩解尷尬,他一把拉住杜若瑤的袖角。“你乾嘛?”杜若瑤吃了一驚。   “我想冷靜冷靜。”他拽著杜若瑤來到了小房車前,“兩份油條,一份糖霜,一份巧克力醬。”   “馬上就好。”一口地中海式大舌頭英語的胖老板看著眼前的這對年輕人,笑著答應道,隨即就轉過身去炸油條了。杜若瑤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羅興,而這次,是羅興沒有轉過頭。他盯著窗口裡麵正在一頓操作的老板,小聲對杜若瑤解說道:“這不是咱們那邊的油條,但是做法大概差不多,不過歐洲人一般都加甜,拿它們當甜食吃。吃點甜的能讓心情愉悅。這是我請你的。”   “八鎊四十便士。”老板將兩盒熱氣騰騰的小油條端到了窗口。羅興掏出手機掃了下讀卡器,然後捧起盒子,遞給了杜若瑤:“吶,別客氣。”   “謝謝…”杜若瑤支支吾吾地拿起了一顆油條,輕輕咬了一口——一口下去,濃濃的麥子清香裹挾著巧克力的香甜,意外的還不錯,“這個…還挺好吃的。”   “我說話坦誠,不會騙人的。”羅興說著,自顧自地從杜若瑤的盒子裡拿走了一塊。   杜若瑤感覺臉頰有點熱。   “話說,姚崇真的沒辦法從你們的名單裡剔除?你如果有什麼條件的話,我可以答應,隻要別太過分。”羅興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了杜若瑤一顆糖霜口味的。   “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免除他的危險分子身份。但是那樣的話,你們必須要將研究成果發給我們與我們共享,並且要定期向我們進行報告,我們好知道你們沒有作出對不起國家和人民的事情。”   “姚崇的話…讓他本人做有些困難。你知道,他對一切政治相關的東西都很抵觸,他是個很純粹的學者。再說了,我們的一切網絡信息對於PDA來說都是公開透明的,隻要連接上了計算機,做過什麼事他們都一清二楚。除非我們手寫報告寄給你們,但那又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這就是我們的條件,你完成不了那是你的事。”杜若瑤翻了個白眼。但是她依然沒有遠離羅興,而是偷偷地看著他,觀察他的反應。   “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找人給咱們那邊的學者特批學術交流許可。我們走學術研究這條路。PDA的行政和軍事階級對東防會敏感,但是科研部還是有些特權的。這樣,我跟你要個人,然後我的東西走他那條路。你放過姚崇,取消對我家人的監視。我自己什麼也不要。行不行?”羅興低著頭,一邊擦手一邊問。   “當真?”杜若瑤兩眼放光。   “騙你我明天讓車撞死。”羅興若無其事地說,“姚崇的東西現在還在試驗階段,而且他有什麼事都會告訴我,所以你找我就行了。但是我把話說在前麵,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科學,和你那邊的政治、軍事完全沒有關係。你就算是上報,也是報給科研機構。如果讓我知道你把它們送到別處,那我寧可讓PDA或者東防會的人槍斃也不會再給你透露半個字。”   “好,我答應你。”杜若瑤高興地點頭道。   羅興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杜若瑤的眼睛:“說好了,隻是為了科研學術交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別無其他。”   “嗯,學者之間的事。”杜若瑤笑道。   羅興突然伸出了大拇指,輕輕地擦去了杜若瑤嘴角掛著的巧克力醬:“看你這吃相,別再露怯了。”   本來隻是臉覺得熱,現在怎麼回事,連脖子都熱了?   “嘿,打擾一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中年男人突然對二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不買東西。”深諳英國街頭騙子套路的羅興急忙拒絕。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一名攝影師,給人免費拍照的。我剛剛看到你們這對情侶,覺得你們非常好看,所以來征求你們的意見給你們拍一張合影。不要錢,真的!”大叔連連擺手。   “啊,我們不…”   “我能看看你都拍過什麼作品嗎?”羅興拽了拽杜若瑤的袖子,擋在大叔麵前。   “哦,給!”大叔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相機,“你看,這都是我拍的。”   不得不說,大叔拍的風景和人物照,美得簡直可以當作雜誌封麵了。羅興對他笑了笑:“那拜托了,先生。”   “不是,我不想照相…”杜若瑤此時有些抵觸照相,是因為組織有紀律,不可以留下任何影響資料。   不過,對於大叔把二人當成情侶的事,她沒反駁。   羅興卻對她小聲說:“他的相機是照相、打印一體的,不連網。你就拍吧,難得來一次。”   說完,他將手輕輕搭在了杜若瑤的肩膀上。   “看鏡頭,1,2,3!”   攝影師按下了快門。不一會兒,從相機裡,推出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