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賞完長安眾臣後,為了盡快得到各地晉臣對長安朝廷的認可。 司馬保,麹允等人以新帝司馬鄴的名義,大肆封賞關東諸侯,收買人心,劉琨自然也不例外。 當聽到長安朝廷的天使抵達晉陽後,劉琨親率並州文武於刺史府外迎接天使。 殿中監薑成見迎接自己的陣勢如此隆重,心中歡喜。 心想:也不枉吾冒著危險,前來宣讀詔書。 薑成從長安出發時,正值匈奴中山王劉曜復寇長安,三輔大亂。 薑成一行人隻得繞行,歷經千辛萬苦,才抵達晉陽。 而原先數十人的使團,在經過離散後,隻剩下十幾人。 劉琨遠遠地看到薑成一行人,見其衣衫襤褸,狼狽不堪,不禁皺了皺眉頭。 畢竟往昔的朝廷天使,無不是衣裝華麗,威風凜凜,而眼前之人,形如乞丐,實在是難以讓人將其與朝廷天使聯想在一起。 劉琨向通報之人,問道:“確定是長安來的天使?!” “回稟使君,職下在確認身份時,親眼見到其手中的詔書,應該是無誤!” 劉琨見其如此肯定,便沒了疑惑,親切地朝著薑成等人,迎了過去。 “天使駕臨荒州,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劉並州親迎我等,已是受寵若驚,豈敢怪罪使君!” 劉琨放低姿態,表示的是對長安朝廷的尊重,而非薑成等人。 不然就憑薑成一個小小的殿中監,連劉琨的麵都見不到,更不要說親自迎接他們。 薑成也清楚這個道理,故也不敢擺什麼朝廷天使的架子。 畢竟永嘉以來,西晉朝廷的威望已經喪失的差不多了。 要是惹怒了劉琨這種一方諸侯,薑成等人的死期也不遠了。 劉琨與薑成寒暄一番後,便被映入府中。 薑成在簡單沐浴更衣後,便在眾人麵前宣讀了詔書。 “廣武侯,並州刺史劉琨,襄贊王室,累有大功!” “特拜大將軍,都督並州諸軍事!” 劉琨聞言欣喜,但不是因為官拜大將軍,此不過是虛職罷了。 而是後麵的都督並州諸軍事,此無疑是承認了劉琨對並州的絕對掌控。 劉琨此前僅是並州刺史,而無督軍事之權。 魏晉之世,稱這類不領兵的刺史,為單車刺史,僅為五品。 故先前作為並州刺史的劉琨隻是並州的行政長官,而無領兵作戰之權。 現在加了都督諸軍事之權,日後領兵作戰也能名正言順。 至於為什麼魏晉的刺史,不似兩漢的刺史那樣。 乃是因為曹魏吸取了東漢的教訓,為了防止地方刺史做大,威脅中央朝廷,便始創都督之職,分割軍權與行政。 而作為後來者的西晉則在此之上進一步發展,以宗室藩王出鎮地方,都督各州軍事,來拱衛中央。 但命運就是奇妙,本來應該是護衛司馬家江山的藩王們,卻成了西晉的掘墓人。 在宣讀完詔書,劉琨大擺宴席,款待朝廷天使。 席間薑成等人見如此奢侈的宴席,竟不禁流下了眼淚。 關中大弊,民不裹腹,身為皇帝的司馬鄴都隻能節衣縮食,更不要說薑成這樣的微末小官,生活更是苦不堪言。 劉琨見其落淚,便問起緣由,得知內情後,也是悲情起來。 “陛下坐困西都,為胡虜所困擾!” “我等身為王臣,卻不能救國家於危難,在此虛度年華,實是心中有愧也!” “琨於此立誓,掃清胡虜,迎奉陛下,還幸舊都!” “掃清胡虜,還幸舊都!” 劉群等人也跟著喊了起來,宴會的氣氛也到了極點。 一陣慷慨激昂過後,劉琨等人又陪著薑成飲酒。 席間,劉群裝作無意地提及長安朝廷的情況,向其詢問起來。 薑成許是飲酒的原因,毫無心機地將長安的情況,講與眾人聽。 包括索綝,麹允起兵,清君側,誅殺閻鼎和兩人同錄尚書事等長安見聞,悉數講與劉群等並州文武聽。 待薑成被灌醉後,劉琨命人將其送往廂房休息。 薑成等人剛被送走,盧諶便迫不及待,氣憤地說道;“清君側?真以為我等是黃口小兒嗎?!” “索綝,麹允算什麼東西,也配錄尚書事!” “我看這長安朝廷已是他關西人的朝廷了” 盧諶的一番話,得到了在場不少的認同。 關東人素來看不上關西人,盧諶出身範陽盧氏這樣頂級的關東世家,自然更是看不上。 關東諸侯認得是皇帝司馬鄴,而非你索綝,麹允所掌控的長安朝廷。 通過薑成的敘述,在場的並州文武都明白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長安朝廷現在是何等情況。 “子諒!慎言!” “使君,關西人把持朝堂,陛下形如傀儡,這不是叛逆是什麼?!” “夠了,如今乃危急存亡之秋,我等晉臣當戮力同心,共獎王室,豈能相互猜忌!” “諾!” 盧諶見劉琨麵色不悅,隻能應承下來。 其實劉琨也清楚長安朝廷現在是什麼情況,但其隻能承認長安朝廷,不然難道是要另立新君,與其對抗嗎?! 若真如此,兩邊對抗,得利隻能是匈奴人。 劉琨為了避免晉室內訌,不光這次做出讓步,先前也做出過讓步。 由於洛陽陷落,中原大亂,處於中國腹地的兗州也深受其擾,刺史被殺,一片混亂。 劉琨便以陳留太守焦求為兗州刺史。 但在開封建立行臺的荀藩又以李述為兗州刺史。 為爭奪兗州控製權,李述便攻焦求,焦求不敵,向劉琨求援。 劉琨從大局考慮,召回焦求,改以劉演為兗州刺史,鎮稟丘。 西晉的滅亡不光是有外因,還有內因,內訌便是一大原因。 各地諸侯起兵抗虜的有,心懷鬼胎的也有。 就如爭奪兗州來說,劉琨,荀藩都派了刺史,大家互不統屬,相互攻伐,可謂是同室操戈。 後來遠在江東的司馬睿也摻和一腳,以高平的郗鑒為兗州刺史。 三人各屯一郡,自行發號施令,使兗州士民不知何去何從。 一個兗州,三個刺史! 這樣的王朝怎能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