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劉群故意令人不要阻攔襄國城內求援的信使,使其逃出重圍,逃往鄴城求援。 襄國城內的石弘,程遐頓時鬆了一口氣,但石弘臉上仍浮現出憂慮之色。 程遐對石弘寬慰道:“世子安心,鄴城援軍不日將至,並州人必退,襄國之圍自會消彌!” 石弘也像是自我安慰地說道:“但願季龍能早日領兵至此,解襄國之圍!” 石勒對於自己的長子石弘,格外看重,自幼便將其立為世子,悉心培養,示其為自己王圖霸業的繼承人。 此番更是將鎮守襄國的重任交於石弘,若襄國之圍勝,石弘便還是世子,是石勒當之無愧的繼承人,若敗,石弘連同石勒政權都將陷入萬劫不復。 石弘於襄國門城墻期盼著援軍的到來。 而劉群見其已中計,便又部署起來,以劉希為主將,繼續圍困襄國城,但放緩攻勢,改以佯攻之勢。 劉群隨後便率周宏、薄盛,統步騎六千,趕往魏郡,伏擊來自鄴城援軍。 魏郡,鄴城 永嘉七年,石勒率軍攻魏郡,劉演敗,逃往兗州,鄴城遂為石勒所占據。 石勒初以桃豹為魏郡太守,後以其侄石虎鎮鄴城。 在拿到石弘的求援信後,石虎並未展現出焦慮,反倒是徐徐展開書信,看了起來。 半響之後,信使見石虎遲遲沒有動靜,便焦急地喊道:“府君,並州人偷襲襄國,城內兵馬不過千餘,情況危急,望府君速速發兵以援襄國!” “世子和百官家眷可都在城中啊!” 聽道石弘的名字,石虎的眼中,閃現出陰鷙之情。 石虎對於石弘的感情極其復雜,可謂是怨恨加嫉妒。 一方麵石弘作為石勒的世子,與生俱來便享受著一切,其隻需於宮室按受河北大儒的教育,然後便可等石勒百年之後,接受石勒的基業。 而石虎卻隻能於沙場拚殺,為自己的前途,在刀光火影之中,博得一份功業。 石虎對石弘的這份怨恨,在其被派至鄴城後,達到了頂峰。 石勒在奪取鄴城後,為了復興鄴城,便令石虎於此營造宮室宅第,好日後以鄴城為南都,攻略中原及江南。 石虎鎮鄴城,第一次品嘗到權力的滋味,其於鄴城中,形如帝王,出則車馬隨行,入則美妾胡姬,不再需要如在襄國般小心翼翼。 石虎也第一次萌生出將石弘取而代之的念頭。 不過目前石虎可不敢輕舉妄動,在看完求援信後,石虎開口說道:“領兵之人可知是誰?” 信使回憶片刻後說道:“隻聞並州軍主帥乃是劉琨之子。” “劉琨之子?劉公度?!” “對,就是劉公度!” 在得知信使肯定的回答後,石虎腦中不禁浮現出在晉陽的恥辱。 石勒起兵反晉後,石虎等羯族人便被劉琨收押,關押於晉陽監牢之中。 由於胡漢矛盾激烈,石虎等人時常受到虐待,而劉群便是施暴者之一。 石虎為人睚呲必報,其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於晉陽的恥辱歲月。 今劉群送上門來,石虎自當是要將往昔的恥辱加倍奉還,至於石弘,石虎不介意其死於亂軍之中。 第二日破曉清晨,鄴城的石虎軍整裝待畢,於漳河外集結,奔赴襄國。 石虎此番北上襄國,並未將鄴城萬餘兵馬盡數出動,而是隻帶走了麾下的三千騎兵和兩千步卒。 其餘兵馬則繼續駐守鄴城,防備兗州的劉演。自鄴城失守後,屯住廩丘的劉演常派兵,渡黃河,以擊石虎,企圖收復鄴城。 石虎不堪其憂,但又無可奈何。廩丘位於黃河南岸,與魏郡隔河而望,極易偷襲鄴城。 現在石虎北上,自當留下兵馬防備,免得劉演趁虛而下。 石虎大軍北上之時,劉群大軍也在南下。 劉群一路上都在想該如何埋伏石虎。 石虎善騎射,其手下又有一支由羯人為主的騎兵部隊,戰力不俗,能與鮮卑人抗衡一二。 本來劉群還奢望雁門突騎能與之對抗,但在劉希與薄盛比試之後,便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讓尚未成熟的雁門突騎去與羯人騎兵拚殺,無疑於送死。 騎兵對決被否之後,便隻能以步製騎了。 劉群於石虎的必經之路上,選定了永年窪。 永年窪位於洺水之側,地勢低窪,水網密布,平日裡鮮有人通行。 但劉群料定石虎必走此道,蓋因永年窪東北側的易陽,廣年是通往襄國最近的道路。 而襄國被圍,情況緊急,石虎是顧不了那麼多的。 而石虎一旦步入永年窪,此地便是其必死之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蓋因低窪的地勢使永年窪中積水嚴重,大大降低了騎兵的沖鋒能力。 而在雙方騎兵都受限的情況下,並州軍的步卒眾多的優勢便突顯出,畢竟失去戰馬加持的騎兵,便不再是騎兵了。 暮春時節,雨水總是那麼多,廣平郡也不例外,石虎一路迎著春雨北上襄國。 當路過永年窪之時,一個又一個由戰馬踩出的水坑出現於其後,石虎果然為了加快進程,選擇了穿過永年窪。 沒過馬腿的湖水,使急馳的戰馬不得不放慢速度,徐徐通行。 早晨的湖麵之上,極易出現彌漫著晨霧,石虎軍在微弱的陽光照耀下,艱難地辨識著道路。 在濃霧籠罩的寂靜氛圍下,隻能聽到戰馬與騎士的呼吸聲,以及幾聲催促趕路的聲音。 很快一聲戰馬的嘶鳴聲,響徹天空,石勒軍麵前的濃霧之中,浮玩出披甲銳士的身影。 “殺啊~!” 伴隨著喊殺聲,一聲聲號角響起,等候多時的並州軍士,刺破濃霧,殺向石虎軍。 羯人騎兵們急忙想從湖沼中脫身,但任其如何鞭打,跨下的戰馬都無法行動。 湖沼之下滋生的水草,水藻阻礙著戰馬的行動。 轉眼間,並州軍便殺至跟前。到底是身經百戰,羯人騎士們拿起手中弓箭不斷射向並州軍士,但由於能見度低,收效甚微。 當並州軍的長矛刺穿其身軀之時,羯人騎士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看他們。 平日裡如戰神般的他們,在麵對“兩腳羊”漢人時,無往不利,可今日卻死得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