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秀兒……” 迷迷糊糊中,木於林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有些陌生的小名,隻是這聲音縹緲無定仿佛隔著蒙蒙壁壘,讓他苦尋無果。 忽然! “秀兒!你怎麼還不死?快去死!要沒有時間了! 鬼門開始出現,祂們就要來了! 快去死!快去死!!!” 梟鳥夜嚎般急促淒厲的怒吼猛然在耳邊炸響,木於林身子一顫。 頓時驚醒。 “呼呼……” 睜開眼,望著暗沉沉的天花板,他才恍然是夢,伸手擦去額頭冷汗。 “呼!真奇怪,怎麼會做這種夢?” 清醒過來,原本在夢中怎麼也想不起是誰的聲音,現在仔細回想,不正是確定自己大小名的爺爺麼。 “秀兒啊,你這名字可是爺爺我力排眾議定下來的。 木於林,取意木秀於林,爺爺相信你一定是個優秀的孩子。 但為防你切中後半句,我將你的秀單獨摘出來了。” 想起老爺子談起給他取這名字時的自豪感,木於林就覺得鬱悶。 他認為爺爺說得不對,能秀的事,乾嘛要考慮什麼歪風邪氣啊? 他嚴重懷疑自己小半輩子過去都沒能尋到為自己正名,堂堂正正秀一波的機會,問題就在名字上! 雖然對自己的名字略有意見,但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對他是真好,否則他很難長成現在這茬合格的韭菜。 “可惜啊,您老人家走早了點,不能再找您掰扯咯。” 搖搖頭甩掉腦子裡起伏的心緒,看了眼手機時間。 【05:17】 很好,作為經常熬夜的夜貓子,他都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在這個點自然醒過了。 感謝爺爺的負麵掛念,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手機一扔,腦袋沉沉一歪就準備繼續補個覺。 “滴答……滴答……” 可等他閉上眼,耳中又清晰地傳來一陣滴水聲,一滴滴好似砸在他心頭。 “滴答……滴答……” “嘖!淦!” 捂耳蒙被無效,他惱火地一把掀開被子,起身沖向衛生間。 “麻蛋!明明記得關好了的,怎麼還會滴水呢?” 低低地喃喃聲中,他走到衛生間門口,裡麵的滴水聲仍舊囂張跋扈,隨之而來的,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滴答……滴答……” 不知道是不是剛做完噩夢的後遺癥,木於林嘴巴有些發乾,額頭上再次冒出一堆冷汗,抬起手搭在門把上,遲遲沒敢扭動。 隔著高糊玻璃門,裡麵的滴水聲越發清晰,昏暗中他甚至隱約看到地上有一灘紅紅的液體在不斷擴散。 “呼……嗤……” 不妙的感覺揮之不去,心臟狂跳,就在某一刻,他眼神一凝! “哢嚓!噠!” 開門按燈。 燈亮,滴水聲也戛然而止! 木於林望著衛生間裡一目了然的布置,愣怔不已。 鼻翼翕動,開門前帶著濃重鐵銹的血腥味也消失全無。 皂白的洗臉池上,水龍頭靜靜地低著頭,池中沒有一絲水跡。 淋浴噴頭也毫無滴水的跡象,衛生間素凈的瓷磚麵上一樣很乾爽。 別說隔著玻璃門隱約看到的紅色液體,甚至因為窗戶開著風吹不斷,地麵連水漬都沒有。 “娘的,我幻覺了?” 掏了掏耳朵,木於林不信邪地走到洗臉池前,扭動開關。 “呲啦……” 動力十足的水流頓時從水龍頭裡沖出來,擊打在洗臉池中嘩嘩作響,水花四濺。 “嘶……” 重新擰緊水龍頭後,木於林抬眼看向洗臉池上的寬麵鏡。 鏡中他臉色蒼白,眼中遍布血絲,自覺跟某位大明星一樣平平無奇的年輕小夥,明明才二十出頭,看起來卻滄桑得緊。 但其實他才體檢完沒多久,身體很健康,這副模樣都是晚上連續熬夜熬的。 想到近來輾轉反側到兩三點才睡著,睡眠質量也不佳的情況,他不由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呼……看樣子以後必須早點睡了。” 自言自語中,他轉身關燈走出衛生間,準備去喝杯水冷靜一下。 他確實是轉身離開了。 然而鏡中,另一個“他”卻依舊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衛生間門口,才無聲勾起一個陰沉癲狂的笑容,嘴巴蠕動,說著不知什麼內容,而後如煙般飄散於黑暗。 一杯水下肚,重新躺回床上,木於林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神色困倦。 “爺爺啊……” 喃喃中,他回想著剛剛的古怪,掏出掛在脖子上的一個黑色玉印懸在眼前。 玉印不過拇指大小,呈小山形,其上刻有一異獸,三眼、虎首、牛身、利角,以及類人的四肢,整個身體呈匍匐狀,趴在小山頂上。 木於林綁在脖子上的細繩,正好穿過異獸彎曲手臂下的小孔,否則還真不好綁。 另外還有九條繩子樣的東西,從其腰間垂落,深入玉印山體的部分,好似在小山中鎮壓著詭異存在,在山體之下,用正楷刻有“東嶽”二字。 木於林曾經根據玉印的形貌查過資料,異獸應該是東華帝國傳說中鎮守幽都的“土伯”,名字和藹,形象卻十分猙獰可怖。 再結合小印下的東嶽二字,怎麼看都跟古老神話中,那位掌管地府治理陰司、晝判陽夜斷陰的東嶽大帝“泰山府君”有關。 據他那不是很靠譜,但又似乎什麼都知道一點的爺爺說,這東西是他沒有半點印象的父母,在某個神秘陵墓考古失事前寄回來的唯一遺物。 價值幾何不提,意義絕對重大! “嘖……爸媽,還有爺爺,你們真要是在天有靈,那就保佑我以後都能睡個好覺。不然你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指不定哪天就忽然猝死——真掛了。” 將玉印重新塞回領口,強迫自己閉上眼再瞇一會兒。 打定主意,鬧鐘沒響前,他絕不起床! 嗯,即使今天是他參加工作的第一天。 帶著這樣的決心和還未完全消散的睡意,木於林這次入睡很快,就是有些淺。 迷迷糊糊中,他總能聽到滴水聲,還能聞到血腥味,而且在不斷放大、靠近…… 某一刻,當血腥味和水滴聲達到極點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桀桀!鬼門已出,府君繼位!土伯恭迎府君歸來,隨時聽候府君差遣! 向府君匯報當前獄中狀況,殘存鬼物數量:8;狀態:虛弱;鬼氣:幾近於無。 請府君留意,此八鬼極度危險,輕易不要接觸。屬下告退,祝府君明日工作一切順利。” 陰沉的嗓音忽然響起,如同刀子橫著刮過冰麵,讓睡得不踏實的木於林狠狠皺起眉頭。 可偏偏腦子拒絕蘇醒,在不停告訴他,剛剛已經有過一次經歷,這都是夢境幻覺,不是真的。 兩相沖突下,直到七點鐘鬧鐘暴躁響起,他也沒睡安穩,醒來後反而越發疲憊不堪。 頂著通紅的眼珠恨恨地走到衛生間一看…… 果然,什麼異狀都沒有。 更別提什麼刺耳的聲音。 “淦!” 有氣沒處撒,帶著滿腔窩火,他毛躁地洗漱完,匆匆往公交站臺趕去。 趕往工作地的路上,趁著時間,他翻看著手機備忘錄中有關這次工作的基本信息。 途中瀏覽器彈出來的一條本地新聞令他微微失神。 “東華歷二零六三年七月十一日,望都市治安署於接到報案,稱寧鄉苑中發生命案。 治安署工作人員火速趕到現場,確認死者為一獨居女子,屍體在其住房衛生間被發現,死於頸部失血過多,死亡時間四十八小時以上,現場十分血腥。 經治安署三天的周密調查,最終排除他殺的可能,確認該女子係自殺身亡。 ——安寧社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