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著白雲生笑容凝固,臉上由晴轉陰的整個過程,木於林心滿意足地走了。 保安亭中,白雲生陰翳地盯著他遠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但很快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陽光模樣,笑容越發和煦。 通體舒暢地走到小區外的一家早餐店,木於林整整吃了三屜小籠包和兩碗玉米糊糊才算恢復一點元氣。 沒辦法,誰讓他昨晚上為了跟程青衣交心,貢獻了那麼多寶貴的生命精華呢。 三十分鐘的公交車直達出租屋所在的老舊小區樓下,他還順手買了兩箱牛奶和一包紅棗,準備好好補一補。 反正現在有工作,這點花銷對他而言問題不大。 男人嘛,總得對自己好一點。 提著今後一段時間的戰略物資拐進小區,麵不改色地踏入青苔與墻皮斑駁沖突的步梯道,鼻間縈繞著陳腐味道,直上三樓。 整個小區都是十多年前修建的老式建築,最高六層樓,沒有電梯一說。 城市發展不均衡的溝壑,橫亙在鬧市與老城區之間,如同一副大型年代畫。 畫的這邊是踽踽獨行的蹣跚老人,那邊則是雨後春筍般鮮活的茁壯青年。 畫中還有一群穿插在各個地方,密密麻麻忙碌不息的螞蟻,不知何時他們才會停下來休息一二。 或許,在生命的終點? 掏鑰匙開門時,木於林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熟悉的爭吵聲,伴隨著摔打東西的動靜,十分激烈。 “砰砰砰!” “你還要我怎麼解釋?!我都已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跟她隻是同事,真沒有你想的那種事兒!” “你放屁!王鳳跟我說她都親眼看到你們進酒店了!你這個騙子,還在狡辯!哐啷!” “王鳳王鳳!又是王鳳!她說的什麼你都信,我說的話你是一句也聽不進!朱高琳,我你自己說,我能怎麼辦?啊?!砰!” “啊!你這個王八蛋,你還當著我的麵砸桌子!你現在是砸桌子,是不是下一次就要砸我身上了?!嗚嗚嗚……” “你!啊!!我受夠了!你愛咋咋滴吧!砰!” “你要去哪兒?宋誌虎,你站住!” 瓷器碎裂與沉悶的拍桌聲忽然停下,男人憤然起身欲走,女人驚慌失措想要拉住他的畫麵被木於林生動地腦補出來。 耳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握著門把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 “吱呀~” 隨著他推門的動作,隔壁房門也被人暴躁地拉開。 進入房間前,木於林餘光看到隔壁走出來一個滿臉絡腮胡,濃眉大眼的高大漢子。 漢子麵帶憤懣,身上的衣服淩亂不堪,腳步匆匆,似乎生怕裡麵不講道理的潑辣女人追出來走不掉。 路過他的門前時,漢子微微掃了他一眼,沒想到自家亂七八糟的事情居然被外人聽到,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怒,走得越發急躁。 “宋誌虎,你別跑,今天你不把這事兒說清楚,咱倆沒完!” 男人剛離開不久,一個穿著豹紋身材臃腫的女人就追了出來。 “看什麼看,沒看過夫妻吵架啊!都特麼閑的!” 木於林的房門還沒關上,路過的剽悍女人瞅到他門縫裡的目光,頓時毫不客氣地懟上來。 “哢嚓。” 連忙關上門擦了擦汗,他可不想成為女人的出氣筒。 這女人分明氣瘋了,逮誰咬誰。 聽著女人嚷嚷著下樓的動靜,他隻能祈禱樓下沒有落單的狗子。 否則以女人那暴脾氣,估計高低要上去踹兩腳。 放好牛奶跟紅棗後,他正準備躺床上好好補補覺,外麵又有動靜傳來。 “嗷嗷嗷!汪汪……” “去他丫的!誰家的狗啊,不栓繩還天天到處尿,不想養老娘改天給它剁了!” “……” 木於林沉默,周圍聽到狗子慘叫的鄰居們也都沉默了,隻能在心底為那可憐的狗子送上祝福。 “祝你平安。” 不一會兒,女人扯著破鑼嗓子又開始嚎起來:“宋誌虎,你長本事了啊!敢甩我臉子離家出走,好!你有種!有本事你就別回來!” 聽著她聲色俱厲的叫嚷,木於林知道她沒能追回男人,隻能搖頭嘆息。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他搬到這裡隻有一個月,加上之前到處奔走找工作,對周圍鄰居們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 有關隔壁兩口子的情況,他也都是從兩人三天兩頭的吵架中聽來的。 兩人以前應該都是勇敢過的人,當初雙方家長對他們並不看好,這才為愛出走。 來到望都市打拚十幾年,兩人唯一的成績大概就是隔壁這套房子了。 男人貌似在一家小公司算是中層管理,工資還算理想。 女人就慘了,因為學歷不高,隻能在附近的飯店酒店之類的地方做服務員。 兩人還有一個在上高中的女兒需要供養,因此家裡的開支主要就看男人的工資。 這些年兩人吵吵鬧鬧的也算過來了,隻不過最近女人不知道從哪兒聽到風聲,說男人在外麵有了個年輕漂亮的新歡,這才有木於林剛剛聽到看到的一幕。 他覺得女人看似強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內心應該是惶恐的。 畢竟她已經四十多歲,年老色衰,再不復當年的美貌。 至於男人是不是這些年下來,真的受夠女人的無理取鬧在外麵有了新歡。 木於林並不清楚,也不好奇。 他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年輕,能找到份穩定的工作養活自己就不錯了,哪有心思去替別人操心。 更別提昨天晚上剛剛經歷詭異事件,現在他還沒完全緩過來呢。 走進臥室把風扇開開往床上一躺,感受著涼風撲麵而來,他閉上眼愜意地呻吟了一聲。 “砰砰砰!” 就在他即將入睡的時候,粗暴的敲門聲催命般響起,頓時將他驚醒。 “誰啊?!” “我!” 聽到門外理直氣壯的大嗓門,木於林的怒火當即滅了一半。 搞不清女人找他乾嘛,隻能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開門。 “您有事兒?” 打開門,朱高琳正一手夾著煙一手叉在豹紋粗腰上,神色尤為不耐。 “怎麼這麼慢才開門?” 她吸了一口煙,吐著煙圈說道。 聞到嗆人的煙味,木於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雖然同情女人的遭遇,卻並不意味著沒有脾氣。 “您,有事麼?” 微沉的語氣,又被他通紅的雙眼緊緊盯住,朱高琳的氣勢不由收斂起來。 “咳!是這樣的,你應該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吧? 我想問你有沒有時間做家教,抽空幫我女兒補習一下。 她就快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