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印象夢(1 / 1)

木生的情況已無大礙,但保險起見,劉醫生還是讓他今晚留在醫院裡觀察一下。   此時天色暗沉,已經是入夜時分。病房裡開著白熾燈,卻讓人覺得昏暗。風從窗口吹了進來,也讓木生感受到一絲寒涼。   他起身來走到窗邊,隨手關窗,透過玻璃,瞧著外間安寧的夜色,內心卻似乎難以平復。   身為記者,他理應是堅定的科學主義者,不應該去思考預言夢那種玄奇的事物,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很難不讓他產生懷疑。   如果事情過於湊巧,那多半存在離奇的原因。   但這個原因,他目前卻想不透。   正思索間,房門被打開了,小芳有些冒失的走了進來。   “木生叔,我爸讓我給你送飯來了。”   說話時,她將送飯的提籃放下,把裡麵的兩碟配菜和一碗米飯取了出來,擺放在病床邊的抽屜桌上。   木生坐回病床,道了聲謝,端起米飯吃起來。   他在鎮上就住報社裡,一直是一個人生活,這突然生病住院,吃飯問題都不好解決。倒是老劉一家有心,了解他的情況,就把晚飯提前做好給送來。   “今天真是多謝你了,”木生些許感慨,“要不是被你及時發現,我都不能及時就醫。”   小芳並未將這事放在心上,但麵色卻有些認真,說道:“我就說你那報社裡有蛇吧,這不就被咬了!木生叔,你呀可別再拍那些蛇的照片了,那東西招邪,說不定你屋裡的蛇就是那些照片給招來的。”   聽到這番話,木生差點笑出聲來,“小芳,你這腦袋裡都想的啥,招邪都來了。其實你不懂,這類寫生的照片裡都有著某種意義。”   小芳癟了癟嘴角,“招邪的照片,能有啥意義?”   木生放下碗筷,用手指輕點一下小芳的額頭,回道:“不管是人還是蛇,無論長得可愛還是可怕,也無論美醜,那都是生命的表現形式。不同的生命,有其不同的表現方式。而生命,總有出路。”   聞言,小芳有些懵。她才剛上初中,這些話裡的道理,她自然不明白。   見狀,木生也不好再做解釋,重新端起碗筷把飯吃完,然後就讓小芳收拾餐具回去了。這妮子明天還得上學,木生也不想耽誤這妮子的時間。   小芳走後,病房裡隻剩下木生一個人。他仰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上吊著的白熾燈,幾隻飛蛾圍著燈光打轉,卻未發現隱藏在燈影裡的蜘蛛。   他再次思索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中,隻覺得睡意朦朧,便就安然入眠了。   這夜裡,熟悉的夢境再次出現。   似乎隻要在晚上一入睡,這個夢境就如定時器一般浮現在腦海裡。大約從他幼年開始懂事的時候,這種情況就一直持續著。   長大以來,直到現在,這個夢境就一直存在。   然而奇怪的是,每當他在清晨醒來,昨夜的夢境就恍然消失,他隻記得自己確實做了夢,但夢到什麼,是個怎樣的夢,他都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就如同失憶一般。隻是夢到太多次,讓他已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一夜,亦是如此。直到次日睡醒,他依舊記不得昨晚的夢境。   清晨的陽光照耀進來,春光明媚。   木生打了個哈欠,覺得身體一陣輕鬆,仿佛是脫離了一個難堪的處境,身心都得到解放。   看了一眼胳膊上被蛇咬過的牙印,已經變成兩個結痂的黑點,看來身體裡的蛇毒已經清除的差不多,傷口也在開始愈合。   給劉醫生打去電話,木生說道:“老劉,我沒啥問題了,報社裡還有許多事要做,這就出院了。”   電話那頭回道:“沒問題就好,回去後記得把你那報社好生打掃打掃,周圍都撒上驅蛇粉,特別是那些角落處,多撒點。”   木生嗯了一聲,又想了想,問道:“對了,老李頭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明顯的嘆息聲,“昨晚一宿沒敢睡,一直在重癥監護室裡觀察老李頭的情況。哎!恐怕難了。”   掛了電話,木生心裡也生出一陣嘆惋。   雖然他跟老李頭基本沒啥接觸,但都是大盤鎮人,或多或少都有點情誼在裡麵。   不知為何,他這時竟還有些自責。   如果昨天的事情真要用玄學來解釋的話,那就是因為自己做了那個預言夢,夢見老李頭被蛇咬,所以在現實中老李頭才會真的被蛇咬。   “哎!我在想啥呢!”   他晃了晃腦袋,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要相信科學。   從醫院出來,木生便打算回報社,路過鎮上的雜貨鋪時,他買了不少驅蛇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倒是不假。   回到報社後,他將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疙瘩角落裡都撒上一些驅蛇粉。但在打掃的過程中,他越發覺得奇怪。   他此前對銀環蛇的生活習性是有過研究的。按理說,這報社是木質結構的建築,十分乾燥,自己平時也打掃得挺乾凈,屋裡也無老鼠,屬於是銀環蛇並不喜歡的環境,又為何會突然進蛇呢?   難道真是夢境所致。   再次晃了晃腦袋,他還是不願相信玄奇的解釋。   但他畢竟是個記者,有著對事物追蹤溯源的探知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這件事上,不了解清楚通透,他就渾身難受,內心也不能釋然。   所以,他打算要調查一番。   把報社整理好後,他憑著記憶,來到昨日午休夢裡的田野上。   此時已近正午,日光高照,卻不炎熱,從心泊吹來的河風涼爽愜意,又吹到岸上的田野間,引起層層草浪,仿佛將這片土地與湖水結合在了一起。   田坎上,有些雜亂的腳印。田地裡,張嬸子在打豬草。   看見木生,張嬸子從田裡站起身來,沾滿草葉的手揩過額頭,打招呼道:“木生啊,你來田裡乾啥?這田裡能有啥新聞的。”   木生回道:“我不是來找新聞素材的,連相機都沒帶。”   “你是來散步的啊?”張嬸子又問。   木生道:“張嬸子,問你個事情,老李頭昨天被蛇咬了,是在這田裡被咬的嗎?”   張嬸子想了一下,回道:“不太清楚。聽他兒子說,好像是在家裡被咬的。這倒是奇怪了,每到開春,咱們家家戶戶都會撒驅蛇粉,那銀甲帶竟然還能往屋裡鉆!”   聽到這番話,木生頓時呆住了。   他做了個夢,夢裡他跟老李頭都被銀環所咬,而在現實世界中,他和老李頭竟真就都中了蛇毒,而且都是在家中遭難。   如果老李頭被蛇咬一事如同夢境中的情況一樣,那倒可能是預言夢。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隻是夢境與現實的結果如出一轍。   難道那並非預言夢?   而是能將夢境結果映射到現實之中的印象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