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峭的山峰直插雲霄,山腳下出現了一對身影。 “呼,總算到了。”葛葉嘆了口氣,這幾天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飛行魔獸上,身子骨都快顛散架了。 他轉身,向著旁邊一少女說道:“咳咳,嫣然啊,宗門這邊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葛葉汗顏,這次出去完全沒起到作用,他就在蕭家喝了三杯茶,納蘭嫣然就已經把婚給退了,出奇的順利。 “葛長老,這幾日辛苦了。”納蘭嫣然微微頷首,淡然笑道。 這次出行也算了卻了這具身體的一道執念,納蘭嫣然這幾年修煉到瘋魔,全力釋放自己的潛力,就是為了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價值,好掌握自己的命運,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 “嗬嗬,下次有事,盡管找我老頭子。”葛葉訕訕一笑。 他之前還以為納蘭嫣然這個小女生不好意思對蕭家開口,要讓她這個老頭子出麵,然而事實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這次退婚,宗門給的獎勵給可不少,下次再見麵,也許他就是鬥靈了。 “長老客氣了。”看到葛葉離開,納蘭嫣然轉身,向著山頂走去。 盡管前方的階梯高聳入雲,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然而她的內心卻感到了一絲釋然,總算是結束了。 “體內鬥氣全部流轉到身軀,明勁的改良版也使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倒是可以開始突破了。”念頭轉到自身修為上,在路上的這幾天裡她也沒閑著。 經過這一路打磨,她感受自身鬥之氣已經內斂到極致,如同蓄勢待發的箭矢,隻待一聲令下,便可穿雲破日,看來是到了突破的好時候。 這次突破,她準備還是修煉老功法,玄階高級功法《風隕決》。 畢竟整個雲嵐宗也找不出地階的風屬性功法出來了。 並且,在突破的同時她會運轉九轉法將鬥氣淬煉,可能會有危險,還是修煉最熟悉的好。 到時候,她的鬥氣會被鍛打到原質量的九倍,無限接近天階,遠超地階高級功法。 想到這裡,她倒是期待起來,這個世界太大了,她想去看看,如今她能孤單的閉關一兩個月,就是為了以後能走的更遠。 這個世界有海嗎?這個世界也是球形嗎?我是不是也能像前世的一個個冒險者那樣,環遊一遍這個世界呢? 許多美好的願景在她眼前一一浮現。 這一世,她將走出那個茅屋,去尋找那日落的盡頭,去領略世界的真和假。 而這一切,需要實力,無比強大的實力,否則,注定是個笑話。 … 雲嵐宗會客廳內。 大長老雲棱端在在主座上,和右邊的雲浮對視一眼,攆著一盞茶,笑著看向前方眾人。 會客廳內,座椅上坐著的人並不算多,僅僅七八位而已。 然而,盡管人數稀少,但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卻讓空氣都沉悶不少。 他們每一位都穿著精致華貴的衣裳,從細膩的紋理到考究的剪裁,無一不彰顯著他們上位者的氣質。 等待了片刻,見在場眾人已經坐不住了,雲棱才淡淡笑道: “諸位都是加瑪帝國首屈一指的大族,這些年,雲嵐宗的發展真是離不開諸位,我代表雲宗主還有雲嵐宗,感謝諸位,來,喝茶。” “喝茶喝茶。” “來來來。” 難道是表彰大會? 眾人心思各異,這些年他們倒是給了雲嵐宗不少資源,不過他們自己也依靠雲嵐宗的名頭賺的盆滿缽滿。 雖然在家族裡沒少罵雲嵐宗這個吸血鬼,但他們這些人都知道,沒有雲嵐宗的幫助,他們屁都不是,總之,雙方都不虧嘛。 墨承跟在人群末尾,眼神中閃過一抹狐疑。 他家族所在的鹽城,處於帝國北部邊境,這些年依附雲嵐宗,借著雲嵐宗的名頭迅速崛起,已然變成了東北第三大家族之首。 並且他年輕時在雲嵐宗求過學,在宗門也算是熟人了,雲嵐宗什麼尿性他最了解,今天真的開表彰會?他倒是有點驚訝了。 “可惜啊,我雲嵐宗這些年為加瑪帝國也出力不少,但我們的幾處產業,最近都被那加瑪皇室奪走了,唉。”稍微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 “諸位,我知道諸都很氣憤,但人家畢竟是皇室,麵子還是要給的。不過這樣的話,雲嵐宗的修煉資源可就大大不足了。 所以,我和宗主商議,製定了一份計劃,讓各位看看。” 雲棱大手一揮,眾人眼前飄落一張滿是文字的牛皮紙。 “什麼,要加稅!”墨承拿起仔細端詳起來,前幾條還算正常。 從第四條開始,全都是稅收項目,密密麻麻,讓他心頭一緊,這哪是表彰會,簡直是要卸磨殺驢了。 “大長老,我們每年給雲嵐宗的資源,不少吧,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位身材富態的中年男子麵露難以置信之色。 他手指緊握,已經將紙張捏皺,若非那牛皮紙張質地堅韌,恐怕早已被他捏碎。 “我們自己家族每年都要餓死不少人,拿什麼給雲嵐宗啊。” “我這衣服都是補丁啊。” 雲棱笑而不語,隻是靜靜地觀看著眾人的表演。 而一旁的雲浮則是接過話題,傲然的語氣橫掃在場的所有人: “諸位,雲嵐宗也不是故意要勒索各位,實在是皇室欺人太甚。 所以,經過各位長老和宗主商議,給了大家一場大造化。” 說著,第二張紙出現在眾人眼前。 “鹽礦,鐵礦,魔獸山脈開采權...嘶,這都是皇室的業務啊。” “大長老,我們這麼做,皇室那邊...” 整個加瑪帝國優秀的礦山主要集中在魔獸山脈之中,礦山主要由皇室管控。 不過魔獸山脈那麼大,皇室也不可能全部禁止開采,但是市麵上流轉的鐵器生意,還是皇室中的那一撥人在做。 如果說真的讓這些家族參與,那他們的實力... 在場眾人,無不喉頭滾動,吞咽之聲不絕於耳。各族族長皆顯得焦躁不安,坐立難定。 若真依照此紙上所言行事,不出三年,他們各自家族的勢力便可至少翻上兩番,這般速度,委實令人驚駭。 然而,他們仍舊猶豫不決,不敢輕易涉足。 紙上所列項目多數為皇室專屬,他們若貿然行動,便等同於與皇室爭鋒相對,這無疑是自尋死路,極可能招致滅門之災。 “放心,一切都有我雲嵐宗為你們撐腰,你們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吧,保證各位無事。”雲棱大手一揚,笑著對眾人安撫道。 這些家族都是一群狐假虎威之輩,這些年靠著雲嵐宗吞食了不知多少好處,兼並多少家族,為雲嵐宗樹敵無數。 之前全都沒管,現在想想,留著也是禍害,說不定哪天就惹上大敵,不如呈現在利用一波,讓他們和皇室鬧一鬧,輸了也沒事,本就是一群棄子。 “大長老,你看這稅是不是能便宜點。” “是啊,是啊,我們也都不容易啊。” “諸位,這個稅,不是用來雲嵐宗身上的,而是用在你們自己身上啊。”聽著在場眾人還想反抗,雲棱麵帶慈祥,接著說道: “這些資源,我們這些長老絲毫不要,將會全都用在那些弟子身上,你們也可以讓家族優秀弟子來我們雲嵐宗嘛,等於說我們雲嵐宗幫你們培養弟子,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一視同仁。” 今天這幫人不答應也得答應,今天他唱的是紅臉,等再過一會,再過一會唱黑臉的雲浮就要發飆了。 ... 雲嵐宗一處茶樓內,幾位衣著華麗,麵色嚴肅的做賊一般的聚在一起,悄悄商量著什麼。 “媽的,這雲嵐宗是想變著法搞死我們啊。”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怒拍了下桌子,不忿說道。 “慎言!” “我看還好,皇室的資源我早就眼饞了,這次有雲嵐宗開口,正好乾他一筆。”也有人覺得這是天賜良機,可以搏一搏。 “墨兄,你怎麼看,平時就你和雲嵐宗最熟,你倒是說說啊。” 聽到有人喊到自己,墨承飄忽不定的眼神這才沉寂下來,對著眾人淡淡一笑: “嗬嗬,雲嵐宗既然要我們加稅,那就加唄,雲棱長老不是都說了嗎,這些資源不是給雲嵐宗的,會用在給各位子孫身上,你們急什麼呢。” 他一臉笑意,仿佛自己不是被加稅的那個,而是收稅人。 鐺鐺鐺… “咦,哪來的鐘聲。” “鐘聲罷了,不必大驚小怪吧。” “等等,這鐘聲...”墨承雙眼微瞇,變得凝重起來,他手臂一揮,讓眾人先安靜下來。 雲嵐宗並不會敲鐘報時,但凡敲鐘,都是有大事發生。上次鐘響,還是在雲韻繼承宗主時,不知道這次... “墨老兄,你之前是雲嵐宗的弟子,這鐘聲是什麼意思?” 墨承身形一閃,貼在門前,他透過門縫往外看去,那些身著白衣的高階長老正在匆匆趕往宗門大殿,其他低階長老維持著秩序,正在安撫那些宗門弟子。 他踱著步子,眉頭緊鎖,略微思考後,還是找了個椅子坐下。 現在他已經不是雲嵐宗弟子了,出去不一定就是好事。 等事件結束,獲得第一手的消息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現在靜靜等待即可。 ... 山巔之上,一道白色人影閃過,赫然是雲嵐宗大長老,雲棱。 他稍許前,才與那些宗門附庸道別,不一會便聞聽陣陣鐘聲傳來。 這熟悉的鐘聲瞬間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回憶,算起來,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未曾聆聽過這鐘聲了。 他銳利的目光穿透遠方,凝視著一座山峰的輪廓。 盡管距離遙遠,他仍能依稀辨認出山峰上鐘樓朦朧的剪影,一道身影驟然闖入了他的視線,是雲雷?這家夥想做什麼? ... 遠處的山峰之上,一座巨大鐘樓屹立在此,那鐘樓上的古鐘每次被人擊中,發出的聲響如同沉悶的驚雷,撥開雲嵐山中層層雲霧,響徹在這天地之間。 許多弟子雖已入門十數年,卻從未親耳聽聞此鐘的悠揚之聲。 然而,宗門中的老一輩人卻深知其含義,此鐘並非用於報時,而是在宗門麵臨重大安危時,才會被敲響,召集長老們共同抵禦外敵。 又或者,有影響宗門發展的大事件發生時,也會敲響此鐘,以召喚長老們共商大計,這可謂是一種特殊的應急機製。 但如果無事生非,隨意敲響此鐘,那等待他的結果,注定不會好受。 在古老的大鐘之前,一位身著白袍的中年人正莊重地敲擊著那龐大的古鐘。 他已經獲得了消息,納蘭嫣然已經回宗,想必現在快到半山腰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穿越遠方的雲海,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青兒,爹能為伱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 從雲嵐山山腳,穿過蜿蜒曲折,如同巨蟒纏山般的的通天古道,到達階梯的最高點,就到了雲嵐宗的廣場。 在廣場的正後方位置,也是山巔的中央,坐落著一座巍峨雄偉的西幻古殿,宛如鋼鐵巨獸,落座在此。 古殿內,全是白衣白袍的,胸口處帶著特殊徽章,但凡雲嵐宗能叫得上號的,都在此處了。 “雲雷,到底什麼事,你要敲響雲嵐鐘,如果沒有大事,宗主可饒不了你啊。”雲剎摸著胡子,懷疑的問道。 這鐘聲一響,整個雲嵐長老可以說是傾巢而動,如果沒有什麼驚天的大事,雲雷可要被重罰了。 難道是皇室那邊又有了動作?但雲雷這小子知道的?平時這些消息,可都是老夫先知道的啊。 作為雲雷的上級,他今天可是有些怒從心頭起了,敢讓自己這位領導一頭霧水,真是好膽量啊。 雲剎雖然懷疑,但他知道雲雷也不傻,待會宗主來了,且看他如何解釋吧。 “是啊,雲雷長老,有什麼事情,你趕緊先告訴我們嘛。” “嗬嗬,諸位,莫急,我雲雷也不是無事生非之人,既然我敲響雲嵐鐘,就一定有大事發生。”雲雷瞇著眼睛,這次他要爆出一個驚天大雷,但又怕雲韻阻撓,於是乾脆把全宗都叫上了。 “那到底什麼事。” “莫急,等宗主前來,一切揭曉。” “裝神弄鬼。” “我看啊,也沒多大事,真有大事,早說了。” 聽到眾人或懷疑,或嘲諷,雲雷麵色以不變應萬變,隻是淡淡淺笑,顯得自信而從容。 唉,這幫蠢豬,要不是自己發現的早,我們雲嵐宗的繼承大典可是要爆出天大的醜聞了。 就是自己得罪了雲韻,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咯,不過也無所謂了,如果自己女兒成為了少宗主,那麼自己受點委屈算的了什麼。 “雲雷。”一聲古板嚴肅聲響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位老者走過大殿臺階進入大殿,而在他身後,還有一位眉毛粗壯的中年男子。 “大長老,東流兄。”雲雷抱拳,以表敬意。 “雲雷,你搞什麼。”對於雲雷的這種行為,大長老很是不滿,太被動了,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長老,等宗主來了,一切知曉。” “雲雷,你..” “宗主來了。” 一道青色人影襲來,直接坐落於大殿寶座之上,女人一身金色鑲紫緊身錦袍,三千青絲,被挽成鳳凰長鳴之狀,隱隱透著一分難以掩飾的高貴,容顏恬靜美麗,猶如幽山中的一輪清泉,又讓人望而生畏。 “是誰敲響了雲嵐鐘。”剛剛落座,沒等眾人行禮,雲韻環顧大殿,朗聲問道。 “宗主,是我敲的。”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 雲雷雖然低垂著頭,但邁出的步子卻是異常堅定,他一步跨出,走到大殿中央。 “出了什麼事,快說吧。”雲韻皺眉,催促道。 鐘聲響起的含義她當然知道,不過上一次聽到這鐘聲響起,還是在她繼承雲嵐宗的那天,這雲雷到底什麼事,那麼緊急,居然要召集所有雲嵐宗長老。 “宗主,不急,還有一人未到。”雲雷拱手,緩緩回答。 “一人未到?什麼人?” “納蘭嫣然!”越來越用力的吐出這四個大字,雲雷的眼神也隨之驟然變化。 從起初的眼眉低垂,到憤然平視。 最後,如炬的眼眸,猶如利箭一般射向端坐在高臺之上的雲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