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知道哈德大街新開的那家咖啡館嗎。聽說老板活了三百多年啊。”“當然知道啊,他本人說自己是西佛戰爭時133團的桑威上校啊。從北打到南的活化石啊。”陣陣交談聲從機械與理工學院的圍墻邊傳來。“切,那老頭除了一枚布滿銹跡的勛章和老掉渣的軍服之外拿不出任何證據,這你們也能信……” 明亮的大屏幕輪番滾動著最新款機械義肢的廣告,紫紅相間的廣告燈牌與街上的灰塵協作,使得哈德大街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光。月光不敵直沖天際的探照燈光束與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照不進約克城,隻好把澄澈透亮的血色月光鋪在靜靜流淌的哈德河上。 桑威老頭新裝修的咖啡館就開在哈德大街的街尾,低矮的兩層建築與周圍動輒四五百層的大廈相比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卻又引人注目。室外的招牌與室內裝修就像老頭身上穿了兩百年的同一款老式燕尾禮服同樣古老,在這記憶合金與生物質陶瓷混合建築的新歷159年,整體白樺木的咖啡館顯然與時代有著巨大的割裂感。橡木發酵桶做的招牌能夠讓人一下就明白這是一間咖啡館不僅僅是因為上麵寫著咖啡二字。而是能在水汽,垃圾腐敗的臭味,癮君子的排泄物氣味以及血腥味混雜的哈德大街讓人在五十米外就能聞到令人耳目一新的咖啡豆香氣,揭示了這招牌悠久且真實的歷史。 咖啡店裡沒有店員,兼職侍者和老板的桑威老頭看起來精神矍鑠。他自稱是個有著幾年軍旅生涯的普通平凡的老頭,因為某些原因才茍活了三百個春秋。顧客們大多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但是誰又會深究一個永遠瞇起兩眼,鋪開眉毛抿著嘴笑的老家夥的過去呢?況且他沖咖啡的手藝還相當不錯。 白樺木門被輕輕推開,此時夜已漸深。桑威的老主顧,新世界報業的記者,卡爾·佛利斯先生緩緩抓下了頭上的帽子,一臉疲憊的走進了咖啡屋,在靠近櫃臺的桌子邊坐了下來。“老桑威,上次你說的新的豆子發酵好了嗎,沖一杯來嘗嘗。”桑威點了點頭,俯下身去取出了一個小木桶稱出了一盎司的豆子。十分鐘後,桌上多了兩杯濃鬱,香氣十足的咖啡。老桑威走到門邊反轉了正在營業的木牌,隨機走回桌邊在卡爾的對麵坐下。 “怎麼,最近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新聞?”桑威抿了一口咖啡問到。“主管說住在約克城裡的那些家夥都是些神經麻木的行屍走肉,幫派火並,仇殺以及公眾人物的緋聞都不能刺激他們的神經吸引他們的注意。隻有邪教徒的致幻物和新的多巴胺注射劑才能抓住他們長滿鐵銹的僵化的大腦。”佛利斯一臉晦氣的表示。 桑威笑了笑,沒有什麼表示。兩個人對坐著喝完了咖啡,佛利斯在桌上放下了兩枚硬幣隨機就準備起身離開。但是桑威壓下了他的那隻手說到:“既然這樣,不如聽聽老頭子我的故事放到歷史專欄裡。想必西佛戰爭中的故事比起你報道的幫派鬥爭還是有趣許多的。也許約克鎮的人們樂意為此買單呢?”佛利斯雖然覺得這個老家夥大概率是晚年覺得孤單想要找人傾訴也完全不認為會有人對沉重嚴肅的戰爭歷史感興趣。但鑒於明麵上因為不可知的原因對於這場戰爭的記載極少,他還是坐了下來,打開帽子上的微型攝影機記錄起了桑威的講述。 桑威陷入了他悠遠回憶“對於西佛戰爭,現在的人一般的認為他就是一場內戰。但實際上……” 薩姆河邊一座南方軍的營帳裡燈火通明,時不時有炮彈發出刺耳的尖嘯從夜空中劃過,落在附近的林中,在土裡埋下或大或小的不規則彈片。傳令兵提著一桿笨重的步槍匆匆忙忙的進入營帳,泥土和血漬將他的軍服變得骯臟不堪。他剛剛進入營帳就看見幾名參謀與桑威上校正在沙盤和軍用地圖邊推演薩姆河邊的形式。“報告長官,我軍已經拿下對岸的渡口。正在肅清對岸樹林裡的敵人。目前已經占據河岸線五百米的區域,向前推進三百米後遭遇敵人阻擊,正在激戰,請指示!” 桑威正抽著煙卷,臉上的表情在煙霧中看的不大清晰。深吸一口煙卷後他隨即做出了指令“命令三營全營渡河,幫助二營拿下對岸北方佬的橋頭陣地,放棄正麵突進。輔助後續全軍過橋。”“是!”傳令兵匆匆離開營帳,前往三營的陣地。桑威隨機對幾位參謀說到“我要去橋邊陣地巡視,其他決策你們商量著做。警衛班!跟我走。這次得給趾高氣昂的北方佬一點顏色瞧瞧。”說著已經撥開營帳簾子走了出去。隻留下幾個參謀麵麵相覷。 正當桑威穿梭在戰壕中即將到達橋頭的一營陣地時,河對岸的二營三營已經對著對岸北方軍的橋頭陣地發起了猛攻。數枚炮彈砸在橋邊,幾名來不及躲進戰壕的北方軍當場被彈片撕裂,一挺重機槍也被炮彈砸的啞了火。隨機薩姆河兩岸的南方軍都對著橋頭陣地發起了沖鋒。栓動式步槍交替著吐出火舌,幾個沖的快的士兵已經跳下戰壕拔出軍刀與北方軍展開了肉搏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桑威趕到橋頭時,對岸的陣地已經被拿下,大批的士兵正在飛快的提著槍跑過橋,先頭部隊二營和三營已經開始在橋的另一側布防防止北方佬的反攻。 當月上中天時,從指揮部傳來了消息。北方佬放棄了薩姆河附近的城鎮和渡口,全軍後撤了。桑威的副官大聲的在陣地上宣布了這個消息,陣地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幸存下來的士兵在短暫的慶祝後都感到了極度的疲憊,確定了輪班的職守隊伍後,都在戰壕裡躺了下來,把軍帽蓋在臉上後紛紛沉沉的睡去。 桑威看著眼前的勝利一言不發,在他的右眼框中一隻常人看不見的眼睛長了出來,在這隻眼睛上布滿了血絲,完全漆黑的眼球中沒有瞳孔。而後桑威拿出了一個布滿咒文的煙盒,將其打開後一隻頭頂長著三根觸須,扁平的橢圓形身體上長滿了橫七豎八的猙獰口器的怪物爬了出來。這個怪物沒有腿,但是祂如同蛞蝓一般在戰場中爬行。在桑威的視野中,無數的死去士兵的靈魂,屍體的血氣,無盡的怨恨,恐懼等情緒都被怪物身上的口器吸入。隨著最後一個逃跑的靈魂被怪物頭頂的觸角抓回,祂停止了進食。一張張扭曲而痛苦的人臉在祂的身體上浮現。隨著對這頓美食的消化,祂的氣息正在逐步攀升,桑威的黑色眼球也不由自主的接收到了大量的知識。僅僅數秒,龐雜的知識就使桑威感到頭疼,他急忙催動煙盒上的咒文將正在消化中的怪物收起。而後晃了一下頭,黑色眼球消失,桑威也恢復了正常人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