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世界上最大最繁華港口,緊挨著港口的城市是帝國僅次於首都的最興盛的城市。 這裡是帝國商業的明珠,這裡是帝國居民的應許之地。 這裡是布裡斯托爾港,是世界上所有港口中的無冕之王。 吉姆.霍金斯在布裡斯托爾的工人們中很有威望。不僅是因為老吉姆在碼頭旁開了一家最大的酒館,也不僅是因為老吉姆至今沒有人知道全部數量的身家。最大的原因是老吉姆年輕時同海盜、貴族、醫生的冒險。 老吉姆的故事在碼頭工人和水手們流傳甚廣,而海盜們為了爭強藏寶圖在港口倒下的命案更是人盡皆知。哪怕已經過了幾十年,十歲的吉姆和海盜們鬥智鬥勇最終取得寶藏的故事依然在工人的家庭中口口相傳。 老吉姆至今都記著曾經大海盜弗林特手下的比爾船長來到他家酒館的那天,依然記著那個瘸腿的可怕的廚子,記著身邊勇敢而正義的死去的人們。 他的噩夢中,依然會聽到怒濤沖擊海岸的轟鳴。 天邊的曦光重新照耀在繁華的港口上,夜裡在油燈下輪班卸貨的工人終於開始休息,拿著比白班多領的二十銅幣拖著疲憊的身子向著諾大的碼頭之外走去。而白班的工人或者從酒館或者從妓院或者從城區來到這裡上班。 一部分下班的人並沒有順著大流離開碼頭,而是來到了邊上的“本鮑上將”酒館。 老吉姆在酒館裡看著工人們魚貫而入,蒼老的身體一遍遍的提醒他已經不再年輕。 他打著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吧臺裡的小吉姆無奈的看著老頭子一個人霸占著一整張桌子打瞌睡卻無可奈何。 待到天光大亮,工人大多已經坐定喝著悶酒,幾個還有些許精神的還在低聲交談,剩下的大多卻已經打起了盹。 等到中午時,這些人們便會離開這裡回到家中或者趕往妓院——誰知道呢? 小吉姆很享受這樣的寧靜,沒有嘈雜的爭吵也沒有粗俗的問候,這無疑是又一個美好的上午。 忽的,小吉姆從酒館敞開的大門前看到遠方的海上緩緩的駛來一艘破舊的船。那船讓人疑心是否下一秒就會消失在海麵上。 年輕的小吉姆不由得為那艘船捏了一把汗,目光緊緊的盯著那艘漸漸駛入港口的船,就像是每個孩子都會做的自己與自己玩兒的遊戲。 他的目光突然被客人遮擋,又一批工人進入了酒館並順便踹上了門,經歷數十年風雨的大門發出吱呀的呻吟。 快要睡著的老吉姆被驚醒,他瞪了一眼新進來的工人,工人們發出歉意的笑聲。 小吉姆為新來的客人們倒著酒,對那艘破舊的船的注意力不由得消散了。 等到新來的客人們安定下來開始喝酒,小吉姆回到了吧臺開始發呆,腦海裡再次出現了那艘破船的影子。 酒館的門忽然被推開,老舊的木門再次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 小吉姆定睛看去,隻見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似乎是個混血,容貌英俊,身材高大。他穿著黑色的外套,黃色的內襯上有著肉眼可見的臟汙。 年輕人手裡拿著一張手帕擦拭著嘴角,似乎嘴角受了傷。 “他一定是嘴角起了皰疹,然後弄破了。”小吉姆想著。上次他嘴角起了皰疹又癢又疼,最後自己扣破了才舒服許多。 年輕人一邊擦拭嘴角一邊走向了吧臺。 “來瓶酒。”林克說。 林克隻覺得倒了血黴,他一大早起來覺得嘴邊黏黏糊糊的,黑暗中不由以為是自己流了口水。他摸黑掏出手帕擦了擦,卻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摸著黑打開燈才發現自己的手帕上全是血。他摸了摸嘴角,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知在何時已經撕裂了。 “都怪那個蛇頭!都怪那個震旦人!”下船時的林克罵罵咧咧的,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家酒館走了進去,想著先坐一會兒再找出路。 林克推開酒館的大門,破舊的門讓他再次回憶起了船上破舊的甲板。“那破船還是快些沉了的好!”他在心裡罵道。 林克一進門就看到了吧臺裡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孩子,那孩子呆頭呆腦的雙眼無神的盯著自己這邊。 “別是個傻子。”林克有些擔心。 他向吧臺走去,地板老舊但是卻很乾凈。很明顯打掃這裡的人很勤快。林克以前在外麵晃蕩時見過不少骯臟至極的酒館,他到現在都記得踩在地板上那粘膩的感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令人渾身難受。 “來瓶酒。”他說。 小吉姆從發呆中驚醒,結結巴巴地問道:“什麼酒?先生。” “朗姆酒就行。”林克無所謂喝什麼酒,他僅僅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那麼酒水摻雜的廉價朗姆酒是他的最佳選擇。 林克看著小吉姆手腳利索的從酒櫃裡拿出朗姆酒和杯子,心裡默默道:“很好,看來不是個傻子。” 一旁睡著的老吉姆在夢中忽然再次見到了那個改變他人生的海盜到來時的場景:身材高大,有著栗褐色皮膚,油膩的辮子搭在臟汙的藍外套肩上。臉上是發青的慘白色刀疤,手上滿是傷痕,指甲發黑開裂。 老吉姆看到這個場景就知道自己在做夢。 “就像我常說的那樣,我對他的到來歷歷在目。”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老吉姆想著。 老吉姆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便看向了吧臺,看到了那個靠在吧臺前要酒的年輕人。 林克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有個老頭子從夢鄉中醒來盯著自己,至少他沒有被人盯著就忽然一陣惡寒的本領。 他接過小吉姆手裡的酒,輕輕啜飲著。 “那麼,你們這裡能提供住宿對麼?”小吉姆在倒酒時向他推薦了這裡二樓的住宿房間。 他是看出了自己沒有落腳的地方,還是會對每個生客都提一下?林克有些好奇卻沒有多問。 “是的,先生!兩個銀狼能住三個晚上。” 林克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老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就好像再次聞到了大海深處鹹腥的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