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光輪的一圈圈轉動,兄弟倆漸漸長大。 大哥“古”的性格活潑而開朗,無論遇到誰都笑臉相迎。他仁厚而善良,就像春風般給周圍的人帶來美好和喜樂。這樣的性格無疑是深得祭司大人的歡喜,他早早就將古接入神殿居住,親自傳授他文字和神學。 而事實上,古也並沒有令祭司感受到失望,他將自己埋藏在深深的案牘之中,在語言和文字的海洋中盡情吮吸著。他在10歲那年完成了一位祭司一生時間修習的知識,並且在數次的考核當中驚艷四座,他對於世界的理解和阿蘇信仰的見解十分深刻,他內心的純潔和虔誠令每一位祭司都為之動容。 在阿蘇十二神廟中最高的那一層——被稱為神之注視的倚天之殿,他受到人類之主啟的親自接見,啟將神聖的中央河穀泉水播撒在古的頭頂,正式將祭司的職位授予他。 古為他的家族和城市帶來榮耀,無論是街頭攢動的商販,還是山間勞作的牧民們,都口口相傳他的勵誌故事。就連神居之城中的尋常人家,教育孩子也往往拿古作為典型案例。 而相比之下,古的弟弟“宏”就要遜色不少,盡管是他哥哥的孿生兄弟,他也沒能做到如他哥哥一般的優秀。在他兄長無比耀眼的光芒照射下,年輕的宏隻能像尋常的同齡人一般活著,他無法對繁復的文字過目不忘,縱使是竭盡全力也無法參透阿蘇留下的神諭。 他就像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小狗,無論是誰經過,都不會多看一眼。 與尋常故事不同的是,兄弟倆並沒有因此而產生嫌隙,相反,兩人感情無比深厚,他們會分享自己聽到的有趣見聞,會毫無隔閡地開著玩笑。他們閑暇之時在山野間奔跑,在河水中互相搓著身子。在長久的靜謐歲月中變得成熟。 …… 微風吹拂過如山般堆積的卷宗,掀起的聲音沙沙作響,就像女子柔和的手,輕輕掠過古的耳膜。 在倚天之殿的中心區域,古不斷寫動手中的羽毛筆,將今日的啟示和思考記錄下來。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斷看向別的什麼地方。 在他看來,常人眼中所謂的天賦,無非是一種病態的感知力。這種感知力賦予他獨特的靈性,他能輕而易舉看透隱藏在繁華表象的深刻內在。從阿蘇留下的象征性神諭中解讀出深層的意義。 而他最近的表現越發地出色了。就連深居山林深處的大祭司都出麵嘉獎他,稱贊他無以倫比的才華。 忽然,他似乎聽到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響,這種聲響和日常聽到的聲音迥然不同。這一下就引起了這位年輕人的強烈興趣,他擱下手中的羽毛筆,將琉璃製作的墨水瓶輕輕扭好。 他走到倚天神殿的邊緣處,在蔥鬱的灌木叢的深處,有小小的眼睛在窺探著他。 “年輕人,是否繁重的工作使你感受到厭煩呢?”年老的祭司在一旁問候道。 古轉過身,笑著對對方說:“不,睿智的拉賽爾師傅,對阿蘇的侍奉使我感到榮幸和歡喜。我隻是有些累了,或許是精神過於緊張了些。” 年老的拉塞爾拍了拍這位出色後輩的肩膀,“你的才華足以使群山感到震動,不用感到緊張我的孩子。或許你需要去四處走走,近距離看一看阿蘇創造的美麗世界,這將有利於你的神學研究。” 古彎腰表示贊同,“感謝您的理解,仁厚的拉塞爾師傅。我會聽從您的建議,去山林中聆聽無所不在的阿蘇之語,從而更好地加深我們的研究。” 於是,古離開了倚天之殿,前往群山大澤之中,尋覓那道隱秘的窺視。 …… 樹木層層掩映,潔凈明亮的光線投射在綠色海洋環抱的靜謐空間,一切都和諧而自然。 亙古不變的悄然河穀中,阿蘇盤腿坐在屬於祂的石臺之上。祂平靜的臉上微不可見地皺起眉頭,隨後又漸漸舒展開。祂手中轉動著看似尋常的球形石頭,心中在盤算著古老的籌謀。 驀地,石臺的不遠處,陰影構建的飄忽大門被人推開。 門內走出麵目可憎的人形生物,祂幽暗的鬥篷下,生長著漆黑油膩的皮膚,無數的細小眼睛遍布其上。 祂見到石臺上端坐著的葉蘇,當即雙膝跪下,將腦袋觸碰著濕軟的地麵,“偉岸的尊者,您是宇宙星辰的締造者,您是羅德永遠追隨的至高存在。卑微的羅德向您表達深沉的思念和崇高的敬意。” 葉蘇雙目緩緩睜開,看著眼前的歸順者,對方已經在自己的宇宙中遊蕩了數個紀元。在葉蘇深層的感知中,羅德甚至在某個偏僻的星係創造出自己的種族。 “多餘的話可免。”葉蘇淡淡說道。 “是,我的主人。”羅德卑微地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據屬下所知,有一些不乾凈的東西溜進了您的神聖領地。需要屬下將其驅逐嗎?隻需要您一聲令下……” “不用,一切就當沒有發生。”葉蘇搖搖頭,祂的眼眸深沉一如漆黑的子夜,“沒有棋手的棋盤是無趣的。即便是這樣的棋手非常羸弱,不堪一擊。” “另外……羅德,執行我的意誌。讓冷巷的棋子走出決定的一步,徹底封死對方。”葉蘇的眼眸重新閉上,再次變得冷淡而寂靜。 羅德低沉著腦袋,默默退去。祂的眼眸閃爍著微光,心中對尊者的崇拜再次如烈火般熊熊燃燒。 那位大人——名為尊者的偉岸存在,早就暗中規劃好了一切。祂的布局深遠而精妙,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悄然間決定了僭越者的悲慘命運。 而當一切再次恢復到以往的安靜之時,葉蘇的心緒卻不斷起伏著。 祂始終無法忘卻夢境世界覆滅的恥辱。祂始終能感受到躲藏在位麵深處的無形眼眸——那暗中策劃了毀滅夢境世界的殘忍存在,那殺死無數生靈的殘忍劊子手。 祂必須守護好目前的世界,並且仔細規劃,引得對方的真身出現,從而徹底湮滅對方,回報無數地球生靈冤死的深仇大恨。為此,祂不能過早出手,不能驚擾到對方的陰暗野心,必須等待某個絕妙的時機,一手定乾坤。 不過就目前而言,祂不希望人類永遠困居在始祖島嶼上,這不僅對人類的發展而言並無益處,而且會阻礙自己大計劃的推進。 當想明白這一切後,祂的呼吸逐漸舒緩而節律,祂再度深入沉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