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案(1)(1 / 1)

隻見擋在石珪他們麵前的這個醉漢,身材高大壯實,一臉絡腮胡,醉眼迷蒙,全身搖搖晃晃的站在路中央,兩隻手卻完全展開,擋住了石珪等人的去路,嘴裡還在嘟囔著:“站……站住!讓灑家……我……看看……看看你等……腰間……腰間的玩意兒……是個什麼東西?”   苗姓的小個子捕快,聞言勃然大怒,開口罵道:“滾開!你這醉鬼算個什麼屁玩意兒?竟敢攔住你爺爺的去路!”還沒罵完,就伸手去推那醉漢。   那醉漢雖人高馬大,但是看著已經醉的幾乎站不住腳,被苗姓捕快一推,就踉踉蹌蹌的跌倒在路旁。   “呸!”苗姓捕快輕蔑的看了一眼跌坐在路邊的醉漢,啐了一口吐沫,就邁開步子,欲從那醉漢身邊跨過。   就在石珪幾人以為事情就此了結的時候,那醉漢驀然從地上爬起,彎著腰連滾帶爬的,蹭蹭蹭幾步,就來到了苗姓捕快身邊,伸出雙手抱住苗姓捕快的一隻腳,使力一扭,“嘭”的一聲,就將苗姓捕快摔了一個狗啃泥。   石珪反應很快,唰的一下,就抽出了腰間的鐵尺,正欲上前製止。   那醉漢好似身後有雙眼睛,左手一撐地,右手勾著苗姓捕頭的腿,一個鷂子翻身,整個人就躲到苗姓捕頭身體的另一側。   石珪如果不管不顧的上前抽打醉漢,勢必也會打到苗姓捕頭身上,無奈之下,石珪隻好握著鐵尺,一邊繞過苗姓捕頭身體,一邊招呼方姓捕快上前幫忙。   那方姓捕頭有些發懵,完全被三人這幾下兔起鶻落的動作搞糊塗了,直接楞在了原地。   直到石珪大聲招呼,讓其幫忙,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按照石珪的指示,抽出鐵尺,圍了上去。   石珪讓兩個打更的壯丁,拿著配發的木棒,將要圍攏過來的人群趕開些,並注意攔住那些蠢蠢欲動想摻和進來的人。   然後轉頭讓方姓捕快,直接站定在苗姓捕頭身體的一邊,用鐵尺封住那片空間,不要讓那醉漢輕易躲進去。   石珪則拎著鐵尺,繞到苗姓捕頭身體的另一邊,抬手就向那醉漢抽去。   那醉漢雖是酒醉,但身手卻是靈活,一個側翻滾就縮到了苗姓捕快的腳底處,躲過了石珪的鐵尺。   那醉漢似乎知道自己惹禍端,身子一團,就來個懶驢打滾,看樣子想繞過端著棒子的壯丁,混進人群裡,逃之夭夭。   石珪無奈,隻得讓方姓捕頭,把腰間的鎖鏈解下來,扔給自己,同時大聲呼喚苗姓捕頭,能不能起來幫忙。   隻見苗姓捕頭抬起貼在地上的頭,左腳使勁往下伸,眼見差不多要碰到正在打滾的那醉漢,就是用力一踹。那醉漢身子一偏,躲閃了過去,但也耽擱了一下。   這時石珪已經撿起方姓捕頭扔出的鐵鏈,一抖手就向半躺在地上的醉漢套去。   “嘩啦”一聲,那醉漢伸出左手,死死握住套來的鐵鏈,口中笑道:“這玩意……當……當真有趣,借灑家……玩兩天。”說罷,左手一收,就想把鐵鏈奪去,   石珪心裡一驚,下意識的往回一拉,結果沒想到那醉漢力大無窮,不僅沒有拉回鐵鏈,反而被那醉漢扯得踉蹌了幾步。   方姓捕快趁著石珪攔住那醉漢的時機,拉起了苗姓捕快。那苗姓捕快吐了一口泥痰,目露兇光,怪叫一聲,反手抽出自己的鐵尺,就沖著那醉漢撲了過去。   那苗姓捕快個子雖小,卻是好鬥,很快就和那醉漢就扭打在了一起。   那醉漢隻剩一隻手可用,自然是打不過苗姓捕快,於是把握在手中的一端鐵鏈扔開,用兩隻手與合身而上的苗姓捕頭扭打起來。   石珪見狀,也索性扔了鐵鏈,招呼方姓捕快一起圍攻那醉漢。   隻是苗姓捕快和那醉漢幾乎肉貼肉的扭打在一起,石珪和方姓捕快一時卻插不進手。   石珪隻好讓方姓捕快跟兩個壯丁一起,把圍觀的人群再趕開些,自己則提著鐵尺伺機而動。   那醉漢終究要比苗姓捕快身高力大,很快就擺脫了苗姓捕頭的糾纏,一伸腳就踹在了苗姓捕快的肩膀上,把苗姓捕快踢做了一個滾地葫蘆。   石珪瞅準時機,一個跨步上去,照著醉漢的腦袋,就是一鐵尺砸了過去。   那醉漢關鍵時刻偏了一下頭,讓石珪這一鐵尺砸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醉漢“嗷”的一聲,疼的大叫起來。   但身處危局,那醉漢也顧不得許多,接著就貓著腰,半蹲在地上,就連爬帶滾的,朝方姓捕快旁邊的空隙,沖了過去。   方姓捕快一個側步上前,就攔在了醉漢的前進方向上,直接就是一腳踹向醉漢腦袋。   那醉漢腰一崩,卻是直接趴在了地上,一伸手就抓住了方姓捕快踢過來的腳踝,順手一拉,方姓捕快就站立不穩,直接被拉的重心不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醉漢繼續抓著方姓捕快的腳踝,反向用力一推,方姓捕快就被推了一個四仰八叉。那醉漢這才半爬起來,想要連滾帶爬的混進人群。   隻不過這方姓捕頭還是有些血勇,躺在地上,努力側著身子伸出手,一把死死地抓住了那醉漢撐在地上左手。   而這時被踢開的苗姓捕頭也撲了上來,於是三人又扭在一起。   石珪有些無奈,也隻能邊在旁邊警戒,邊招呼兩個打更的壯丁,撿起那根鎖鏈,一起過來幫忙。   然後石珪和兩名更夫,趁著醉漢和兩個捕快糾纏的時候,大聲招呼兩個捕快找機會壓住醉漢的腿。   等苗方兩個捕快找機會壓住了醉漢的左腿,石珪與兩個壯丁趕忙上去,用鎖鏈纏住了醉漢的左腳,然後顧不得醉漢亂踢的右腳,三人一起用力,將那醉漢拖倒在地,再拉出一大截距離。   苗姓捕快和方姓捕快趁著那醉漢被拖倒在地,爬起不來的機會,一起撲上去,用力按住醉漢的身體。   石珪又讓一個壯丁上去幫忙壓住醉漢的身體,讓另一個壯丁拿著鎖鏈拖住醉漢的腳。   自己則從苗姓捕快的腰上,解了另一根鎖鏈,然後在幾人的幫助下,用衙役常用的捆人手法,將醉漢的手腳,都用鎖鏈死死捆在一起。   直到那醉漢被捆的動彈不了,石珪這才讓幾人放手,那苗姓的衙役放手之後,站起身來,沖著醉漢的後背就踢了幾腳,邊踢邊不停罵著臟話。   石珪沒空理會,詢問了其他三人有沒有受傷,待幾人均回答沒有大礙,石珪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才轉過頭來,讓苗姓衙役小心些,免得踢死人不好辦。   那苗姓衙役聽了石珪的話,沖著醉漢的門麵,狠狠的踢了一腳之後,便不再踢打醉漢。隻不過最後那腳,直接踢的那醉漢鼻血直流。   石珪也不在意,自己活動著檢查了一下自己身體,肩膀上有些隱隱作痛,估計是用鎖鏈綁人的時候,挨了幾下。   石珪見四周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也就顧不得休息,讓幾人帶上醉漢趕緊回衙門。   那苗姓捕快聞言,主動要求自己帶著醉漢,石珪也沒反對,隻是讓兩個壯丁上前協助,自己和方姓捕快押後警戒。   苗姓捕快嘿嘿一笑,伸手抓著醉漢的發髻,拖了就走。那醉漢倒也硬氣的狠,一聲不吭的任由苗姓捕快施為。   石珪沒有理會苗姓捕頭,自顧自的上前,撿起剛剛打鬥中,被扔掉的兩盞氣死風燈,看了一眼,還行,都還可以用。石珪遞了一盞給兩壯丁,示意他們趕快跟上苗姓捕頭,自己則拿著另一盞燈,和齊姓捕快一起慢慢後退。   待五人拖著這醉漢回到衙門前時,那醉漢已經渾身鮮血淋淋了,但卻仍然一聲不吭。   石珪讓兩個壯丁去牢房,請上幾個牢子,再弄些器械過來拉人,省的衙門前一地都是血,搞得醃臢不已,到時又被上頭怪罪。   等到兩個壯丁請著幾個牢子,推著架木籠車過來,幾人一起合力,將那醉漢丟進木籠車裡,這時,那醉漢突然就大口破罵起來,滿嘴汙言穢語,翻來覆去的就是罵石珪幾人勝之不武,尤其是罵那苗姓小個捕快無恥卑鄙之類的。   那苗姓捕快被罵的火氣,抽出鐵尺,直接隔著木籠就抽打那醉漢。一邊抽打一邊還不停地回罵那醉漢膽小如鼠,沒有卵子之類。   石珪被吵的心煩不已,最後不得已,讓兩個壯丁從醉漢的衣袖上撕下一塊布,直接塞進了醉漢嘴裡,這才消停了。   直到石珪等人將那醉漢綁在牢房審訊室的木架上,那醉漢的醉意才少了一些,但仍是雙眼通紅,迷蒙之間仍有一股狠勁。   待方姓捕快把堵在那醉漢嘴裡的布扯出來,準備審問的時候,那醉漢又開始罵起來,苗姓捕頭氣憤不過,一邊回罵著,一邊拎起審訊室裡的木棒,上去就是一通棍棒。   石珪等人和幾個牢子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閑聊,這通殺威棒,誰打都一樣,這大半夜的,幾個牢子還省了氣力。   直到半頓飯的功夫後,那醉漢已經被打得,有些神智不清了,麵對苗姓捕快罵的諸如膽小無能不舉等等,也隻會一直說一句:“有本事,你去我家裡看看。”   石珪本能的察覺有些不對,於是製止了苗姓捕頭的殺威棒,讓幾個牢子上去看看。   那幾個牢子中,出來了一個年紀大一點的,上前去查看了那醉漢狀態,確認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神誌有些萎靡。隨後,那牢子順手在審訊室角落裡的水缸裡,舀了一盆水,潑在那醉漢的臉上。   石珪這才上前去,問那醉漢為什麼要攔住巡夜的捕快?但那醉漢,可能已經被打得神誌不清,翻來覆去的就是說:有本事去他家看看,甚至還話語中還斷斷續續的,夾雜了地址。   石珪順拐著想到幾個可疑之處,不由得疑竇叢生。他讓苗姓捕快看住這醉漢,又讓牢子幫忙記下那醉漢家的地址。這才扯了方姓捕頭和兩個壯丁,急匆匆去總捕房,去尋今天值夜的金副總捕頭。   原來今天的第一次巡夜,本就是許縣尉一手操辦,許縣尉擔心幾個捕頭,會借機鬧些幺蛾子,所以,就把自己的第一心腹金副總捕頭,安排在衙門裡,值夜坐鎮。   到了總捕房,石珪等人請守在門外的小廝,進去喚醒金副總捕頭。自己四人就在門外等候。那方姓捕快和兩個壯丁心中有些不快,不知道為什麼石珪大半夜的要拉著自己來見金副總捕頭。   石珪也不好詳細說出自己的猜測,隻能含含糊糊的解釋一下,事關重大,要他們來佐證雲雲,那三人心中雖是不信,但礙於剛剛一起並肩戰鬥的幾分情麵,也不好出言反駁,隻好跟著一起站在門外等候。   過了好一會,金副總捕頭這才打著哈欠走了出來,滿是睡意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不滿。   雖然金副總捕頭很想罵娘,但是許縣尉交代的事情,卻又讓他不敢怠慢。最後,隻能強忍著怒意,問道:“老石,這三更半夜的,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非得這時候說啊?”   石珪茍著腰,滿臉堆著謙卑的笑容,討好的說道:“下屬冒昧,打擾大人休息了,……。”   沒等石珪把開場白說完,金副總捕頭就不耐煩的打斷:“知道打擾,就趕緊撿重點說,別囉囉嗦嗦的,盡說些屁話,到底怎麼回事?”   石珪縮了縮脖子,努力讓自己笑得更燦爛些,慌不迭的說道:“是是是,小人撿重點的說,剛才小人領著一隊人去前街巡夜……。”   石珪趕緊把受到醉漢阻攔,幾人合力把醉漢擒拿,然後送到牢房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期間還讓方姓捕快和兩個壯丁做了證,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金副總捕頭耐著性子,聽完石珪幾人的講述,麵上卻掛上了嚴霜,嗬斥道:“石捕頭,這就是你說的,非得今夜說的大事?一個醉漢,抓了就抓了,丟牢裡醒一夜的酒。明天早上,要不讓他家人來贖,要不就再繼續關著。”   “這套流程,你石捕頭比我還熟,怎麼到了你石捕頭眼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成了非得今夜稟報的事了,嗯?”金副總捕頭越說越大聲,隻差把吐沫星子噴在石珪臉上。   跟著石珪一起來的三人,不由得縮了縮身體,以免遭到無妄之災,心中破口大罵石珪自尋煩惱,還要拖累別人。   石珪臉上堆滿了怯懦的笑容,腰也彎的更低,滿口謙卑的辯道:“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萬萬不敢欺騙大人吶,隻是小人在這當中,發現了幾個蹊蹺之處,唯恐這事關係重大,怕是拖不得,這才急忙來向大人報告。”   “嗯?”金副總捕頭從鼻孔裡出一聲氣,這才把眉毛眼睛一豎,問道:“到底是怎麼個蹊蹺法?讓你石捕頭這麼一驚一乍的?這大半夜的,讓這麼多兄弟陪著你玩?”   石珪趕緊賠笑說道:“大人言重了,小人怎麼敢胡言亂語,隻是小人自覺這些蹊蹺之處,怕是與前些日子,許縣尉提過的珠寶失竊案有些關係!這才心急如焚,來找大人報告。”   石珪說到這,又抬起頭,一臉諂媚的笑道:“小人就是想著,如果這兩件事真是有些關係,那就隻能連夜抓捕,遲了就怕走漏消息,驚動了其他的賊人同夥,到時再抓,可就千難萬難了。”   “哦?”當金副總捕頭聽到與珠寶案有關,當即眉毛一揚,眼中閃一抹異色,下意識的問道:“這事,你可有把握?”   頓了一下,又覺得有些急切,當即又改口問道:“老石,你察覺的蹊蹺是些什麼?怎麼會讓你有這樣的想法?你仔細的說來聽聽。”   石珪這才稍稍直起點身體,雙手一拱,正色回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