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醉(1 / 1)

濃厚的晚霞,盈滿了整個天空,照的到處都是一種妖異的血紅色。   石珪坐在堂屋裡,看著外麵的紅彤彤的世界,心裡越發不安。   今天正是金副總捕頭宴請同僚的日子。明誠酒樓一整天都在籌備,這場關乎李掌櫃命運的宴會。   石珪也隻是上午的時候,去晃蕩一圈,下午就沒有按照慣例去酒樓。   畢竟全酒樓都在忙碌迎接金副總捕頭,自己大喇喇的坐在那裡,完全不合適。   所以,石珪整個下午都在家裡待著,他讓程金環提前做了飯,打算先在家吃點東西,墊吧墊吧肚子,省的等會宴會上喝多了傷身。   等程金環把飯菜端上桌來,石珪也不客氣,稀裡嘩啦的扒完了一碗飯,抹了抹嘴,起身就往自己房屋裡去了。   程金環見狀,也放下了自己碗筷,吩咐石嶽了幾句,也跟著石珪進了屋裡。   石珪在屋裡正在換衣服,見程金環跟著進來,就讓程金環幫他,拿了旁邊準備好的東西,披掛上。   程金環從床邊上拿起一件特製的圍腰,幫石珪係在了腰上。   上次與那兩個軍中賊漢搏命後,石珪就總覺得這平蒼縣城裡人越來越多,治安越來越差,搞不好以後值夜,還要遇到什麼幺蛾子。   那特製的圍腰,就是石珪為自己準備的東西,他讓程金環在厚厚的圍腰上縫了一圈兜子,然後去鐵匠鋪找了些鐵片,插在兜子裡,做了一件布甲圍腰。   當然,這算是擦著邊犯忌諱的事,要不是今天實在心中不安,老犯嘀咕,他還不一定要帶上這東西。   石珪抓起床頭櫃上的一雙用布縫製的護臂,遞給了程金環,程金環好沒氣的橫了他一眼,這才又接過護臂,幫石珪戴起來。   那雙布護臂,是用幾層厚實的氈布縫製的,每個護臂上麵,也縫製了四個布兜,用來插幾根鐵條,這是石珪吸取了上次抓賊時,某個捕頭的智慧做法。   等石珪披掛停當,又原地蹦跳幾下,確認了沒有什麼不妥,這才將紅黑色的水火服穿在外麵。   程金環輕移蓮步,把門邊的掛架上,掛著的鐵尺,取下遞給了石珪。   石珪順手接過來,直接就插在自己的後腰上,這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程金環跟在後麵,擔憂的看著石珪,欲言又止。   石珪仿佛背後有雙眼睛,謔的一轉身,笑著對程金環說道:“別擔心!沒事的!別忘了,我可是會春水潤靈訣!”說完,還沖著程金環比了一個鬼臉。   程金環“噗嗤”一笑,嬌嗔的伸手在石珪身上拍了一下,口中的千言萬語卻化成一句:“你小心點!”   “曉得!”石珪點點頭,然後轉身,拉開大門,就走了出去。   等石珪走到巷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程金環仍依著門,看著自己,石珪笑了起來,伸出手搖了搖,就走進大路的人群裡。   ……   石珪從西城門的衛所走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明誠酒樓,並沒有急切的上前,而是小心的環顧了一下周圍環境,見四下無人,這才伸手往懷裡一掏,就摸出一把帶鞘的小巧匕首。   這匕首是他以前從衙門裡領的,平日裡也不常用,就擱在西城門衛所裡的。   今天自己越接近明誠酒樓,就越心驚肉跳,石珪索性直接先去了西城門衛所,取了匕首在身,這才又有了點底氣。   石珪輕輕地把匕首從鞘拔出,一層厚厚的油脂包裹下的刀鋒,依舊鋒利異常。   石珪也懶得擦掉油脂,順手將匕首歸鞘後,就塞進了自己的靴筒裡。   石珪又正了正自己的披掛裝束,拍了拍自己腰後的鐵尺,這才邁著大步往明誠酒樓去了。   ……   平蒼縣城最近越來越繁華,很多地方都有深夜營業的店鋪。西城門旁邊的明誠酒樓,最近也開始營業到深夜,門前幾根高高的桅桿上,掛滿了一排排的氣死風燈,照的周圍一片明亮。   此刻,酒樓前的小廣場上,一群醉醺醺的衙役打扮的人,正在與另一群同樣醉醺醺的人告別。   石珪則站在外圍,也一臉醉意的跟著眾衙役一起,說著毫無意義的告別車軲轆話。   內裡依舊清醒的石珪,卻是十分詫異,因為整個酒宴可以說是主賓盡歡,毫無意外發生。   許縣尉也如約而來,李掌櫃的合夥人也依照約定,“偶遇“了許縣尉、金副總捕頭。   兩彪人馬遇一起,都分外高興。   於是,又讓明誠酒樓上了許多美酒美食,雙方都敞開吃喝,李掌櫃的合夥人也與許縣尉、金副總捕頭一見如故,湊在一起,就暢談起各種話題。   石珪是個邊緣人物,坐在遠點的席位上,原本輪不到石珪去知道雙方暢談的內容。   但奈何李掌櫃的合夥人,嗓門大,以為這房間裡的,都是體己人,大嗓門的話語中,也能傳來幾句關鍵信息。   石珪就憑著這三五句,一鱗片爪的消息,大概猜到這夥人胃口很大,不僅僅隻是想要個賭場經營權,而是想與許縣尉他們合起夥來,拿下平蒼縣北區外擴的單子。   石珪聽了之後,不由得咋舌,這些人真是好大的胃口。   原來這平蒼縣因為外來人員越來越多,最後在縣城北城墻外,直接建出了一大片建築和產業,但是這些產業都是毫無防護的擺在城墻外邊。   這些產業所有人,為了自家產業安全,願自願捐出些銀兩,請縣裡幫忙在這片產業外,再築上一堵城墻,與原來的城墻相連接。   縣裡見有人自願出銀兩築墻,這才動了心,諸位大佬一合計,決定搞個北城墻外移的北區擴建工程,打算直接把整個北城墻外的產業,都納入平蒼縣內。   這些事情,都還隻是風傳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惦記上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與石珪無關。   甚至是許縣尉口中,當做笑話助興,說出的幾件采花案,他也是完全不知道相關消息。   如今的石珪,在衙門的邊緣遊走,已經是個半透明的人了。   等到許縣尉有事先走之後,整個酒宴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金副總捕頭帶著一眾衙役,與李掌櫃的合夥人推杯換盞,直接喝的一團烏七八糟。   現如今,兩夥人已經告別完畢,金副總捕頭也率著一眾衙役,晃晃悠悠的離去了。   期間都沒有任何奇怪之事發生。   “難道自己的直覺出錯了?”石珪有些疑惑。   “但不應該啊!”石珪晃晃腦袋,此刻他也沒有了下午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也許是喝了酒,自己放鬆了吧?”石珪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石珪晃晃悠悠的跟在一眾衙役的後麵,正暗自琢磨著,怎麼樣找個借口,先行回家。   “嗨呀呀!眾兄弟,手拉起,給我排陣!排成一字陣!”喝高了的金副總捕頭,這時候玩心大起,發了個瞎胡鬧的命令。   讓一眾衙役手拉手,齊齊的排成一字型,堵住整個路麵,然後緩緩前進,站在隊伍中間的金副總捕頭意氣風發,仿佛一個將軍。   “哇哈哈哈!痛快!”隻是這個哈哈大笑的將軍,走路仿佛踩著瓜皮,左一腳,右一腳,忽前忽後,飄忽不定。   金副總捕頭再帶著一長條邁著同樣漂浮步的衙役們,那就仿佛是一條無法猜到下一步的醉蟒,毫無章法的,在整個路麵上歪來扭去,完完全全的堵死了整條路。   石珪正在左側的人鏈中,跟隨著拉住自己左右手衙役,踉蹌著腳步,在路上胡亂的搖擺著。   “哎呦!”正在這時,隻聽見金副總捕頭一聲慘叫。   石珪聞聲看去,隻見金副總捕頭好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變成了一個滾地葫蘆。   金副總捕頭身邊的人斷開了人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忙伸手去扶。其餘的一眾衙役,要麼是繼續趁著酒意扭動,要麼就是抬著迷瞪的醉眼,茫然的看著一切,傻愣愣的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石珪忽然感覺一陣惡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石珪來不及多想,用力甩手,拋掉了自己左右兩邊衙役的手掌,然後直接從腰間抽出了鐵尺。   石珪努力的運轉著,體內那股還有些若隱若現的遊絲,睜大眼睛,張開耳朵,拚命的在周圍,尋找著那股惡寒的來源。   驀然,石珪右前方的一個衙役,歪偏著身子踉蹌了幾步,看樣子就要倒在地上,卻好像在空氣中,撞到了一樣東西,歪歪斜斜的倒退幾步。   石珪看的分明,那衙役撞上身邊的空氣時,那空氣中忽然顯現出了一道水波紋,那水波紋看起來就像一個人形,瞬間又不見了。   石珪看的汗毛倒豎,手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鐵尺。   “媽的,什麼鬼東西?”剛剛被撞開的衙役,趁著酒勁,罵罵咧咧的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順手就往剛才被撞的位置上砍去。   石珪認識這個衙役,這個衙役姓蔣名仕,平日裡自私小氣,是金副總捕頭的親近人之一,最善於在金副總捕頭麵前表現自己,所以,他身上才有一柄利刃在身。   石珪死死的盯住了,那人形水波紋消失的地方,隻見那利刃砍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   正當石珪剛想鬆口氣的時候,隻見那人形水波紋,忽然在蔣仕的身邊浮現。   下一刻,蔣仕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