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讓人束手無策的真相(1 / 1)

“我騙你做甚?”尚捕頭說罷,自己一仰頭,將杯中酒送下肚,又抬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才小聲說道:“所以,那天我才讓你備點乾糧和藥材。”   石珪震驚之餘,就下意識的反問:“不對啊,我們陳國和其他諸侯國打仗,公文邸報裡應該看得出來啊?”   尚捕頭一翻白眼,好沒氣的說道:“我怎麼知道?”筷子一挑,夾起肥腸,就嚼了起來。   石珪一時間分不清消息真假,也隻能擺在一邊,略微定了定神,這才說道:“那就不管了,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你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不清不楚的消息吧?”   尚捕頭一聽,伸手就把石珪麵前的酒瓶,拎到自己麵前,滿不在乎的嗤笑道:“你小子,別不識好人心,老子是來救你命的。”   石珪一愣,驚疑的看向尚捕頭,說道:“怎麼個意思?”   尚捕頭神秘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隊裡那個孫子,喝醉了酒,無意間漏口風,說是有人要搞你。”   石珪驚懼起來,一把抓住尚捕頭的手,急聲問道:“是誰要搞我?你們隊裡的那家夥,是怎麼知道的?”   “老石,你特娘的捏疼我了,快撒開!”尚捕頭一甩手,沒有掙脫,隻好急著嚷嚷了起來。   “抱歉,抱歉。”石珪尷尬一笑,剛忙鬆開了手,趕緊道歉到。   尚捕頭沒有理會石珪,向尋聲望過來的店老板,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這才望向石珪,正色說道:“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曉得,我們隊裡那孫子喝醉了酒,在桌子上,就到處胡咧咧,說有人要教訓你,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結果那孫子,接著就直接說,要教訓就是平蒼縣裡的捕頭。我就知道是你沒錯了。”   石珪有些懵,一個根本沒見過的人,酒醉之後說要教訓自己,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石珪定了定神,這才又問尚捕頭:“他還說什麼沒有?”   尚捕頭搖了搖頭,說道:“那孫子可能意識到不妥,後來就沒有再說過什麼事情了。”   “媽蛋,這沒頭沒尾。”石珪哼哼唧唧的罵了幾句,這又才說道:“老尚,謝謝你了。”   尚捕頭搖了搖頭,說道:“也沒幫上什麼,最近你小心點吧。不過你現在是縣裡紅人,怕其他人也會有所顧忌。”   “哎!什麼鬼的紅人啊,最近都煩死了,西城門口,天天一堆想跟我打架的人。”石珪打了個哈哈,把事情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接著石珪拉著尚捕頭,連續乾了幾杯酒。   之後,他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對了,老尚,你那天叫我趕緊給我兒子找個媳婦,怎麼的,你想提前送禮金啊?你打算送多少?”   正抬著酒杯猛灌的尚捕頭,睜著牛眼,啐道:“我呸,老石,你小子鉆錢眼裡去了?我老尚這是救你兒子,救你老石家呢!”   石珪一伸手,把尚捕頭麵前的紅燒肥腸,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下,這才笑道:“你少給我扯別的,我兒子成親,你必須給禮金。”   “你特娘的,別不識好人心,我聽我們隊裡其他人閑聊,說是要拉些人去當兵呢,我這不是怕你兒子還沒娶媳婦,就被別人看上了。”尚捕頭恨恨的說道。   石珪又是一臉詫異,說道:“怎麼回事?莫不是真在打仗不成?可……。”   尚捕頭不等石珪說完,就把石珪的話頭攔了下來,好沒氣的說道:“我特麼怎麼知道?不過這行動小隊是郡裡成立的,興許會在郡裡拉人,他們這麼一說,我也是疼我家侄兒,這才提醒你,特娘的,算我多嘴。”   石珪一聽,趕緊賠不是,自罰了三杯,這才平了賬。   最後,到兩人散夥了,石珪也都沒有再提這些事,隻是扯些風花雪月的閑事聊天。   ————————————   石珪走在大街上,暗暗思忖,近來的事情就像一團亂麻,自己一個邊緣人物,想厘清來龍去脈,談何容易。   不過,能肯定的,是自己的直覺裡,隱隱感到的危險,一定是來自這一團亂麻裡。   老尚說陳國正在跟其他諸侯國打仗,這事從衙門裡的大大小小公文,都看不出來。   按理說,衙門的公文,才是了解陳國發生的各種事情,最主要最權威的信息渠道。   但,在此之前,自己也根本沒有在陳國的公文裡,見過修仙者的一絲一毫信息。   而那兩個珠寶大盜,卻從陳國王宮裡,拿走了具有修仙者特性,能掩蓋屍臭的怪草。   甚至,還可能包括,正在自己手中,盤玩著的淺藍色珠子。   這種種跡象,表明陳國王宮,可能與修仙者有某種聯係,但在陳國的官府消息中,卻半點不見蹤跡。   這說明,要麼是有人有意掩飾,要麼就是陳國官府與陳國王宮之間脫節。   而陳王與陳國王宮,就是陳國官府的最高等級形式,他們之間要是脫節,怕是陳王,也坐不穩這幾百年的江山。   那麼剩下的隻能是有人有意隱瞞。   這就間接證明了,陳國是有能力,有手段,隱瞞一件事的,就看有沒有需要,有沒有決心了。   這樣一來,完全可以假設陳國與其他諸侯國,正在打仗是真的。   這個前提一旦設立,那很多看起來古怪的事情就能合理解釋了。   例如,平蒼縣城裡,為什麼會來了這麼多,京城,省裡,郡裡的人,還個個帶著那麼多錢。   感情這些都是,避禍的達官貴人後人,以及轉移家產的身邊人。   正因為避禍和轉移資產所需,所以京城,省裡的大佬們,才要往這邊遠的平蒼縣裡塞人手,就像捕房裡的玉捕頭等人。   那麼江縣令和京城來的玉捕頭等人相互勾結,看起來就順理成章了。   現在看來,衙門裡把自己的轄區這樣劃分,單單把一個西城門劃出來,這不就是明晃晃的,讓人不要選西城門麼!   玉捕頭對自己選西城門如此強烈反應,甚至臨時想出了,不惜拿自己的肥地,換西城門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為的隻能是想要西城門的控製權   難怪選了北城門,東城門的捕頭,基本都是玉捕頭那邊的人,而南城門轄區的那位,原本就是玉捕頭的跟班。   這樣想來,在平蒼縣城裡稱霸的許縣尉一夥,知不知道正在打仗的消息呢?   石珪傾向於他們不知道這個選項。   如果,許縣尉他們真要知道這事,那麼肯定不會不顧其他三個城門的控製權。   爭奪西城門,也隻不過是因為西城門腳下,要開一個賭場,他們怕失去賭場的利潤罷了。   想到這裡,石珪不由得又是一陣腦仁疼。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麼他又無意間踏入兩方勢力爭鬥的漩渦裡,好巧不巧的,他正在漩渦的最中心。   那麼在這兩個勢力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明哲保身?   這種官場終極大學問,還真是讓在官場裡失意的石珪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石珪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叫囂。   “什麼狗屁鐵尺神捕,看這他這副衰樣,要是遇上我包大力,一定打的他屁滾尿流。”   石珪拉了拉自己腦袋上的氈帽,把自己的嘴臉收了收。   這才側目往旁邊望去,隻見路邊有一夥年輕人,正圍著一張貼在墻上的布告,高聲的評頭論足。   其中一個高了旁人一個頭的壯實小夥,正一臉不屑的叫嚷著。   石珪尷尬的趕緊往前走了幾步。   這幾日縣城裡,平日裡自負勇武的小夥子,一個個的,都象被挑起了性子的公牛,都想找石珪這個年老體衰的鐵尺神捕,較量一番。   麵對此事,石珪也隻能躲著,要不自己真是吃不消,也不知道江縣令為什麼要把自己拎出來表彰。   畢竟自己在那些小夥子眼睛裡,的確算得上是年紀大了。   等等,自己好像疏漏了什麼。   石珪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又再次冥思苦想起來。   對的,明明自己在旁人眼裡已經年老體衰了,為什麼非要提自己勇武無雙呢?   順著剛才的思路,想下去,玉捕頭為了控製西城門,肯定要把自己弄走。   找自己的錯,但自己在許縣尉一夥的遮蔽下,怕是有漫長的肚皮官司要打。   那麼就隻有用衙門裡常用的明升暗調的手法,給自己硬生生的營造出,一個驚世駭俗的成績來,這才有借口,讓自己升職離開。   但為什麼是勇武無雙這個選項呢?   恐怕,是因為這平蒼縣城的位置都滿了,讓自己原地升遷,又有許縣尉一夥地頭蛇牽扯,所以在平蒼縣內解決的希望不大。   往外縣調,估計也是往地頭蛇的碗裡搶飯吃,與其廢這力氣,還不如往郡裡,省裡隨便找個位置就打發了。   石珪一邊走,一邊摸著下巴思索。   但是,即便要把石珪調郡裡,省裡,可以隨便編個其他功勞用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用勇武無雙呢?   石珪一時間也想不通,他抬頭一看,這裡離街口老李家也不遠了。   如果老尚告知的征兵之言,是真的話,那真要趕緊讓媒人,上老李家提親去。   到時候,給石嶽娶了媳婦後,自己就去找許縣尉,讓他兌現承諾,把石嶽招進衙門裡做個捕快。   這樣石嶽作為捕快,就不用被征兵了,還可以平平安安的呆在縣城裡,做個體麵人,然後再生上一群小孫子,讓自己和程金環也好帶帶孫子。   至於石嶽能不能做個捕快?那不是廢話麼,石家幾代人都是捕快,隻要手腳靈活,能維護好縣裡的秩序就行,何需要有多厲害?   想到這裡,石珪臉上浮起了笑容,仿佛看到自己兒子美好的未來。   正當石珪晃晃悠悠的往家裡走去時。   突然間,他的腦海裡仿佛有道閃電劃過,他臉色蒼白,腦門上冒出了碩大的汗珠。   他停住了腳步,往邊上踉蹌了幾步,轉進了一個小巷子裡,這才扶著墻壁,大口喘起氣來。   原來,剛剛他驀然間,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受老尚言語的影響,他也一直認為,征兵是在年輕人中展開的,甚至還憂慮起兒子的前程,打算讓兒子進入衙役避兵禍。   三腳貓工夫的衙役捕快,歷來不會被征兵。   征兵隻會對著那些孔武有力,或是年輕力壯的人去。   而石珪自己,雖是年老體衰,兼三腳貓工夫的衙役捕快。   但,現在的他,在全縣人的眼裡,正是平蒼縣城一等一的勇武無雙之人,征兵第一個征的,理應是石珪這樣的猛士。   想通了這點,石珪大概就能猜測出,現在省城一副衰敗的模樣,倘若玉捕頭一夥,真要把自己弄去了省城,難說還多了條泄露他們謀劃的渠道。   倒不如,乾脆再玩把大的,直接編個石珪勇武過人的事跡,到時候軍隊來征兵,直接就把石珪往陳軍中一推,既可以堵住許縣尉一夥的嘴,也把石珪拿捏的死死的,不去不行。   為了怕石珪急眼了想逃跑,甚至還計劃,讓周邊負責押運的人員力量,關注自己,準備隨時搞死自己。   這一石二鳥,端是一條毒辣的好算計,江縣令一夥,不愧是官場上老油條,一手陽謀,就讓自己被動不已,麵對陳國官府的壓力,自己一家老小,不敢不去。   除非自己修煉有成,自是不必看陳國官府的臉色,但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還不是對手,護不住自己和家人,隻能打掉牙齒和血吞。   這一刻,石珪無比的渴望自己能修煉有成,但遠水解不了近渴,自己隻能根據實際走一步看一步。   石珪平復了一下心情,又發散的想到,興許江縣令一夥的這一石,怕不止打掉兩隻鳥。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陳國國土廣袤,為啥要選中平蒼縣轉移資產人員?也許被選中的,也不止一個平蒼縣。   但,平蒼縣地處偏遠,背靠蒼茫無垠的蒼梧山,境內奔流著漓龍江,十年前席卷陳國的三大災裡,最後,隻受了一場瘟疫,躲過了其他兩災。   這無疑是平蒼縣被選中的最有力的理由。   地處偏遠,意味著敵人一時半會打不到。有山有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意味著物產豐富。躲過兩災,意味著人口相對多,受創輕。   這才讓京城,省裡的大佬們把資產人員轉移到平蒼縣等地方,躲避兵災。   為了不引起,當地強烈的反抗,也隻能隱瞞著打仗的消息,把京城裡人和資產當做投資進入這些縣城。   更狠的,還要將這些本地人中的一批一批年輕人抽出,當做兵丁送往遠方的戰場。   所以讓自己勇武無雙的形象樹立起來,一是調走自己,把自己送進陳軍一了百了,二是也可以借助這個形象,激起年輕人,力壯者的憤怒。   到時候,把自己往軍中一送,也可以作為噱頭,吸引好勝心強的年輕人去當兵。   真是好算計,相必這個計劃,一定策劃了很久,他們原本選定的勇武無雙的人,肯定不是自己。   石珪心中猜測,原本被算計的那人,可能是金副總捕頭,拿下了金副總捕頭,就折了許縣尉一夥的一隻翅膀。   隻是自己機緣巧合之下,選了不該選的西城門,這才讓急於控製西城門的玉捕頭一夥,換了目標。   讓自己成了這暴風眼。   石珪仰起頭,看著巷子上窄窄的天空,心中一陣鬱悶。   自己的推斷,十有八九是真相。   但麵對這個真相,自己一個半吊子的引氣入體階段修行者,就像普通凡人一樣,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抗衡這來自陳國官府的巨大力量。   更不用說自己身後,還有妻兒。   石珪瞇著眼睛,心中翻騰著憤怒,委屈,不甘,以及悔恨。   自己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