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雨下了兩天,艮山營就在羊場驛停了兩天,難得讓艮山營上上下下都歇息兩天。 石珪這兩天都在消化他最近的收獲,他逐漸明晰了自己修煉的方向,也明白了自己修煉最大的障礙,就在於他對修煉功法常識性的東西,根本一無所知,自己手中明明有可以修煉功法,自己也具備修煉的靈根資質,但就是因為看不懂功法經文,修煉不得寸進。 所以,他急需一本詳細介紹修煉功法的常識性知識的書,最好就像幼童入蒙學時,先生教的《千字文》、《三字經》一類的書籍,完完全全從零開始教授的常識性知識。 但,這樣一本書又該去哪裡找? 世俗凡人界自然是不必考慮,這樣一本書對凡人來說,那就是莫大的仙緣,隻會自珍敝帚,好好收藏起來,絕不外泄一絲消息。 要遇上這等好事,隻怕比凡人遇仙得緣還要困難,況且他自己如今身在軍營,不得自由,要遇上這種好事情,更加渺茫。 修仙界可能會有這樣的書籍,但他是一個引氣入體的小修,連修仙界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去找這麼一本書了。 至於白衣少年給他的修仙界常識,根本不涉及功法修煉中的常識,對他幫助不大。采花盜匪留下的那個荷包,上麵有靈力鎖閉,憑他如今的靈力,根本無法打開荷包。 而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他手中的傳功玉簡了,尤其是那傳功玉簡中記載的,浩如煙海的雜文。 如今,他已經知曉傳功玉簡中,那些看起來數量龐大、看起來深澀難懂的雜文,應該類似世俗凡人界中,那些飽讀詩書的學者,對經文進行注釋的文章,當然,這些雜文更可能是白衣少年所說的,那些壽元悠長的修仙者們,對自家功法研究後,不斷冒出的一個個念頭想法,甚至是那種半途廢棄,或是因各種原因拋棄的念頭想法。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浩如煙海的雜文裡,會有那麼一兩篇講述修煉功法常識性知識的注釋,這樣一來,也許他還有機會能夠真正修煉修仙功法,要不按照他目前這樣一知半解的解讀經文,隻怕到生命的盡頭,也無法真正修煉修仙功法。 所以,這兩日,他就在營帳裡,除了修煉外,就是把傳功玉簡貼在自己腦門上,不停翻閱著那些多如繁星的雜文,但如此之多的雜文,任憑他隻看文題,浮光掠影式的翻閱,也還是隻翻閱了很小的一部分雜文,並且也絲毫不見注釋修煉功法的常識性知識的文章。 好在如今,他掌握了正確進入傳功玉簡中方法,也不必再擔憂,自己翻閱的工作,會時斷時續。 除此之外,那淺藍色珠子又給了石珪一次驚喜,他在日常修煉的時候,感覺自己靈力,經過淺藍色珠子淬煉後,竟然比以往要多了那麼一絲絲。 如果,石珪當時不是平心靜氣的細細體會著,靈力運轉的感覺,他絕對是發現不了,這一點點異常的。 他聯想到淺藍色珠子在大雨吸收靈氣的異動,稍作推測就猜出,這一絲絲增加的靈力,可能就來自淺藍色珠子吸收的雨中靈氣。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還特意把淺藍色珠子放在暴雨裡,讓珠子好吸收雨裡的靈氣。 果然,在第二天修煉時,他就再次感受到了,比第一次更強一點點的靈力增幅,想來應該是這次珠子在暴雨中的時間,比第一次要長。 隻是這又引起了石珪的一個疑問,這淺藍色珠子吸收過怪獸血液中的靈氣,為何在後麵的修煉中,自己卻是沒有感受到靈力的增幅呢? 石珪沉吟了半天,也隻能把原因歸結為自己那段時間,急於驗證進入傳功玉簡的方法,所以根本沒有留心到自己靈力是否有微弱增幅的事情。 至於這推論對不對,石珪也隻能把這個問題,留到以後驗證了。 ……………………………………… 暴雨停了,鋪天蓋地的烏雲散去,太陽露出臉,陽光灑滿了大地,遠處的丘陵之間,甚至有彩虹隱隱出現。 雨後的空氣清新,小草的葉片上,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珠,在陽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一眼看過去,滿地綠油油的草叢上,像是綴滿了亮晶晶的珍珠。 “真是好雨啊!以後,這句陵啊,想必會恢復元氣吧?!”站在大車旁,正在捆綁物資的常大山,看見這生機盎然的景色,感慨的說道。 “是呀,隻要有了水,這土地,以後就會重新肥起來,隻要不打仗了,這裡就會變回從前,這真是塊好地方啊!”宋大成拉了拉手中的繩索,也感慨起句陵美好的未來。 站在稍遠處的石珪,聽到兩人的感慨,心裡卻是一凜,他蹲了下來,用手扯了扯那些雜草,感覺比以前更加堅韌了,那些倒刺似乎比以前更加鋒利,戳他的手指有些刺痛。 這是怎麼回事? 石珪有些驚疑,含有微弱靈氣的雨水;被靈氣雨水滋潤之後,更加茁壯生長的雜草;句陵大地上這種雜草叢生,擠占了田地裡莊稼生長;除了極少數蟲蟻,根本沒有動物可以食用這種怪草;而正是這種怪異的雜草,讓整個句陵大地死氣沉沉。 這幾樣現象一湊,石珪隱隱約約的發現,這背後似乎還有什麼關聯?甚至那一夜,他所見的怪獸,血液中也含有靈氣,似乎和這些現象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這些個古怪的事件,根本不是現在的石珪,所能涉足的。 他也隻能在心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哀嘆這句陵以後的日子,隻怕會更難過了,甚至連口吃食,可能都刨不到了。 隻可惜這些背後的彎彎繞,常大山和宋大成兩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看到的“好消息”,其實是整個句陵更加深重的災難。 石珪站了起來,心中有些意興闌珊,他走到一輛已經捆綁好的大車旁,伸手往車壁上一拉,就翻身爬上了大車頂上,拍了拍車頂上鋪好的氈布,一骨碌就仰麵躺下,雙手攤開,看著湛藍的天空,發起了呆。 ----------------- 句陵河的水麵寬闊,水勢平穩,正是行船泛舟的好地界,不說當年的船行如梭織,即便在如今,陳國陷入連年戰爭,曾經富庶的句陵,已經荒廢貧瘠,但這句陵河上也照樣還是,有些許舟船來來往往,連帶著這句陵河上兩岸的渡口碼頭,也依舊留下了昔日的三分繁華。 句陵河的桃林渡,是個交通要道,分為南北岸兩個部分,數條貫穿句陵的道路就在此處南岸匯集,等過了河,到了北岸又是數條道路延伸而去,整個渡口圍著這幾條道路,還有句陵河兩岸,蓋了不少建築。 那些建築多是各種店鋪,南來北往的貨物都有售賣,此外也有不少酒肆賭坊勾欄存在,整個渡口的南北建築之地加起來,已經隱隱約約的超過很多大城,也能算得上商鋪林立,一派繁華了。 得益於這個交通要道的便利,如今的桃林渡可能已經是,句陵首屈一指的繁華之地了,所以管理桃林渡口的官員級別,高的嚇人,乃是尚書級別的高官及其幕僚駐紮此地,進行臨時管理。 陳國從邊地和腹地調動的軍隊,要到北月河大營集結,由桃林渡口渡河而北上,最是快捷。因此這幾年,大多數調動的軍隊,都要經過桃林渡,才能更快的前往北月河大營集結。 同樣這決定了,如果敵國一旦攻破北月河防線,向陳國腹地進攻,桃林渡就是最先受到攻擊的地點之一,所以,駐守這裡的官員級別雖高,但是卻隻是臨時機構。 桃林渡雖然商賈雲集,但也隻是臨時交易的場所,連那些鱗次櫛比的商鋪房屋,大多都隻是些低矮的建築。 桃林渡的繁華,隻是一幢建在流沙上,看起來美麗異常的高樓,隻要稍有風吹草動,這棟華麗的高樓,頃刻間就會坍塌,化為一地狼藉,然後被流沙吞沒。 陳國官府在此處設置了桃林渡兵站,也囤積了不少物資。為防止敵國突破北月河防線後,一路南下突襲繳獲物資,陳國官府將這些物資倉庫,基本都建在在句陵河南岸,即便敵軍來襲,也能有時間燒毀物資,阻礙敵軍的攻勢。 桃林渡兵站在句陵河上,設有渡船、浮橋兩種渡河方式。 因為架設浮橋會阻斷河麵船隻來往,並且所需人力物力不少,並且架設浮橋所需時間更是長達四五天之久,等大軍過後又要兩三天來拆卸浮橋,所以,桃林渡兵站一般並不會為過路的軍隊,專門架設浮橋,除非渡河的大軍人數眾多。 桃林渡的渡船不多,就十艘渡船,每艘渡船一次能裝五六十人,艮山營三千多人的體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渡船日夜不停,一個晝夜就能將艮山營全體連同大車裝備,一起渡過句陵河去。 但,如今的桃林渡乃是句陵唯一的繁華之地,桃林渡兵站裡,早就充斥著各種達官貴人的三親六戚了,桃林兵站在這繁華之地,單單靠官府給的一點點微薄的俸祿,怎麼能縱情享受? 所以,這桃林渡兵站,如今的一條主要生財之道,就是讓兵站的十艘渡船,在桃林渡南北之間,日夜運渡各種客商過河洽談事務,單單一項渡船費用就能讓兵站裡人吃的盆滿缽滿。 艮山營到了桃林渡口外十裡之地,就被渡口駐軍攔了下來,一番交涉之後,為了方便渡河,艮山營才在駐軍的允許下,得以在桃林渡口南岸紮營,紮營之地就在句陵河畔,但距桃林渡口核心區還有七八裡地之遠。 艮山營駐紮在句陵河畔的第一餐飯,是靠自己已經所剩無幾的糧草支應的。隨後,周錄事與征兵姚使者,帶著輜重隊的餘隊正,還有石珪等人,去桃林渡兵站討要糧草時,卻又吃了一頓閉門羹,一石糧食都沒能要到。 石珪斜靠在大車上,跟陳小刀在瞎扯淡的時,就見周錄事、姚使者罵罵咧咧的,走出兵站院子的大門。 那姚使者大聲罵道:“瑪德,每次送兵過桃林渡,都說是所存糧草不夠,我看這存著的糧草,都讓你們給賣了吧?!” 周錄事拉了拉姚使者的衣袖,勸慰道:“算了,算了,也許真是糧草沒有存夠,我等還是按大人所說,過幾天再來吧!”說完,就拖著姚使者上了大車,帶著眾人就往回趕。 搖搖晃晃的大車廂裡,陳小刀看著車外的繁華景象,有些懷念的說道:“石老大,你說這地的熱鬧,快趕上我們平蒼了吧?” 石珪凝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漫不經心的說道:“還差一點吧,這房子都矮的不行,連個兩層以上的,都看不見,哪有我們平蒼的樓高啊!” “那是,那是!我們出發的時候,花月樓都開始起六層的閣樓了!”陳小刀一臉的與有榮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把手搭在車廂璧上往外看去,看見前麵的大車上,仍在激動的說著什麼的姚使者,忽的就有些感慨的說道:“石老大,這姚使者還算不錯啊!還能幫我們艮山營的兄弟說句公道話!隻是這周大人怎的隻是勸啊!” “是麼?”石珪冷冷的一笑,淡漠的說道:“有時候罵人,是罵給旁邊人看的,勸人的,也是勸給別人看。” 陳小刀詫異的看著石珪,正待問些什麼的時候,石珪忽的又說道:“小刀,如果你看不懂這些的話,你還是息了和小唐別苗頭的心吧!” 石珪說罷,就別過頭去,看著車外的人群,不再說話,陳小刀吞咽了下口水,若有所思的看著前麵的大車,也不再言語。 ----------------- 艮山營不但沒有要到糧草,甚至連渡河之事也遇到了麻煩,桃林渡兵站說渡船損壞,正在維修,要等上幾日,等渡船修好了,再來商議渡河之事。 艮山營的楊營正、周錄事等一眾高層,連帶著姚使者,在桃林渡兵站裡,求爺爺告奶奶的苦苦哀求之下,桃林渡兵站的的人總算鬆了口,答應撥給艮山營三日口糧,安排唯一還能渡河的半損渡船,每日裡為艮山營渡河一趟。 等艮山營的一眾高級軍官,順帶著把全營三日的口糧領回來之後,就都紛紛告病休息去了。 石珪接到中軍通知,也隻能喚來孫義,讓他帶上醫療旗頭的人,挨個去高級軍官們營帳裡,為軍官們看病,為了防止病氣襲擾,又把隊正以上軍官們都問診了一遍,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