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你小時候玩泥巴那點事說出來了，反正混外頭的都是光棍，不丟人的。” 　　彭則打斷了自家弟弟的故事，手都沒牽過稱不上有經驗。 　　“聽彭二哥所言，外頭的江湖俠士似乎未有伴侶者居多。” 　　桃九關注到彭則話語中一些消息，感到好奇。 　　“外頭幫派相爭，郊野多有邪物，在刀尖上活，四處漂泊的，都不是很敢。” 　　“但我也多有聽聞某些俠士有伴侶在身旁。” 　　“唉，那隻是幫派之主，或者護法頭目一類有據點的少數人，雙方結為夫妻，也很難說是感情所至。” 　　“那三位沒有幫派之屬嗎？” 　　“隻是遊俠。” 　　“我記憶中遊俠也是有兩兩結伴的。” 　　“桃花魁有所不知。能結伴的多是雙方都有武藝在身，女子鮮少習武，這一類同行俠侶，更是少數。” 　　“三位武技高超，想來是可以在幫派裡混個名堂，若真想結個良緣，為何不去投靠？” 　　“裡頭心思太多，不自在。” 　　“那裡的人多愛仰仗勢力，不硬氣。” 　　“行事動不動要添頭，不俠義。” 　　彭則、彭際、彭剛依次說道，三兄弟剛好坐在一起，舉杯碰酒，一飲而盡。 　　桃九笑吟吟地看著三人，叫人要來乾凈的大碗，推到了三兄弟麵前。 　　“倒是我疏忽了，三位大哥想來是喜歡大口喝酒，杯子著實不盡興。” 　　“桃花魁確實懂我等心思。” 　　“叫我桃九就好。” 　　“謝桃九姑娘。” 　　幾碗酒落肚，和好看的姑娘講江湖紛爭，三兄弟逐漸放開，神采奕奕。 　　交談間隙，桃九看著未沾滴酒的伏離，轉移了話茬： 　　“接待了伏先生好幾次，從未見過伏先生喝酒。” 　　“伏某不愛喝酒。” 　　“？”老三彭際發現了一些異樣，“原來伏先生真是來找過桃九姑娘很多次了。” 　　“原來不是個老實的道士。” 　　老二彭則也接著調侃。 　　“桃九姑娘作為花魁，麵倒是露過不少，但聽說單獨接待過客人也就幾次，還多是近半年，莫非......” 　　老大哥彭剛雖然喝了酒，但頭腦還是清晰，發現了端倪。 　　“確實，我隻接待過伏先生一人。” 　　“哎呦！哎呦！”三兄弟頓時起哄，齊齊看向伏離。 　　“一次是降妖，一次是護送，還有一次是看病。”伏離不動聲色的解釋，“前兩次都是整個清香樓一起慶賀，伏某和桃九姑娘恰好兩人坐一桌。至於看病是也是前段時間清香樓全員的檢查，把脈是一對一的，倒也算是單獨相處。嚴格而言不算接待，市井間傳的不可盡信。” 　　伏離一本正經的解釋讓彭則和彭際感到無趣。為了避免場子冷下來，彭剛轉移了話題。 　　“伏先生是個修道高人，但同居小半年，卻很少見伏先生耍法術，不知都會些什麼術法？” 　　“各方術法都有涉略，主要精通夢境一道。” 　　“夢境？都能做些什麼啊？” 　　“入夢，造夢，借夢挪移，化夢為實。” 　　“這入夢、造夢好理解，借夢挪移是誰在做夢就到誰身邊去？” 　　“沒錯。” 　　“化夢為實是把夢境化為實在發生的事？” 　　“沒錯。” 　　“伏先生給別人造的夢也可以？” 　　“那要看實際境遇了。” 　　“乖乖......”彭氏兄弟有些不敢相信，但若是伏離這麼說，那必然是真的，多半還藏拙了。 　　桃九略一蹙眉，說出了一些擔憂：“伏先生這化夢為實的法門，怕是牽涉好多因果吧。” 　　“因果與道法無關，與人有關。所有的道法都是一樣的，問心無愧，便不沾因果。” 　　“伏先生說的真好。” 　　桃九拿過伏離的茶杯，抿了一口，一雙秋眼載滿吟吟笑意。她目光移向彭氏三人，說道： 　　“時候不早了，與三位大俠共度此夜很是高興，這次來的緊張，頗有招待不周之處，改日再來，清香樓定有厚待。” 　　“桃九姑娘客氣，今晚酒是喝夠了，飯也吃飽了，還有花魁陪我們幾個大老爺們一起。不過也確實該辭別了，我兄弟三人先行一步。” 　　彭剛聽了花魁的話，帶著兩個弟弟起身辭別。出了廂房門，塗憐已在門口等候，帶眾人往樓外走去。 　　聽到管賬的塗姑娘說此次招待不周，無需銀錢時，先前還假裝享受在餐食中的人群頓時一陣議論，曲不聽，飯不吃，牙都咬碎了。 　　三個江湖漢子走出來，看著那些平日裡的公子哥目露不甘，心裡莫名暢快。 　　門外隊伍還很長，三人在眾人的注視下，向著小巷走去。 　　“桃花魁喝了伏先生杯子裡的茶，嘿嘿，今晚道士有福了。” 　　老二彭則待四周沒什麼人了，率先出聲。 　　“伏先生年紀不到十八，要本領有本領，要緣分有緣分，確實比我等高。” 　　老三彭際贊嘆道。 　　“還得是這小道士啊。” 　　老大哥話落，三人嘆服。 　　…… 　　清香樓裡，桃九撐著臉，眼帶調戲。 　　“小先生這還不走，是終於開竅了？” 　　伏離很是鎮定，無奈地嘆氣： 　　“林姑娘，別鬧了。” 　　“小先生，我們可是有過肌膚之親的。” 　　“那是把脈時不可避免的。” 　　“哎，伏道士，你真沒意思，你可是唯一一個知道花魁秘密的人。” 　　伏離見到花魁桃九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林夭。從老鴇變成花魁，林夭沒有使用任何術法，隻是改變了氣質和妝容，但這麼多年，也沒有人發現。 　　眾人都在琢磨花魁的秘密，卻連花魁出現時，老鴇定不在場這一點都未發覺。 　　“可伏某從未向林姑娘說過我知道你的秘密。” 　　“上次你給我診脈時，找書苑ｗww．zhaoshuyuan.ｃom 可是直接對桃九說沒病快走。再說了，你都知道我的真身，不是隨便都看穿了我的秘密。” 　　“伏某隻知道林姑娘是妖，並不知道林姑娘的真身，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因為那是林姑娘，所以就認出來了。” 　　林夭突然感覺臉上一熱，但她拿起酒杯，以袖掩麵，假裝喝了一口。待袖子放下來，已經是麵色如常。 　　“咳咳，那你為什麼不探查？” 　　“因為師父說對妖而言，那是不禮貌的。” 　　伏離猶豫了一會，頓了頓，決定說出心裡話。 　　“林姑娘，能不能再拿一個茶杯過來，這茶蠻好喝的。” 　　“你不是有一個嗎？” 　　“你喝過了，不衛生。而且伏某要提醒林姑娘，未經允許拿別人杯子喝茶也不禮貌。” 　　“......” 　　“砰——” 　　“滾！老娘還嫌棄你滿身人味！” 　　重重的關門聲和怒罵一道響起，伏離被趕了出來。 　　不一會，門又開了，一個未開過的茶包被扔到了地上。 　　“砰——” 　　重重的關門聲再次響起。 　　哎—— 　　伏離心中暗暗嘆氣，彎身撿起茶包，拍了拍灰塵。 　　“地板天天都清掃，上麵沒有灰塵的。” 　　起身時，伏離發現塗憐右手夾著算盤，不知何時過來了。 　　“我是兔子化形來的，伏先生記住了。” 　　“記住了。” 　　伏離被管賬兔娘帶出了清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