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先生沒有留心，隻看著資料檔案，頭也不抬、目不轉睛地說道：“你繼續說。” 　　“溫希普·海爾本，倒是他臉上的痣很明顯，西恩·安肯森德的五官很突出，依米推特·瑞奇的額頭很寬，嘴唇真的很薄。波爾費科特倒真的是非常英俊，一定受女孩子歡迎。我隻看出這麼多。”說到最後，雨果有點為難。 　　“很好，你把他們的麵部特征全部都說了出來。很明顯，他們的樣貌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佐伊先生轉向我，“科林，你呢？你看出什麼了？” 　　“茉德麗特、克莉爾都是活潑的人，看得出在女生堆中是比較受歡迎的。溫希普、西恩、波爾費科特他們的性格很好，跟女生處得來。你看，這裡直接明說了他們很幽默，至少知曉一些趣聞野史。依米推特相對不太受歡迎，倒是湊巧地一直跟波爾費科特一個班。小學、中學，他一直保持著不錯的成績，雖然比不上波爾費科特。” 　　“你們說的沒錯。你們一個從外貌上點出了他們的特征，一個從性格上將他們分門別類。”佐伊先生專門拿起波爾費科特與依米推特的資料放到茶幾上，示意我們坐在他兩邊，對我們說道：“你們不覺得這一切太湊巧了嗎？波爾費科特和依米推特的小學、初中乃至高中一直都是一個班。如果說小學一個班是巧合，初中一個班是偶然，那高中一個班又是什麼？事不過三。”佐伊先生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兩人。 　　聞言，雨果也嘀咕起來，表示贊同，“哎呀，確實挺湊巧的，這樣的巧合實在很蹊蹺。”說完，她轉頭看著我，問道：“科林，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是：我們現在最好去探訪探訪這位依米推特同學。” 　　“我也這樣認為。”佐伊先生笑著起來，起身對雨果說道：“雨果小姐，不介意和我們一起去吧。” 　　“我？”雨果受寵若驚地起身，難以置信地問道：“哎呀，真的可以啊？” 　　“當然。”佐伊先生笑著說道。 　　“那你們等我一下，我上樓換件衣服。”說著，雨果笑著上樓，高跟鞋‘趿拉’、‘趿拉’地在樓梯上發出清晰的聲響。 　　在雨果換衣服的這空檔，佐伊先生說他打算打算挨家挨戶地問過去。 　　“好主意。”但是後來我想了想，臉色卻有些為難起來，尷尬地說道：“隻怕我們時間不太夠。” 　　“你錯了，科林。”佐伊先生安慰道：“現在才九點，足夠我們找這幾個人談話了。” 　　我們探訪的第一戶是依米推特家，比波爾費科特家低一層。 　　來到一扇華麗的雕藤蔓刻百鳥鳴春木門前，按下門鈴，‘叮咚’一聲，裡頭傳來一句，“來了！” 　　一位年齡成熟的女士開了門，警惕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她的年紀跟派瑞德夫人不相上下，雖然薄施粉黛，還是能看出相貌極為精致，衣著也非常得體高貴，尤其是脖子上的白玉項鏈，極為稀奇珍貴，我隻在拍賣會上見過一次。 　　佐伊先生適時地把自己的名片遞上去，客氣笑著，說道：“抱歉，我們是來調查波爾費科特一案的，這裡是依米推特家吧，還請您通融通融。請問您是——” 　　“我是珠爾洛·瑞奇。怎麼又來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淡淡地回答後，瑞奇夫人雖然不滿地嘀咕了一聲，還是讓出一條路來。 　　依米推特家所有的家具非常具有歐式氣息：一進門便是一麵用作鞋櫃的米色墻，極其溫和的顏色；繞過鞋櫃是一張圓形的餐桌，大方有致，後頭是廚房，所有的烹飪用具一應俱全；右手側是客廳，沙發上擺著充實的鑲邊靠背，極具彈性；客廳頂上的燈是華麗的透明水晶流蘇節能白熾電燈；沙發和餐桌的木頭構造處都雕刻上了精美的藤蔓花紋。 　　經過餐桌來到空曠的客廳，此刻，一位中年男子已經脫了西裝，隻著一件白襯衫，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無比愜意，想來是瑞奇。 　　看到我們正麵向他走來，他放下遙控板，站起身來，不悅地皺眉問道：“你們是誰？” 　　“是偵探。”瑞奇夫人這麼解釋道。 　　聽到瑞奇夫人這麼說，他的眉毛更扭曲了，“之前你們不是已經來過了嗎？還來做什麼！” 　　“司垂特，你別這麼說，他們是偵探，不是警方。”瑞奇夫人勸解道。 　　聽到這裡，我與佐伊先生、雨果小姐對視了一下：原來警方來過了。 　　“珠爾洛，你就別替他們說好話了。就算他們為了辦案，也不該隔三差五地來，一天要來我們家幾次！”他的眼神滿是厭惡。 　　“可是，要是不讓人家查問，隻怕鄰居之間會——”瑞奇夫人為難地勸道，眼神卻也跟她丈夫一樣，帶著厭煩。 　　“他們家死了人是他們家的事，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他粗暴地一揚手，示意我們出去，“你們給我滾出去，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瑞奇冷冷一笑，半威脅道：“我的朋友當中可有不少人認識記者——還都是喜歡說三道四的那種。” 　　“瑞奇先生，請你冷靜一下。”佐伊先生走上前，用平和的口氣安撫道：“我們這次前來是希望給依米推特一個公道。不然，那些不知情的人就會說三道四。到時候，隻怕你們的麻煩會接連不斷。”佐伊先生的眼神很誠摯。 　　瑞奇總算是頗有懷疑地鬆懈下來，脾氣緩和了一些，示意我們坐到沙發上。瑞奇夫人離開客廳，往廚房走去。 　　“瑞奇先生，我們想問您幾個問題，可以嗎？”佐伊先生彬彬有禮地說道。 　　“問吧。”瑞奇乾巴巴地說道，語氣很生硬。 　　“抱歉，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您姓瑞奇，而您的兒子姓恩裡？” 　　瑞奇臉上的不悅更多了，他不滿地反問道：“這跟波爾費科特他們家的案子有關係嗎？” 　　“啊。”佐伊先生笑著說：“抱歉，請別介意，我隻是出於個人原因好奇而已。”他擺擺手，“您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瑞奇呼出一口氣，悶悶道：“他是我妻子前夫的兒子。” 　　“那請問依米推特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佐伊先生和藹可親地問道。 　　瑞奇掃射過來的眼神仿佛禿鷲一般犀利，叫我身旁的雨果幾乎打了一個冷顫。 　　雨果側首，對我低聲說道：“哎呀，他真可怕。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有這樣的眼神。”頓了頓，繼續說道：“就好像老鷹一樣，簡直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我隻是微微一笑，拿出筆，速記下瑞奇和佐伊先生的一言一行，並不作聲。 　　“這跟案子有關係嗎？” 　　瑞奇的眼神非常厭惡，叫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身旁的雨果已經微微可見地打了一個冷顫。 　　佐伊先生熟視無睹，笑瞇瞇地說道：“抱歉，我隻是想知道有關依米推特的一些事情。你知道的，現在波爾費科特死於被依米推特借走的那一袋冰淇淋粉。他的嫌疑最大，如果不問得透徹一點，實在很難洗清他的嫌疑。” 　　瑞奇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說道：“他還有一個姐姐，也是我妻子跟她前夫生的。” 　　我困惑起來，問道：“上帝啊，難道您和您夫人之間沒有孩子嗎？” 　　這個時候，瑞奇夫人已經端著一壺骨瓷的白色咖啡壺和配套的杯碟過來了，茶壺飄出誘人的香氣，是藍山咖啡，極為純正，一聞就知道價格一定不低。由於沒有聽到我的問話，瑞奇夫人毫無察覺地倒了四杯咖啡，客套地遞給佐伊先生，說：“請用咖啡。” 　　瑞奇馬上瞪了我一眼，找書苑 www.zhａoｓhuｙuan.com 把頭轉開，接過瑞奇夫人遞給他的咖啡，拿著小碟子啜飲了一口，平復了心情，才轉過來對佐伊先生冷漠地說道：“我妻子在生依米推特的時候傷了身子，醫生說之後不容易受孕了。” 　　瑞奇夫人聞言，臉色不好看起來，微微尷尬地在瑞奇身旁坐下，默不吭聲，極為沉靜，舉止極其得體，顯出一種韻味來，就像她拿來的這壺咖啡，回味悠揚。 　　“抱歉。”我臉色發燙，極為尷尬。 　　湊巧佐伊先生又回頭瞥了我一眼，雖然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但我的頭卻更低了。雨果在我身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好受了一些。 　　“那為什麼你們不自己網購冰淇淋粉呢？”佐伊先生環視四下，說道：“以您家這樣的經濟狀況，絕對買得起呀。” 　　“拉琪爾瑞和依米推特她們繼承了我妻子前夫的遺產，自然有錢。但拉琪爾瑞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被我們慣壞了，迷戀上了快遞購物，花了不少錢在這上。我妻子一怒之下收走了她們每個月可以支配的遺產，不許她們繼續快遞購物。” 　　“抱歉，請問您女兒的年齡是——” 　　“隻比我兒子大那麼幾分鐘，她們是雙胞胎，都是一九九四年出生的，今年都十九歲。” 　　“這樣啊。”佐伊先生點點頭，又問道：“那請問依米推特和拉琪爾瑞她們跟您的關係好嗎？” 　　“當然。”瑞奇點點頭，“我是在她們上幼兒園的時候認識我妻子並和她結婚的，他們把我當做親生父親，我也把他們當成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來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