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嘎達’一聲，茉德麗特從門裡走出來，極純凈的一個女孩，穿著一件米色雪紡短裙，腳上是一雙很高的綠色高跟鞋——提高了她的個頭並隨著步行發出‘嗒’、‘嗒’的聲響。 　　茉德麗特一坐下，格蘭普就拍了一下腦袋，歉疚地說：“瞧我這腦子，都忘了給你們倒水了。”說著，大大咧咧地站起身，往客廳外的廚房走去。 　　“我哥哥他馬上就回來，佐伊先生，你們先在這裡等等吧。”女孩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 　　“好的。”佐伊先生笑著答應，極其紳士。 　　過了半分鐘，格蘭普回來了。 　　“水來了。”說著，他把兩隻裝有冰水的圓柱形透明玻璃杯送到我們麵前。 　　“你們來，想問什麼就問吧，痛快點，一次性問完。”說完，格蘭普粗裡粗氣地喝了一口水。 　　“吉福仁思！”茉德麗特不悅地喊了一句，對我們溫和道：“你們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我也隻有昨天晚上發來的消息。我跟波爾費科特的關係不是特別，就是，我跟他隻不過是說得來而已，僅僅在文學上麵。” 　　佐伊先生會意地點點頭，“你們一般都談論什麼文學？哪一方麵的？” 　　“紅樓夢相關的。你知道的，裡麵有很多詩詞，我們經常談論。有的時候還會談論起納蘭性德的詩詞。你知道的，他這人看過的書有很多，知識非常博學。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全方麵發展的人才。”說到最後，茉德麗特的語氣中帶上了顯而易見的崇拜和贊賞。 　　“所以，你對他的認知就隻到全方麵而已嗎？他還有沒有給你留下其他的印象？” 　　“好像——”茉德麗特側臉深思。 　　此時，在一旁傾聽的格蘭普起身，把手裡的水杯放到茶幾上，對我們乾巴巴地生硬說道：“我先回房間了。” 　　就在玻璃屏障後麵傳來關上房門的聲音時，茉德麗特一下子想到什麼似的，對佐伊先生說道：“他不挑食！每一次，我跟他一起吃飯，他都把食堂裡的菜全吃光，一乾二凈的那種。真的！”茉德麗特認真地說道。 　　“這樣啊。”佐伊先生微微一笑道：“那，抱歉，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你問吧。”茉德麗特大大方方地說道。 　　“你喜不喜歡波爾費科特？抱歉，我的意思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這——”茉德麗特漲紅了臉，羞澀地說道：“我確實喜歡他。” 　　接著，想到什麼似的，茉德麗特認真說道，語氣低微，像蚊噫一樣細長，“他長得真的很帥。五官俊挺，鼻子、眼睛都那麼深刻，膚色白皙，身材又那麼好······”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正被我和佐伊先生頗有玩味地盯著看，一下子漲紅了臉，像熟透的蘋果，停住了話，低下頭，不發一聲。 　　看出尷尬的佐伊先生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還有呢？除了博學、不浪費糧食，你覺得他身上還有哪些品質值得你學習效仿？或者，你覺得他跟依米推特的關係好不好，好到哪種程度，抱歉，是因為什麼聯係在一起？” 　　“你這麼說的話——”鬆了一口氣的茉德麗特思索著，緩緩道：“他們的關係當然好，而且學習成績不相上下，經常一起打籃球。他們總是一起打籃球，男孩子嘛。我覺得可能是籃球把他們聯係在了一起。” 　　“抱歉，難道他們之間沒有跟你一樣的原因嗎？”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們兩人交流得多不多，基本上都關於哪些方麵？” 　　“這——”茉德麗特想了很久才確定地說道：“基本上是關於籃球的。” 　　“抱歉，那他跟你談論最多的，隻是詩詞歌賦而已嗎？” 　　茉德麗特極其為難地說不出話來。“那倒不是，還有，好像——”茉德麗特陷入一種我們回憶時常有的恍惚狀態，一下子想到，肯定地說：“對了，是關於言情小說的，還是古風，類似《甄嬛傳》那種的。波爾費科特說，他從裡麵獲得了不少關於人心計謀的知識。” 　　佐伊先生點點頭，“的確，《甄嬛傳》是機關算盡。” 　　“我們就隻限於談論這些。” 　　“這樣啊。”佐伊先生意味深長地收回了眼神。 　　茉德麗特想了想，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沒關係，你說。”佐伊先生溫和地說道，重新開始打探起茉德麗特來。 　　“其實，我覺得波爾費科特有喜歡的人了，還是一個小學妹，就比他低一級。”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茉德麗特臉色有微微的沮喪。 　　“哦？！”佐伊先生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但眼神卻是極度的玩笑，“抱歉，你說的其實是你自己的猜想吧。” 　　“我——”茉德麗特臉色漲得通紅，搖著頭辯解著，“我也是根據自己的直覺來的。你知道的，女孩子有的時候直覺特別準。” 　　“嗯。”佐伊先生若有所思地說道：“的確如此，隻是——”佐伊先生停了下來，仔細盯著茉德麗特的眼睛說道：“你是怎麼感覺出來的？恐怕他是個謹慎的人，不會輕易泄露自己心中的秘密。他喜歡《甄嬛傳》這類書籍點出了這一點。如果不是他親口告訴你，抱歉，你是怎麼察覺出來的？” 　　“我——”茉德麗特急忙辯解著，“我跟克莉爾的關係很好，我們有的時候留意，看得出他有的時候，就是去倒開水，半途中會盯著B棟樓下的一間教室看。他一定不是看教室，你應該去過我們就讀的依科菲斯中學了吧？” 　　佐伊先生回應道：“去過，也仔細查看過了。” 　　“所有的教室都是一樣的布置。他一定是在看某個班級裡的某一個人，而不是教室的布局，不是七班就是八班。”茉德麗特的語氣很肯定，但是臉上也有幾分失落，被她勉強忍著，但我看得出來。 　　“的確。”佐伊先生微微一笑道：“依米推特告訴我說，波爾費科特他確實有一個暗戀的女孩子，是同校的小學妹。這一點，跟你說的一樣。” 　　茉德麗特瞪大了眼睛，叫道：“原來真的有啊！” 　　“先別管這個，你能不能告訴我：昨天晚上的消息是誰發的？” 　　“是——” 　　這個時候，格蘭普房間的門開了，他走了出來，看到我們還在，立刻不耐煩地問道：“你們還沒好嗎？” 　　我看向佐伊先生，後者安然自若地起身，有禮貌地微笑鞠躬道：“已經好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抱歉，打擾了。”說完，我們就出了茉德麗特的家門，往克莉爾的家走去。 　　克莉爾的家是沃茲路三十七號，距離這裡並不遠，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我們走在樹蔭底下，馬路上車子駛過，灰塵飛揚起來，灰蒙蒙地充斥著鼻腔，極其燥熱。 　　在前往克莉爾家的路上，我疑惑地問道：“佐伊先生，我們就隻問出了跟之前波爾費科特父母和依米推特一樣的話，根本沒什麼新的線索啊。” 　　佐伊先生心態愉悅，不見絲毫燥熱，口氣歡快而輕鬆，“既然這樣，那我問問你，我們目前為止得到了多少條線索？” 　　我想了想，邊走邊說：“波爾費科特是一個全方位優秀的人，標準的好學生，樣貌很好，很受歡迎。” 　　“嗯，概括得不錯，繼續說。”佐伊先生愉悅地指示我繼續說。 　　“他的死是因為誤食了冰淇淋粉中的氰化鈉。” 　　“對，沒錯，的確是氰化鈉中毒。”佐伊先生點頭道。 　　我微微得意地說道：“冰淇淋粉本來出現在依米推特家。” 　　“通過瑞奇夫婦和依米推特姐弟倆的證詞可以得出這麼隱約的一句。找書苑 www.ｚhaosｈuyｕan.ｃom ”佐伊先生幫我解釋了出來。 　　我詫異問道：“為什麼是隱約的一句？” 　　“很有可能是他們一家人事先全都設定好的，不是嗎？” 　　“的確有這樣的可能。不過，對於勺子、碗隻有波爾費科特的指紋，氰化鈉完全融化在冰淇淋中，對於這一點，總可以肯定吧？”我不確定地看向佐伊先生，眼神惴惴不安。 　　“不錯，不過還不能完全相信，誰也保不準法醫的職業操守。但是，以我對孔特·佛蘭西克的了解，我們可以相信他的檢測結果。” 　　“我們蓋伊鎮的法醫，名字叫孔特·佛蘭西克？” 　　“是這樣的，沒錯，我跟他是發小。”佐伊先生淡淡解釋道。 　　聽完這一句，我對佐伊先生的欽佩更上了一層樓，但也更疑惑他的經歷了：佐伊先生真是厲害啊。隻是，他的經歷真是令人好奇——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繼續說呀，關於波爾費科特，他的班主任思科瑞普特老師和同班同學茉德麗特的說辭，你能得出什麼結論？”佐伊先生頗感興趣地催促道，目光贊賞。 　　“根據思科瑞普特老師的說辭，波爾費科特的確優秀，這不用說。而且，波爾費科特的知識很豐富，但是朋友一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而且說起來，關係都一般，不能跟依米推特比。” 　　“你說的沒錯，他跟依米推特之間的關係確實不一般。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完全放鬆警惕，依米推特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喜歡上一個小學妹。”佐伊先生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