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妻子在第一次生產的時候就去世了。從那之後,我隻有一個兒子可以繼承我的財產。現在隻有我的長孫女——科爾溫可以繼承了。” “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提到你的傷心往事了。”說著,佐伊先生轉向科爾溫小姐,滿懷期待地問道:“科爾溫小姐,不知道您還想起了什麼?” “對不起。”科爾溫小姐搖搖頭,歉疚地說道:“我隻想起這麼多。”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不管怎麼樣,有您的這些信息已經很好了,謝謝。現在,我們該走了。打擾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說著,佐伊先生站起身來對多明尼克勛爵躬身告辭。 “怎麼,佐伊先生,你們不打算留在這裡吃晚飯了?”多明尼克勛爵詫異地跟著我們站起來,挽留道:“還是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吧。布萊斯迪納斯小區離這裡可是有兩天的路程呢。” “這——”佐伊先生為難地看了看我與雨果小姐,當著我們期待的眼神,答應道:“好吧。真是不好意思,但願沒給您添麻煩。” “怎麼會。”說著,多明尼克勛爵看向維吉爾太太,後者會意地走出書房。 多明尼克勛爵拉著佐伊先生的手,拄著放在扶手椅一旁的拐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有你在這裡一起吃飯,一定會很熱鬧。” 在我看來,多明尼克勛爵時不時從佐伊先生的身上轉移到科爾溫小姐身上的目光極為獨特,仿佛帶上了什麼額外的打算。對於多明尼克勛爵的眼神,我看了一眼身旁的雨果小姐,她也深有體會地看著我。我們彼此交流了心底的結論:多明尼克勛爵打算撮合佐伊先生和他的孫女。跟在科爾溫小姐身後的我們看不到攙扶著多明尼克勛爵的科爾溫小姐的臉色,隻能大概地想象女孩子會有的嬌羞神態。 佐伊先生和多明尼克勛爵並列走在科爾溫小姐的右側,一說一笑極其融洽,仿佛已經成了一家人似的。 萊特肯尼莊園的晚餐是經典的英式晚餐,極其豐富,分量也很足:奶白色的英式忌廉湯後,是烤牛肉、烤土豆、豬肉加蔬菜,最後是糖漿布丁和蘋果派。 晚餐末尾,用過了甜點之後,我們幾個人一起坐在會客廳裡喝著咖啡。 佐伊先生率先開啟了閑聊的話題,“多明尼克勛爵,不知道您對於四十多年前的事還能回想起多少?” “這——”正說著,科爾溫小姐遞給了多明尼克勛爵一杯咖啡,後者看了她一眼,眼神甚是為難。 科爾溫小姐得體地笑著,口中說道:“我爺爺的記性一直都不好。真是對不起,他已經把他能想起來的事情全部告訴你了。目前為止,那些事情都發生在其它地方。換句話說,它們並不是發生在萊特肯尼莊園。對於其它地方的事情,我爺爺他一直都比較保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不會橫加乾涉。你知道的,管得太多會遭人厭惡。” “啊,是的。不好意思了。”佐伊先生點點頭道。 “那麼,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在這裡住幾天?”多明尼克勛爵熱情地邀請道:“我可以安排我的孫女帶你到這莊園的其他地方看一看。你知道的,我已經老了,沒有年輕時候那麼好的體質。但是,我的孫女有這個體力和精力,不知道佐伊先生你願不願意在這裡多住幾天?”眼神熠熠生輝,企圖不放過這難得一遇的機會。 “啊。”佐伊先生客氣地笑道,極其有禮貌,“不好意思,真是對不起,這件案子對於我的那位委托人真的非常重要。因此,我們必須明天就要返回事務所,真是對不起。”語氣中滿是歉意。 多明尼克勛爵的臉上明顯帶上了失望的顏色,但他到底是一位老人,很快就掩飾出一副失落的樣子,表現出他不能帶佐伊先生參觀莊園的遺憾。 佐伊先生與多明尼克勛爵絮絮閑聊了一段時間,直到維吉爾太太過來提醒,“多明尼克勛爵,已經九點了。”說著,看了一眼會客廳門口那座掛在墻上的時鐘。 萊特肯尼莊園的會客廳一進門,左側即有一套呈現正方形格局擺設的沙發;一條長沙發對麵的墻上是一口壁爐,跟書房的那一口不相上下,全部使用潔白純凈的大理石打造而成,在煙熏火燎的感染下,呈現出一種陳舊的銅綠色光澤;兩邊各有兩扇門開在同一邊墻上。正對著門,會客廳的左右兩邊各有一條細的長方形桌子,上麵擺了三隻花瓶。六隻花瓶都插滿了從溫室裡培育出來的玫瑰花,極其鮮艷。 “不好意思,既然如此,多明尼克勛爵,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說著,佐伊先生起身對多明尼克勛爵說道。 “啊,沒關係的。佐伊先生,你可以跟我的孫女再多聊一會兒。不過,我想現在,女仆們還沒有把你們的床鋪好,你還是先在會客廳待一會兒吧。” “好的。”佐伊先生麵不改色地說道。 多明尼克勛爵說的是在我們吃飯之前,他吩咐維吉爾太太給我們三個人整理出來的房間——全部在萊特肯尼莊園的二樓。 等到多明尼克勛爵走出了會客室,科爾溫小姐對我們歉疚地笑了笑,說道:“真是對不起,佐伊先生,我爺爺他總是特別關心我——無時無刻。現在,他難得見到一位像您這麼優秀的紳士,所以······”說著,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啊。”佐伊先生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說道:“沒關係的,科爾溫小姐,為人父母和長輩,對於自己後代的終身幸福總是特別關心的。我可以理解。” “那就好。”科爾溫小姐放心地笑了起來,說道:“不過,佐伊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真的很想問一句。這位委托你處理這樁案子的女士到底是誰?” “怎麼,科爾溫小姐,你也有興趣知道?” “這倒也不是。隻是,我認為我或許能幫上一點忙。”說著,科爾溫小姐用一種極其真誠的目光看著佐伊先生。 佐伊先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端起麵前的咖啡杯,喝下一口咖啡後,說道:“是一位大約在四十年前出生的女士。” “是嘛!”科爾溫小姐驚訝地叫起來,道:“如果我母親還活著,她一定跟這位女士差不多歲數。” “天吶!科爾溫小姐,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您的意思是,您是三十多年前出生的?”雨果小姐驚訝地出聲說道。 科爾溫小姐看了雨果小姐一眼,說道:“是這樣,沒錯。我母親十四歲的時候嫁給了我父親,然後在結婚的第二年生下了我。” “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勾起你的傷心往事。”雨果小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道歉。 “沒關係。每一個人活到最後都會死的。” “是啊。”佐伊先生接口道:“不過,科爾溫小姐,你真的沒從多明尼克勛爵那裡獲得過有關於四十年前的任何一則消息嗎?” “這——”科爾溫小姐費力思索了一下,歉疚地搖搖頭,說道:“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不過——”佐伊先生轉而將話題轉移到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上,專心致誌地看著,極力稱贊道:“您這兒的玫瑰花真是好,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玫瑰花。” “啊。”科爾溫小姐略帶驕傲地回答道,起身折了一支花瓶裡的玫瑰花,把它送給佐伊先生,“這是我們萊特肯尼莊園最好的花匠——弗勞爾培育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花匠。” “我第一次見到一個培育技能這麼高超的女花匠。”佐伊先生把玩著手裡的玫瑰花,時不時放到鼻下嗅了嗅,贊美道。 “這名花匠是從三十多年前,基本上是在我剛出生那會兒來的。據說,她還照看過我父親呢。” “不好意思,請問您的父親是何名諱?” “啊,佐伊先生,你說話不用這樣的。”科爾溫小姐擺擺手,阻止了佐伊先生文雅的問話,回答道:“我父親叫恩利,我記得很清楚。小時候,經常有保姆和家庭教師給我看我父親的畫像。至於母親的名字我已經忘了。我自然隨我父親的姓——多明尼克,正是我爺爺給我取了科爾溫這個名字。” “那麼請問您的父親現在住在哪裡?都有哪些人照顧他?”看見科爾溫小姐疑惑不解的眼神,佐伊先生急忙解釋道:“我就是想問問清楚,看看還有沒有一些記得往事的老人。” “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科爾溫小姐遺憾地回答道:“我父親住在多米奇裡瘋人院,就是原先安來卡孤兒院的附近——我說的是發生火災之前。當然了,根據維吉爾太太的描述,我估計我父親今年應該有五十多歲——比我爺爺小了二十歲。我父親,說來真的很巧,我父親二十歲的時候,我出生了;我爺爺二十歲的時候,我父親出生了。” “啊。這真是一個巧合,家族巧合。”佐伊先生憋了一會兒,想出這麼一個詞來,繼續說道:“就是不知道科爾溫小姐您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入住瘋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