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麼說著,Ladau停了下來,接著就是本先生粗裡粗氣的語氣,“佐伊先生,萊特肯尼莊園到了。” 佐伊先生打開車門,跳下車。我跟雨果小姐緊隨其後。 佐伊先生對本先生說道:“你先隨他們去休息吧,我們可能要在這裡過夜。” “好的,佐伊先生。”說著,本先生隨上前來的男仆走了,Ladau被拉到別墅的馬廄裡。 我們麵前的別墅極其陳舊,爬滿了爬山虎和其他綠色藤蔓植物,幾乎將最頂端的閣樓的窗戶遮蓋住。 萊特肯尼莊園中的這所主屋,是一棟別墅。這棟別墅並沒有我們之前看到的鄧普斯男爵的那麼精致,也沒有亞薩伯爵的城堡那麼高大恢弘,但卻非常富有平和氣息。 此時,站在門口等候我們的並不是一個老者,而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你們好,請問是佐伊先生嗎?我是萊特肯尼莊園的管家——維吉爾。” “是的,維吉爾太太,我就是克斯拉歐·佐伊,這兩位是我的助手。” “好的,請隨我來。多明尼克勛爵前些天就吩咐了,您一來就馬上去見他,不用客套。”說著,維吉爾太太對著我們說道:“請往這邊來。”一邊往屋裡走去,一邊說道:“今天,科爾溫小姐一大早就被多明尼克勛爵纏著要念莎士比亞的《麥克白》。您知道的,這是經典。可是科爾溫小姐斷斷續續念了一個上午,還沒有念完。所以多明尼克勛爵的午餐是在書房吃的。我估計——”說著看了看墻上的時鐘——此時已近六點整,笑著對佐伊先生說道,臉上的皺紋愈加深刻了,“我看就連晚餐也要在書房吃了。” 正說著,我們在一扇冬青木門前停下腳。這扇冬青木門從我們一進別墅的大門就迎麵而來,旁邊是一段很寬大的樓梯。 到了大門口,維吉爾太太對我們說道:“請在書房門口等候片刻,我進去通傳。” “好的。” 說著,維吉爾太太輕輕敲了敲門,進屋了。 “佐伊先生,為什麼不讓維吉爾太太直接把我們帶進去?”我困惑地問道:“維吉爾太太剛才說了,多明尼克勛爵讓你一來就去見他,不需要客套。” “科林先生,雖然這是在多明尼克勛爵家裡,作為外人的我們,對於多明尼克勛爵即便是再熱情的邀請,也不該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身份。身為一名紳士最重要的就是學會尊重——比如尊重別人的隱私。” 我紅了臉,“好,好的,佐伊先生,我知道了。” ‘嘎吱’一聲,書房的門開了,維吉爾太太出來請我們進去:“多明尼克勛爵請你們進去。” “好的。”客氣地笑著說完,佐伊先生就領著我們進去了。 等我們完全進入書房,身後的木門就被維吉爾太太從外麵關上了,我這才留意起書房的擺設:正麵迎來一個巨大的壁爐,散發出光和熱;左右兩側擺滿了小圓桌和長方形的桌子;套著深紫色罩子的扶手椅整齊地擺在桌子旁。最後,有一位老人坐在壁爐旁的一張扶手椅上,愜意地聽坐在他對麵的一位女士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念出來的臺詞。書籍的外皮裝飾得非常華麗。此刻,因為維吉爾太太的提醒,老人和女士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一齊往我們身上看來,眼神盡是探捉摸不定。 維吉爾太太領著我們到了壁爐前,對坐在火爐前的多明尼克勛爵介紹道:“多明尼克勛爵,這位是之前打電話來跟您預約過的佐伊先生,這兩位是他的助手:科林先生和雨果小姐。”維吉爾太太的語氣中滿是尊敬。 看得出來,她很敬重多明尼克勛爵。 “哎呀,爺爺,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客人來了,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年輕的女士一下子站起來,放下手中的書,擺出一副羞澀得恨不得馬上離開這間房的樣子。 看到我們走來之後,多明尼克勛爵懶洋洋地站起來,對女士說道:“不,不,親愛的。科爾溫,你是我的長孫女,他們是我的客人。換句話說,你有責任和義務替我招待我的客人——如果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以稍作彌補。” “好的,爺爺。”說著,科爾溫小姐紅著臉對我們自我介紹道:“我叫科爾溫·多明尼克,是多明尼克勛爵的孫女。”說著,伸出了她白皙細膩的一雙手。 佐伊先生上前握了握。 “你好,科爾溫小姐,我是克斯拉歐·佐伊,這兩位是我的助手:科林先生、雨果小姐。我們這次來——”說到這裡,佐伊先生轉向多明尼克勛爵,對他頷首致意道:“不好意思,是想來詢問您一些關於四十多年前的事情。” “啊!”多明尼克勛爵愣了半晌,歉疚地甩了甩頭,笑了笑,算作道歉,“我記不得了。你要知道,老年人的記憶力總是很糟糕。” “不好意思,可是,即便再怎麼遺忘,多少還是會記得一些的吧?”佐伊先生彬彬有禮地說道,語氣堅定,仿佛他不從多明尼克勛爵的口中獲得信息,他就不會罷手離開一樣。 “這——”多明尼克勛爵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科爾溫小姐示意我們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暗示維吉爾太太給我們倒上兩杯茶——不是桌上已經冷冰冰的那一壺,而是從壁爐的火焰上新煮熟的茶水,極其醇厚,彌漫了整間書房。 我這時才注意到壁爐的火焰上有一鐵罐的開水在沸騰,壁爐旁還有一水桶的冷水,準備時刻添加進去。維吉爾太太從壁爐的大理石上取下茶罐,倒了一些在茶壺裡,接著用長柄勺舀出開水,倒進茶壺裡,攪拌了幾分鐘,這才用過濾網給我們倒上了茶。 恰巧,這個時候多明尼克勛爵已經抬起了頭,對我們笑道:“我隻記得有兩個女嬰被人遺棄,然後送進孤兒院。其中一個女嬰死了。” “死了?”佐伊先生和我、雨果小姐都跟著多明尼克勛爵重復了一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多明尼克勛爵這麼說道。 “可是爺爺,之前你不是跟我說,那個引發了火災的女嬰被人拐走了嗎?”科爾溫小姐叫起來,極其詫異。 “這——”多明尼克勛爵想了想,歉疚地說道:“親愛的,我實在是想不起來那麼多了。” “既然如此——”等到多明尼克勛爵祖孫倆都轉過頭來看他,佐伊先生才繼續說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請科爾溫小姐講述一遍,當時,多明尼克勛爵對您說的話?” “好的,佐伊先生。”說著,科爾溫小姐娓娓道來,“當時,我母親剛死,父親進了瘋人院。我想想,那應該是我剛出生的時候。對,沒錯,那時候是三十多年前,我剛出生,母親就死了。父親大受打擊,瘋了,進了瘋人院。然後我就被爺爺接到萊特肯尼莊園,一直生活到現在。”說到這裡,語氣有些哽咽,但是被她強忍著。 真想不到這位看上去年紀輕輕的科爾溫小姐居然已經有三十多歲了,我在心底感嘆。 “當時,我還小,不過七、八歲,爺爺對我說孤兒院之前有一年發生過一場大火災,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被燒死了。根據牧師的說法,是因為他們剛剛接了一位惡魔化身的嬰兒進了孤兒院,這才遭到了上帝的懲罰。” “那那個嬰兒呢?它後來怎麼樣了?”佐伊先生問道。 “這——”科爾溫小姐想了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無奈地搖頭道:“我想不起來了。我隻記得當時爺爺隻說了這麼多,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不知道了——我那時候太小了,沒想過深層次的意思,也沒有那麼好的記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嬰兒後來回到了孤兒院。據說是被從老的孤兒院搬離一些還可以用的家具的時候被人發現的。新的孤兒院好像是伊恩侯爵捐獻出去的一座山莊,後來仍舊被叫做安來卡孤兒院。”多明尼克勛爵在一旁仔細地費力回想著,艱難地說出這麼幾句。 “啊。這個我們已經從伊恩侯爵那裡得到求證了。”佐伊先生感嘆道:“多明尼克勛爵,您的記性也並不是那麼糟糕嘛。” “哪裡,哪裡。”多明尼克勛爵笑著笑著,忽然嚴肅起來,問道:“不知道佐伊先生你,問這個是做什麼?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呢。” “啊。”佐伊先生笑起來:“不好意思,我是一個偵探,在布萊斯迪納斯小區開了一家事務所。不久前,有一位女士來找我幫忙查找她的身世。所以,我根據估測到的年齡,拜訪了所有可能是她父母的老人。目前隻有伊恩侯爵還有您、多明尼克勛爵而已。”說著,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這樣啊。”接過名片瞥了一眼的多明尼克勛爵含笑點頭道:“如果是我的女兒,那我這座莊園裡可就又多了一位家人,一定會很熱鬧。” “不好意思,這麼說來,多明尼克勛爵您就隻有科爾溫小姐的父親、這一個兒子?”佐伊先生詫異地問道:“難道科爾溫小姐沒有叔叔伯伯、姑姑之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