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年的餘光中,他看見一隻小海龜慢慢地在扭動自己的身軀,悄悄往他身邊不遠的另一隻小海龜身邊挪動。 猛然間,伸出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去咬住對方的脖頸。 總而言之,或許是因為大意,或許是因為反應不夠敏銳,被咬住的小海龜成為了第一個被同類襲擊的倒黴龜。 見此,陳年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他挺不願意看見同類自相殘殺的,隻是很多時候大自然的法則就是如此的無情與殘酷。 在他看來,這已不僅僅是優勝劣汰的競爭關係,而是一種你死我活的生存鬥爭。 隻是如果可以,這種鬥爭也許是能夠被避免的。 念及於此,陳年輕聲一嘆,略微定了定心神。 他不再踟躇和心軟,猛地下定了決心,決定插手乾預。 電光火石間,他一個縱躍,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了正在啃食同伴軀殼的小海龜麵前。 麵對陳年的突然出現,那隻小海龜似乎沒有任何察覺,隻是自顧自地啃食著同伴尚且留有餘溫的軀殼。 見到對方如此的不避諱,不收斂,不識抬舉,陳年也懶得跟它廢話,直接掄起自己的一隻龜爪,如泰山壓頂一般,“啪”的一下,狠狠擊在了那隻小海龜的龜殼上。 隻聽“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響,他的龜殼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隨即以龜殼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擴散。 直到這隻小海龜的頭顱都變成了一塊一塊的碎肉,鮮血和腦漿濺了一地,一股血腥味迅速傳開。 一時之間,其他那些或是躍躍欲試、或是好奇圍觀的小海龜們,集體被這眼前的一幕震驚到。 陳年暴力的一擊,令他們心生恐懼,甚至於通通屏住了呼吸,呆若木雞的望向他,有些不知所措。 空氣中安靜得隻剩下水滴的聲音,噤若寒蟬的眾龜們,已經深深地被陳年駭人的氣勢壓倒、折服。 但也有例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晚上睡在陳年身邊的小海龜,也移步來到案發現場,一臉嚴肅地望向周邊的圍觀群龜,眼神頗為伶俐,蘊含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它之前就像離不開母親的孩子,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陳年龜屁股後麵。 此刻它卻搖身一變,原地化身為替陳年搖旗吶喊的吹鼓手。正努力挺直龜背,神情堅毅的站在現場,滿身正氣,龜臉嚴肅,好似在給群龜們訓話。 勸阻大家不要沖動和魯莽,要始終保持隱忍和克製,謹記其他龜的龜命也是命,在場群龜一定要從此次事件中汲取教訓,舉一反三,時刻保持警鐘常鳴。 今後,絕不能向自己的同類亮出爪牙,爪刃要堅決向外,同時要牢牢樹立起群龜的生命安全觀念,注重防患各類安全事故,特別是重大安全事故的發生。 堅持屬地化管理,常抓不懈,嚴格落實責任到龜,確保當前安全形勢平穩可控,切實做好個龜的安全防護工作。 最後,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作為最早被陳年教訓過的小海龜,它可是有著超出常規的靈性。 畢竟它可是除陳年外,唯一在還未孵化時,魂體就能夠有意識的去主動引導靈氣,促使龜蛋茁壯發育,從而加快了自身的生長速度,為未來自己的發展夯實了堅定基礎。 它,屬於海龜中的戰鬥龜。 是以,它能夠讀懂陳年的心思,明白他其實很討厭同類相殘的惡劣事件發生。 因此在看到陳年的雷霆手段後,它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在它眼中,被陳年擊碎腦殼的小海龜,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 畢竟沒吃的一時半會還餓不死,可一旦觸犯陳年的逆鱗,肯定就得原地重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春到家門——蠢到家了。 不過其他那些智商、情商平庸的海龜,更多的是服從動物本能的驅使,被恐懼支配著,一動不動。 就在群龜集體接受生命安全教育時,陳年離開了現場。 當饑餓與死亡的威脅開始對立之際,所有的海龜也紛紛選擇了服從,拚了命地去忍受饑餓,也更加拚了命地去尋找所有能夠啃食的東西。 那兩隻死去的小海龜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大家眼中的美味佳肴,活下去的救命糧。 望著群龜在那兩隻龜屍上忘我進食時,陳年也陷入了苦思。 他在這裡畫了紅線,立下規矩,不準同類相食,隻允許吃死去的同伴。 客觀上,違反了天道給自然界妖獸們定下的弱肉強食規則,也變相地將在場所有海龜的命運與自己的命運捆綁成一體。 因為他乾涉了別人的因,所以冥冥之中他必將承擔別人的果,這是他前世就明白的道理。 對此冷漠與無視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正確的決定。 可他終究還是藏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情懷,保留著一些善良的本性。 哪怕作為非人類的異世妖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依舊不願意目睹同類間的自相殘殺。 塵歸塵土歸土,該來的終究會來,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 盡管他已束手無策,可食物短缺的問題還是要解決,且刻不容緩。 可到底該怎麼解決,又如何去解決?陳年也是一籌莫展。 環顧四周,除了山壁上的巖石,就是腳下的黑土,幸虧這山洞裡還有著水源的存在,否則不被餓死,也被渴死。 將雙手負在龜尾巴上,陳年來回反復地踱著步,此刻他已經完全顧不上去思考修行的問題。 那從山洞頂部墜下來的陽光,也失去了往日對他的吸引。 沒有飯吃,要著再多的靈氣有何用? 焦躁的心情讓他恨不得自己身上憑空長出一對翅膀,好讓他飛到這山洞頂部;用自己的雙爪狠狠刨開一個大洞,好讓自己這些小海龜們能夠逃出升天。 他還沒有來得及去看一看那外麵廣闊的世界,也不曾欣賞那綺麗壯觀的自然景象,更不曾拜謁過此界的神仙洞府,哪怕外界殺機起伏,危機重重,他都願意去義無反顧地嘗試。 隻是,上天竟似乎不願意給他這個族群嘗試的機會,卻又令他如何甘心。 想到此處,他有些意難平,又有些不服氣,更多的卻是一些委屈。 難道這出生的地方卻要成為死亡的歸宿嗎? 眼下已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既然被現實逼到墻角,壓到動彈不得,那麼擺在他麵前的就隻有一個選擇。 不管這個選擇是不是他想要的,他都必須去做。 因為他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