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綽綽的黑霧中突然出現一道身影,莊稼漢模樣的漢子滿身傷痕,一手死死握著草叉,一手攥著神婆給的符紙,心砰砰跳個不停。 他不過是個俗世凡人,若不是自家娃兒被邪祟所害,又怎會敢踏入那看起來便古怪萬分的黑霧中。 況且隨著黑霧的侵襲沾染,他的意識早已變的模糊不已,隻記得自己要找一個叫做許秀才的人,把這張泛著微弱綠光的符紙貼在他身上,否則……否則某個對他極其重要的人就要死了。 他所不知的是,這張符紙乃是神婆用精血所製,專門用來害人的。 神婆信奉五仙奶奶除卻傳下請神神通外,還另有一門秘法,需要損耗精血來製作符紙,其內含有一點靈光,可使得遠在數百裡之外的五仙奶奶親自顯靈。 一旦五仙奶奶降世,必然會殺掉符紙在身的那人! 神婆之所以落魄成如今模樣,全是拜許青所賜,去尋黑魚幫麻煩,不僅折了真身,還差點被沉入湖中溺死,故而她哪怕不惜耗費精血,違拗神聖旨意,也要置其於死地。 她不敢親自尋許秀才的晦氣,可暗中使絆子的膽子卻是有的,不過恐怕她也不曾料到,許家村會出這麼檔子事。 “許秀才……你在哪?” “許秀才……許秀才……” 漢子拖著疲憊的身軀,聲音虛弱腳步虛浮,眼看已活不了多久便要一命嗚呼,許是符紙的作用,才能讓他撐到現在。 忽然之間,一道淡淡白光出現在他視野中,緊接著是一矮一高兩道身形。 小巨子望著身前僅剩一口氣的莊稼漢,眉頭不禁擰到一起,抬手就要拔刀將他殺了,此地早被邪祟所占,陡然出現個活人,實在詭異。 許青攔下小巨子,讓白光稍稍驅散了漢子身旁的黑霧,漢子驀地大口呼吸,卻覺喉頭漏風。 “嗯?許秀才難不成認得這人?” “不認得。” “不認得怎還阻攔?這人能在霧中存活,說不得就是霧仆,你怎不讓我殺了他。” “若真是霧仆,又怎會有呼吸?” 許青淡淡說了句,就開始打量起漢子來。 這莊稼漢遍體鱗傷,手中拿著桿草叉,叉頭在霧氣的侵蝕下已變得銹跡斑斑,另一隻手裡似是攥著什麼東西,冒著陣陣黑氣。 “你從哪來?是如何進這霧裡的?” 漢子喘息一陣,頭腦終是清明許多,可仍舊忘記了很多事情,就連自己叫什麼也想不起來。 但他記得心中有道聲音,那就是找一個叫做許秀才的人,將手中的符紙貼在他身上,好讓神婆救自家娃兒。 “我不記得了。”漢子有些迷茫地看著兩人,忽然又問,“你們知不知道許秀才住在哪?我找他救命去!” 小巨子默不作聲,抬頭看了許青一眼,見許青表情不變,便沒敢多嘴。 此時他們身在黑霧之中,務必事事小心。 “我倒是知道許秀才在哪,隻是你找他有什麼事?如今許家村已被邪祟侵襲,找他怕是難上加難。” “啊?我找他……我找他……我找他做什麼?” 漢子使勁捶著腦袋,瘋瘋癲癲的又哭又笑,心中某樣重要的東西似乎正在遠去。 他忽然望見緊握的右手,攤開手掌看見裡麵的符紙。 “我要把這張符紙貼在他身上,這樣神婆才能借他的煞氣救我家娃兒,雖然我知道這樣是害人,但為了救我家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