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去與大衛·亨特(1 / 1)

許哲手腕上的智能設備閃爍了兩下,接受許可後,通訊設備就彈出一塊粒子光幕構成的虛擬屏幕。   “親愛的小哲,聽勞拉教務長說你有幾門學科在及格線上下徘徊,要不要叔叔我犧牲下色相,幫你在勞拉那裡運作一下。”   許哲還沒開口,通訊對麵的男人就像對待老朋友似的自說自話起來。   光幕上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金發中年男人,是許哲現在的監護人。   不久前,從舍友克裡斯那裡,許哲才知道自己對這位名義上的監護人一點都不了解。   他曾經就讀於東方古國排名前三的大學,並在這所頂級學院中,成為該校歷史上最短時間獲取博士學位的外裔。   現任布裡斯特學院行政處部長,世界上科技巨頭之一維斯康納董事會成員之一,除此之外的榮譽稱號怕是一天都講不完。   而他在任何社交場所上,都自稱隻是在人類浩瀚法律史上有淺薄見識的一名律師——大衛·阿爾伯特·馮·亨特。   許哲看到屏幕上的大衛,麵部肌肉像是牙疼似的抽搐了兩下。   通訊光幕中的大衛活脫脫一個暴發戶模樣。   隻見他正赤裸著上身,大馬金刀地坐在皮質沙發上,脖子上那條拇指粗的金鏈子比他上半身健碩的肌肉更引人注目。   此時,他正一手紅酒一手雪茄,豪邁地吞雲吐霧。   許哲禮貌地回應道:“抱歉,亨特先生,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誰讓我跟你父母關係好,用你們東方的話,怎麼說來著?”他拿雪茄的手撓了撓頭,好像想起來什麼:“對,過命的交情!”   那一口流利的地道京味,讓許哲久違地出現一種時空錯亂感。   許哲十四歲時,大衛·亨特第一次以監護人的身份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當時,許哲就讀於一所花費不菲的私立中學,剛入學不久就被一群紈絝子弟盯上了。   在一次體育課後,他被那幾個紈絝子弟堵在衛生間,揚言要給許哲一點教訓。   無論他們如何叫囂,許哲隻是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們。   “啞巴了?讓你脫褲子聽到沒?”其中一個滿臉雀斑的紈絝推搡著許哲。   短暫時間裡,他內心做好了打算,不外乎是再換一個環境。   就像他大多數時間像牧民般隨季節遷徙般的生活,任何地方似乎都與他沒有聯係感,也就不存在什麼值得留戀的事物。   三分鐘後,許哲憑借著在私人防衛館練習的身手,沒費多大力氣,那幾個紈絝的腦袋就被他塞進了衛生間的馬桶裡。   一人一個,不多不少。   還沒等許哲開口詢問,那幾個紈絝就很沒義氣地交代了一切。   指使他們的是學校某位校董的兒子,理由是許哲跟班上某位女生走得太近。   那位校董兒子,把那個直到現在許哲都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子,視作自己魚塘裡私養的小美人魚。   許哲當時想了很久,他到底接觸過哪個女生。   經過這幾個馬仔小心翼翼地提醒,許哲才清楚是那個坐在自己前桌的小太妹。   “滾。”   許哲看著那幾個提著褲子落荒而逃的紈絝,久違地感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   大多數愛釣魚的人總是充滿幻想,一條十餘斤的魚就能讓他們迷路一整天。   一竿子下去,哪怕是隻鱷魚也要去試試能不能拉上來,被大魚迷惑了頭腦,拉上來怎麼處理從來不是他們考慮的。   第二天,校董兒子的腦袋就被許哲一隻手按進了馬桶裡。   “王八蛋!你知道我是誰嗎?”校董兒子即便頭被塞進了馬桶,態度依舊強硬。   “要多少錢,你開個價。”   “你覺得,你跟錢哪個重要?”   “那還用說,肯定是我更重要,因為我爸是校董!”   “你,錢,還有你爸對我都不重要,”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開始麵露恐懼的紈絝,接著說:“馬桶對我才重要。”   接下來那位沒受過多少苦的校董兒子無論如何恐嚇、利誘,許哲都不再說半句廢話。   直到那個小崽子精神完全崩潰,痛哭流涕地求饒,許哲才關上衛生間的門離開。   為他擺平後續麻煩的,就是光幕中這位亨特先生。   直到現在,許哲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這個一副英倫紳士模樣的男人,讓助手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碩大禮盒遞給許哲。   從入手的分量上,沉甸甸的。   在男人的鼓勵眼神下,許哲打開了那個禮盒,接著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沉默。   那是一套全新的“五三”!   “許哲小朋友,你可以叫我大衛叔叔,從今往後你的監護人。”   說完大衛還不忘悶騷地用手把自己那一頭金發往後捋了捋。   “叔叔送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   許哲不知道說什麼,隻能順著男人的話往下說。   緊接著他就被大衛風風火火地帶進了校董會會議室。   會議室裡,那些平日裡很難看到的校董們早就提前坐在了會議室裡,一個個像小學生似的正襟危坐。   大衛走進會議室後視線就一直放在許哲身上,像個鄰居大媽一樣拉著許哲噓寒問暖,聊一些家長裡短。   大衛帶來的助手老練地處理起相關事務,從公文包裡拿出幾十頁寫滿關於校園霸淩的法律文案和收購條款,整齊放在會議桌上。   後來他們具體說了什麼,許哲已經不記得了。   隻知道那位校董及其兒子下午就辦理了相關手續,從此就消失在學校中。   從那個時候開始,許哲名下就多了一所學校,大衛也變成了他的長期監護人。   許哲一直都以極其謹慎的態度對待這個神秘未知的學院高層。   十幾年不斷更換的寄宿製學校和十幾位監護人,已經讓他的內在極其淡漠,看似無害的表麵下有一種天然的謹慎和疏遠。   茨維格著作中的那句“那時她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注好了價格”,很早就成為他處事方式之一。   在許哲的認知裡,大衛·亨特是那種外表和內在極不相符的大人物,是閑憩在羊群中的壯碩雄獅,被驚醒後他就是帶來血腥和暴力的危險本身。   “亨特先生,我相信自己能夠解決科目上的問題,請您放心。”許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邊奔跑一邊禮貌地回應道。   大衛咂了咂嘴巴,神色間似乎還有一絲失落。   不知道是因為教務長勞拉,還是因為無法以自己的名義在布裡斯特學院裡行使特權,又或者是其他方麵。   “好吧小哲哲,差點忘了說正事,明天是你的生日,叔叔我給你寄過去了一份很棒的禮物,說不定能夠暫時解決你身上的問題!”   接著,他露出一個男人懂得都懂的通用眼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嘿嘿,明天你就成年了,晚上要不要叔叔給你找幾個身材超火辣——”   沒待他說完,許哲果斷地中止了通訊。   在通話過程中,許哲也沒有放慢腳步,隨著進入居民住宅區域,身後緊追不舍的魔物開始悄然散去。   夜色就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道路兩旁的路燈在濕滑的青色石板上投映出一圈暖黃色的光暈。   許哲感受著秋天的絲絲涼意,來到了租住的公寓門前。   剛用鑰匙打開門,韋斯特太太就出現在他的麵前,看著他濕透的衣服,嘴裡就開始埋怨他不注意身體,邊從他手中接過雨傘。   “親愛的韋斯特太太,願主帶給您健康和安寧。”   許哲把擦拭後的眼鏡重新戴好,禮貌地對韋斯特太太講道,眼鏡上倒映著客廳溫暖的燈光。   接著,他就被韋斯特太太趕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他就下樓來到了客廳隔壁的小餐廳裡,晚餐已經被韋斯特太太端到了餐桌上。   眼前的食物看起來很豐富,他卻沒有什麼胃口,意識中不自覺地又懷念起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國度。   吃完後,許哲就準備回房間,當走到樓梯口時,背後傳來了韋斯特太太溫和的聲音。   “許哲先生,提前祝您生日快樂。”   韋斯特太太坐在客廳沙發上,停下手頭上正在織的圍巾,笑著對許哲祝福著。   也不知道是趕路後疲憊得到了舒緩,又或者是大衛所說的神秘禮物,又或者剛吃過晚餐。   許哲內心久違地升起一絲暖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