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鞅變法以來,秦以法治國,民以軍功授田,法律嚴明,軍民一體,使秦從一西陲小國變得強大起來,打造成了一臺滾滾向前的戰車,多次東出使山東六國難以抵擋,至始皇帝,一統天下,書同文,車同軌,廢分封,設郡縣,建長城,修直道以禦匈奴,興靈渠以善民生,在下以為,秦政能使國富,使兵強,能使小國強大,能使天下一統。” 酈食其輕微搖搖頭道:“將軍所言句句屬實,可當今天下為何起義不斷,各國復起呢?” 李子虔侃侃而談道:“秦政,能使天下一統,但不能使百姓安定。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秦之所以強於山東六國,是因為秦法使得百姓願意從軍,從而使軍隊強大,強大的軍隊既保證了秦國內地安寧,又讓士兵們在一次次勝仗中獲取軍功,爵位,從而獲得田產。然後當天下一統以後,戰事減少,而六國之民未能獲取軍功,反而苦於勞役,加之秦法之苛責讓六國之民一時難以接受,故而起義遍地,六國復起。” 李子虔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秦之所以有今日之災,實是因為秦政未能跟隨國家的發展而做出相應的變化,而起義之根本在於國家未能處理好君與民的關係,君似舟,民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矣。”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將軍見識非凡矣,如此,我知將軍為何寧冒豪強地主造反的風險,也要推行田法,分田與民了!”酈食其起身向李子虔深鞠一躬。“將軍既設田法安了衡山百姓,可見將軍有治世之能,安民之心,不知將軍可否願意解關中百姓之倒懸?” 李子虔亦站起身來,“先生何意?” 酈食其拱手,“沛公受懷王令,合陳郡之兵,西向攻秦,然項莊並無出兵之意,亦無交權之心,沛公滯留陳郡久矣,因兵少無力獨行,又恐誤了懷王之大計,寢食難安,徹夜難眠。聽聞將軍有滅秦之誌,將兵之能,沛公特令老朽來請將軍出兵相助!” 李子虔猶豫道:“先生不知…我與項莊有隙?他定不會願意讓我兵入陳地的。” 酈食其思索片刻,“將軍可不入陳,將軍可與沛公兩路出兵,進攻南陽,而後下武關而入關中,將軍以為如何?” “先生,實不相瞞,昨日柱國將軍來此,帶來了懷王召命,懷王以封我為衡山郡長,兼領南陽,南郡,衡山之兵,我亦有意攻取南陽。” 酈食其大悅,“如此甚好,將軍願何時出兵?” 李子虔卻皺眉道:“城內僅有八千兵馬,隻怕攻下南陽亦取不下武關啊,又談個入關中呢?” “將軍坐擁十數縣,數萬軍,可從衡山抽調兵馬一同攻南陽呀。”酈食其建言道。 “衡山新下,又在推行田法,若無兵壓製,必會有豪強造反。”李子虔擔憂道。 “將軍之擔憂不無道理,我有一策或可使將軍不必將重兵留與衡山。”酈食其略有所思。 李子虔來了興趣,問道:“先生有何法教我?” “將軍設田法,得利者,民也。受損者,豪強也。豪強若反,搶奪土地,損民之利也。將軍可與民曉知以利害,組織鄉民訓練為鄉兵以監視豪強地主,如此,將軍即可有兵可用也。” 李子虔聽罷,突然眼前一亮,思索一番後,便向酈食其鞠躬道:“先生大才,如此一來,我可再出五千兵矣!” 酈食其拍手笑道:“善!”“不知將軍欲何時出兵?” 李子虔盤算一番,“政令推行至各鄉亭需些時日,調兵遣將亦需要時間,不如,五月初五,我兵發南陽可行?” 酈食其舒了一口氣道,臉上有了笑容,說:“如此,甚好,老朽即可返回陳縣,請沛公做好出兵準備。” “先生不用著急,在下也還需要一些時日去準備糧草,先生初來此地,在下還未好好招待先生,先生何必著急走呢。”李子虔勸說酈食其留下,李子虔見酈食其三言兩語便出了解決豪強地主會造反的事情,也讓他認識到一個善謀的人才有多重要。況且酈食其之長還在於能言善辯,但是如此人才投劉邦麾下,不免讓李子虔覺得惋惜。 談話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計已來到門口,向裡麵張望,見李子虔與酈食其已經談完事情了,便問道:“將軍,管中沒出酒了。” 李子虔順口問道:“共出多少酒?” 李計皺眉:“按照將軍說的來,頭半罐酒各末半罐酒不要,中間有七罐酒,差不多就是七斤。” “怎麼才七罐…”李子虔回想起當初跟著父親煮酒,一百斤玉米能煮十多斤酒,如今產量竟隻有半數,不免有些皺眉,回想整個過程,蒸餾器雖粗糙了點,但也沒問題,大鐵鍋也是密閉的,那就剩下酒曲質量與發酵時間了。 “興許是發酵時間太短了吧。無妨,李計,再去煮一鍋,還是去掉頭、尾酒,再尋精壇裝好,送去酈先生館驛。” 李計應諾,酈食其又拱手道:“將軍不必再送老朽了,能得這七斤酒,老朽已是心願已足了,將軍不必再送老朽了!” 李子虔擺擺手,“先生還是多帶點回去吧,出了我這固始縣,天下都尋不到此等酒哦。” 李計剛出門又折返回來,“將軍,煮完酒的那些糧食怎麼用,城外經常有些流民討口,不如賞給他們?” “不可不可!”李子虔急忙擺手,“酒糟之中含有太多的酒精,若給人食用,會毒害人體,有性命之虞。” “這樣吧,將酒糟倒入水中透過,拿去喂牲畜罷。” 李計點頭離開,李子虔又順帶讓人開始準備晚宴了。隨後打開地圖,與酈食其商量起進軍路線來。 晚宴過後,李子虔派人將酈食其送回館驛,回想起酈食其給他出的平豪強之法,提筆寫了起來。